分卷(34)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重生后我成為自己的啞奴替身、我靠茶言蓮語拯救師尊(穿越 重生)、渣了仙尊后我跑路了(穿越)、明明是被攻略者卻把所有人攻略了怎么破、重生之易南淮(修真)、我靠凡爾賽征服修真界(穿越)、白月光替身下崗再就業(yè)、在港綜成為傳說
她們那時托庇于一位欲證山神之位的大妖,原本修行自在無憂??墒朗聼o常,災禍不會因為發(fā)生的幾率小便不再降下,劫難也不會因為人心希冀而輕易度過。 望月常常夢見那一日,她在山林之中,與朔月嬉鬧玩耍。 陽光是暖的,草地是軟的,風也輕輕,送來草籽染著青意的氣息。 那情景是如此的輕松愜意,可夢中的望月總是充滿了惶恐不安。 風里像藏著血氣,地上像布著陷阱。她想要帶著朔月立刻離開,想要逃離此地,越遠越好。 可她總是逃不成的。 因為這里不是現(xiàn)實,這里只是夢境,復現(xiàn)著過去的那一天。 那一日,她一無所知地同朔月在草地上玩耍,可一只隱匿了氣息的蛇妖驟然撲出! 那是只吞噬精血修行的濁妖,修為遠高于她們,不知以什么手段瞞過了庇護此地的大妖前來獵食。 望月在夢中,總是在做不同的嘗試。有時候她們成功的逃了,有時候她們反過來坑死了那只蛇妖,有時候她們堅持到了庇護此地的大妖發(fā)現(xiàn),于是一同得救 可是每一次,望月都在哭。 哭什么呢?朔月總是這樣安撫她,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嗎? 不、不是的。 望月總是哭得聲嘶力竭。 這里,只是她的夢而已。 在現(xiàn)實中,朔月把她從蛇口推了開來:快跑!去找山神爺爺來! 望月拼命地跑啊跑,找到庇護著她們的大妖求救,可是等趕回去的時候,那里只剩下一地狼藉,與斑駁的血跡。 蛇妖的蹤跡沒有了,朔月的形跡也沒有了。 望月幾乎要崩潰了,她哀求著大妖幫她尋找了好久,可是尋遍了周圍,都不見蛇妖與朔月的蹤跡。 這些吞噬精血的濁妖,都是些性情兇殘狡詐的家伙,在有修神道者庇護的地方,一般都是不會停留的。他們在獵食之后,往往也就直接逃了,與那些有能力庇護一方的大修行者對上,并不值當。 所以,朔月恐怕已經(jīng) 所有人都是這樣告訴望月的。 望月把自己關(guān)在神祠里,她反復地做著夢,反復地夢見那一日。 別哭啊。朔月總是在夢里安慰她,我們不是好好的嗎? 朔月朔月 望月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當時再跑快一些呢?朔月是不是就能活下來了?如果她當時沒有逃,而是和朔月一起呢?她們是不是就能有機會一起逃出去?是不是就能堅持得更久一些,有機會等到庇護這里的大妖發(fā)現(xiàn)? 別傻了,那最多兩個一起死掉。朔月在她夢中說道。 朔月望月顫了顫,這不是她夢中的朔月,這是 這是我的留影術(shù),也不知道這道留影術(shù)什么時候會被觸發(fā),不過大概是在你很想很想我,但我又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吧。朔月笑瞇瞇地說道,但是這個影子只會保留三天,你也不要太想我了嘛! 我們說好了,要開開心心的呀。 我舍不得讓她的神位就這樣消散,只要還有人念著她的名字,就好像她還在一樣。后來,我就一直代替她回應那些祈禱,可是我在這方面差她太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會向她的名字祈禱了。望月怔怔道,眼圈已變得通紅。 這話聽著實在叫人嘆息??墒橇倌暌呀?jīng)過去,活下來的人總是要走出來的。 望月并沒有被過去困住,她只是舍不得那一點念想,這并不會成為她無法突破的心結(jié)。既然如此,她又是為了什么,被困于這一步,數(shù)百年不得成就妖神呢? 你身上有兩尊未凝聚的神位。漓池說道,有另一尊神位干擾,你自己的神位是無法凝聚的。 望月的嘴唇抖了抖。是朔月的神位影響了她的修行嗎?可是,難道要她放棄,將朔月的最后一點痕跡都剔除出去嗎? 可是地神突然插言,向漓池不解問道,夢神神位之主已經(jīng)逝世,這一尊無主的神位,怎么會干擾到她的修行? 神道修行者身擔多個神職神位的情況并不罕見,從來沒有聽說過,因為身兼多職而無法修成的。 