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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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敲定了事情,朱康寧卻突然注意到一旁的莊海一直沒有說話,于是拉著他道:莊海,你不是素來與韓生交好嗎?要不要一起去? 莊海面上一片冷淡:去了又無法解決麻煩,我不去。 可是朱康寧正要說什么,卻突然被打斷了。 一個學生走到廊下,問道:你們聽說了嗎?他們請興豐觀的人來幫忙了,現(xiàn)在興豐觀的道士已經(jīng)上山了,山上的人全都被清下山了! 卻見之前還冷淡的莊海突然面色一變,站起來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就剛剛,那些從山上下來的人才進城呢,把消息傳進來的。 莊海丟下他,轉(zhuǎn)身就往外面跑。 哎!你去哪?待會兒好上課了!朱康寧在身后喊他。 莊海卻似沒聽見一般,轉(zhuǎn)眼就不見了人影。 朱康寧正要去追,卻被柳江成給拽住了:算了。 怎么就算了?他這兩天看著不對勁兒啊,你沒看出來嗎?朱康寧正在發(fā)急。 我當然看出來了,可是他不想讓咱們參合,你也就少參合。柳江成攔住他,自己也看著莊海的方向,喃喃道,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吳侯廟中,月娘的故事仍在繼續(xù)。 往常這些做好了的小件都是由小伙計送過去的,但是那一天不趕巧,師傅就打發(fā)我先去送一趟。我都不必進去的,在門外將東西交給里面的小丫頭就行了。然后我就往回走,那不是青紅閣里面,那就是普通的地方,只是離青紅閣比較近罷了月娘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慢,像是已經(jīng)出了神。 她從那里離開,才走出沒多遠,就遇到了兩個男人。 他們嘴里罵罵咧咧地,滿身都是脂粉和酒氣混在一起的甜膩,眼睛鼻子都是醉狠了的丑紅。 她低著頭,快步走開,想要離他們遠一點??墒撬麄儼阉ё?,嘴里不干不凈地叫著,他們捂住她的嘴,把她的頭摜在墻上,拖進巷子里 先是那兩個人,然后又來了一個人要找他們。我認得那個人。月娘的聲音幽微嗚咽,他是哥哥的朋友,他見過我的。 他大概是要找那兩個人回去,他看見了我,可那兩個人說了句別掃興,他就不說話了。 他認得我的,可他什么都沒有說!他就那么看著!月娘的聲音逐漸凄厲。 他什么都沒有說! 莊海一直在跑,他跑得太快,胸口疼得像要炸開,上顎滲出腥咸的血味,可他沒有停。 他不是要去虎丘山上的吳侯廟,那里他去了也沒有用。他要去找韓生,要趕在吳侯廟里的事結(jié)束之前。 他一直記得那天,韓生是怎樣找到他,把他拉到一個僻靜地方,跟他說的那些話。 我去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事不好鬧出來,不然你meimei就沒臉見人了。他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醉酒,以為是青紅閣里的人,然后就等他們兩個酒醒后,我跟他們談了,他們愿意做賠償。 我知道他們不地道,可是已經(jīng)這樣了,鬧出來誰也得不到好,不如就這么了了,當做沒發(fā)生過,對大家都好。 他說的那些話莊海一句都沒聽進去,他揪著韓生的領(lǐng)子嘶吼:月娘呢? 我把她送回你家了。 他一拳搗在韓生臉上,扭頭跑回了家。 哥哥說得很對,這件事鬧出來,他們家勢大,可以交錢抵罪,然后搬個家,換個沒人知道的城市,躲個幾年就沒事了,就算傳出去,也只是年少輕狂,一時醉酒犯下錯誤,如今改了就好。不是有一句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可是鬧出來后,我就毀了。所有人都會知道我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會對我指指點點,那樣我就沒臉見人了。 月娘的聲音在大殿里低低徘徊:所以我同意了。我們拿了他們兩家的錢,就當做這件事沒發(fā)生過。 韓生!莊海砰地推開門,正看見韓生驚愕的臉。 莊海你來有什么事嗎?韓生勉強耐著性子跟他說話。 莊海胸口起伏得很厲害,汗浸透了最外層的衣服,但他眼睛死死盯著韓生:劉肆丁望他們在哪? 韓生皺起眉:莊海,那件事不是已經(jīng)了了嗎?你錢都拿了,現(xiàn)在又想干什么? 我問你他們現(xiàn)在在哪?! 你還想鬧什么?我現(xiàn)在沒心情跟你扯這個,你拿完錢再鬧,不覺得晚了嗎?現(xiàn)在鬧出來后丑的是你!韓生不客氣道。 他自認沒有什么對不起莊海的了,又不是他欺侮了月娘,他現(xiàn)在正為吳侯的事情煩心,哪有心思應(yīng)付莊海?更何況,這件事要是剛開始就鬧出來,劉肆丁望的確會有很大麻煩,欺侮同窗的姊妹,能毀了他們大半前途??涩F(xiàn)在莊海已經(jīng)拿完了人家的錢,再鬧出來這事可以說道的就太多了。如果訟師狠一點,完全可以把這事變成莊海貪圖劉丁兩家勢大,自愿賣了meimei,之后貪心不足,還想繼續(xù)訛人。 莊海抬起手,袖子一撩,露出一樣?xùn)|西,穩(wěn)穩(wěn)對著韓生。 弩?你哪來的這東西?!韓生失聲道。 他們倆現(xiàn)在在哪?莊海死死盯著他,因為吳侯的事,他們倆現(xiàn)在一定在一起,但不可能在劉家和丁家,他們現(xiàn)在不肯帶上你,但你一定知道他們倆在哪。 何至于此?韓生盯著□□額上沁汗,有什么條件都可以再談,可你要是殺了人,你就全毀了。 月娘死了。莊海說道。 韓生腦子一懵,看向莊海,正對上那雙冷靜又瘋狂的