若是另一尊神位的主人并未離世呢?漓池說道。 您說什么?!望月霍然而起,聲音顫抖,您說您說 她還活著。漓池溫聲道。 望月眼中的淚驀然滑落。 等到你們相聚的那一日,你將這些年從她的神位上所積累的力量,歸還給她后,便可以修成妖神了。漓池說道。 但望月的心思已經(jīng)不再這里了,她哀求問道:她還好嗎?這么多年為什么一直沒有回來?是不是被困在哪里?您可以告訴我她在哪里嗎?我想要去找她。 莫要強求。漓池緩緩搖頭,悠遠的目光看向因果線的深處,你們相聚的日子并不遠。 望月咬著嘴唇,以她的性子,在詢問過一次被拒絕后,就再不會開口第二次??蛇@是朔月呀! 她哀求道:求您告訴我她是否安好。如果如果她有危險,求您一定告訴我!無論我能做什么 無論什么?漓池透徹的眸看著她。 在那目光的照澈之下,望月堅定點頭。 神明拂袖,桌上現(xiàn)出一張琴。琴身古雅,琴面上卻是空的,并沒有琴弦。 地神與赤真子好奇地看著這張琴,此琴氣息平平,并無靈氣波動,看著與人間的凡琴并沒有什么不同。但神明在此時顯然是不會取出一張凡琴的,這張琴,又有什么特別呢? 神明的手指在琴面上拂過:能看見嗎? 看見什么?地神與赤真子對視一眼,目中都有困惑不解,他們什么都沒看見,空琴還是空琴。 但望月卻點頭道:我隱約能看見一根弦。 彈一下吧。漓池道。 望月沒有猶豫,抬起手指,對著那根若隱若現(xiàn)的琴弦撥了上去。 琴弦震顫,沒有發(fā)出聲音,卻斂了望月一身哀意。細如蠶絲的弦聚攏了她的哀,又凝實了幾分,傳出一陣無形的韻律波動。 哀意彌散,繚繞院中,漸落如一聲吞進喉嚨里的哽咽。 望月驀然跌坐,怔怔不語。她滿心哀思都在這一撥之下散了出來,可心中空蕩,反而愈發(fā)思念難解。 漓池雙目蒼茫,似看入虛空無盡遠處。他手指在空中略略一按,牽在望月與朔月之間的因果線輕輕震動著,一股玄妙的力量從神明指尖降下,籠罩在因果線上,化作無形的護佑。 望月心中一顫,她似乎突然感受到了因果線另一端的心意。 那是思念,那是朔月。 遙遠不知何處,一個錦袍玉冠道士正在行走,他一身莊重、氣度儼然,令人瞧著便覺是有道之士,肩頭卻頗不合宜的停著一只渾身墨黑的小兔。 黑兔一雙長耳忽然動了動,道士有覺,問道:怎么了? 黑兔默默搖頭,只似什么都沒覺察、聽錯了一般。 李宅之中,望月已經(jīng)可以隱約感受到朔月所在的方向了。那方向雖然朦朧不清,望月卻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尋。 你們自有相見的機緣,但若cao之過急,反易生禍。 神明的話如一壺冷泉澆下,望月強自靜心,問道:我我還不能去尋她嗎? 你自可去,但時機未到前,最好不要相接觸。 我明白了。望月感激拜謝。 此方事了,待三位客人都離開后,漓池卻皺起了眉。 他此前在觀望月與朔月之間的因果線時,卻覺察到另一根因果線的影響。 因果之間相互干擾影響,本為常事,但漓池卻從那根影響她們的因果線上,覺察到了青拂的氣息。 她在離開之后,并未消散嗎? 可青拂也并非如漓池之前點化的那般,走上神道修行之路,她的氣息中染著深重的怨戾。 她這是想要復仇? 漓池看向自身所連的因果線,從中尋出與青拂相牽的那一根,看了進去。 第44章 一根青黑色的因果線在虛空之中延伸,怨氣深深、恨意沉沉。 那不詳?shù)那嗪谥?,是浸透了的鬼血?/br> 青拂背后蟲翼震顫,沿著因果線所指的方向飛快穿行,一身怨戾之氣張揚深重如同大鬼。 沿途有無數(shù)山野妖魅窺視,但都紛紛避讓了開。 能令這樣的大鬼如此張揚疾馳的,只怕是終于尋到了仇人,要去傾盡一身怨恨相報,以消自身執(zhí)念。 這種怨戾之氣深重滔天的大鬼,往往不通修行,以怨氣為力量,雖然強大,卻也缺少理智。在復仇的過程中,往往已經(jīng)被執(zhí)念掌控受怨恨驅(qū)使,若是阻攔她的去路,只怕要被當做仇人一般撕戰(zhàn)不休,他們又何必平白招惹這種麻煩呢?更何況,青拂一身怨戾之氣驚人,看著就不好相與。 這一路上的山精野魅雖然窺視,卻沒有一個阻攔的,對青拂穿行自身領(lǐng)地的行為,也只作未見。 青拂怨恨郁結(jié)在心,一路疾馳,到了因果線將盡的地方,方才停下。 這里是一處偏遠的村落,緊鄰著一條小溪。溪水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只到成人腰部。 屋舍錯落、炊煙裊裊,其上有庇護此地的神道修行者氣息籠罩,瞧著卻是一派安寧景象。 青拂盯著上空的氣息,好一會兒,才漸漸收斂起身上可怖的怨戾。 青黑色的因果線震動著,散發(fā)出奇異的韻律,在這韻律的籠罩之下,青拂踏入村落,竟未驚動上空的氣息。 青拂沿著因果線向村內(nèi)走去,越近,眼中的恨意越癲狂! 她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小小的身子在冰冷的水中僵硬。她還沒來得及長大,還沒來得及看過春花冬雪,可那雙之前還看著她笑的純凈眼睛,就永遠地僵在了苦痛里。她該多冷多怕??! 青拂尋到了因果線的另一頭,那牽在一個男人身上,轉(zhuǎn)世之后相貌已改,前世記憶已成云煙。 可是憑什么呢?! 憑什么她的孩子在水中溺亡哀哭,她瘋癲苦尋化作妖鬼,可那男人卻得以安度一生重入輪回! 青拂目中滲出血色,一只手臂化作尖銳的蟲足,向著男人的后心刺下! 一聲嬰兒的啼哭聲突然響起。 青拂的手霎時僵住了。 那個男人懷里,正抱著一個女嬰。女嬰才丁點大,看起來還不足月,哭聲貓兒似的細弱,聽得人心口酸軟發(fā)疼。 青拂顫了顫,下意識隱了身形,蟲足變回柔軟的手臂,她看著那個小小的孩子,目中癲狂的血色漸漸褪去。 那個男人抱著女嬰大步流星地走著,青拂下意識就跟了上去。 孩子還在細弱地哭,可那個男人卻絲毫不去理會,面上一片理所當然的平靜。 水聲漸大,男人一路來到了溪邊。 青拂看著他,目中幽幽生出一片青黑之影。 這世間何其不公!一個殺死親子的兇犯,竟也能再世輪回為人,又有機會再次殺死自己的孩子! 青拂緩緩抬起手,空中響起一陣蟲鳴。 男人毫無所覺,一只胳膊拎著女嬰像拎著什么死物,那細弱如幼貓的哭泣并未能使他無謂的臉上生出不忍,反而使他更添了幾分不耐。 不過是一個煩人的小東西罷了,早點兒處理完,早點兒回去吃飯。 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麻煩了,熟練地仰起胳膊一扔 天旋地轉(zhuǎn)。 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巨力,男人只覺后背一痛,整個人就被拋到了空中,下一瞬,又狠狠跌進了溪水之中。 溪水并不深,他磕在溪水底部的卵石床上,痛的下意識發(fā)出一聲慘叫。冰冷的溪水順著喉嚨一下灌了進去,嗆得男人慘叫立刻變成了劇烈的咳嗽。 男人掙扎著想要站起,頭顱剛露出水面,正欲吸氣時,頭頂突然傳來巨力,又硬生生將他壓了下去。 什么東西?! 男人驚恐地掙扎著,卻什么都沒瞧見,每次他頭顱剛浮出水面,只來得及呼吸半口,就又會被那力道壓下去。 掙扎之間,他看到岸上站著一個婦人,懷里似乎抱著什么。 救救救我!男人求救地喚了一聲,又被壓了下去。 可等他再次抬起頭時,卻見那婦人只是站在溪邊瞧他,一動也未動。 你咕嚕我,咳救!他拼命掙扎著向青拂伸手,狼狽的模樣可憐又可笑。 可青拂卻只覺得快意。越快意,胸中便越痛,越痛,心中便越快意! 她的孩子,那時是不是也這樣掙扎著求救? 水花聲激烈地碰撞著,掙扎的男人似乎終于反應過來了什么,看向青拂的目光變成了恐懼。他在最后一次浮上水面時,瀕死之際,在那如妖似鬼的婦人背后,瞧見了一對巨大的蟲翼,其色青黑,如婦人目中的血。 冷嗎? 他模糊聽見婦人這樣問道。 頭頂?shù)木蘖υ僖淮螌⑺麎哼M溪水,他再沒有力氣掙扎出來了。 好冷不想死 青拂幽幽地看著那個男人,直到他不再動彈。一枚青黑色的銅錢從溪中飛起,落入她掌中,與另一枚銅錢匯集在一起。 青拂面上的兇戾逐漸淡去,雙目卻變得空洞又茫然,似哭似笑地站在那里。 一聲細弱的啼哭突然響起,青拂恍惚驚醒,垂頭看向懷中的女嬰。 太瘦小了,又被吹了風,被丟了一回,卻還不知道害怕,只是細弱地哭著。 青拂溫柔地伸手安撫著懷里的女嬰,女嬰漸漸止住了哭聲,細幼的小手緊緊攥住她的手指,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看她。 青拂緊了緊手臂,她想把這孩子留下,可是 她遲疑地看了看村中。 母盼子歸,子盼母尋 你既有執(zhí)念,不如做一尊神明,護佑這世間的母子,莫要再遇到相同的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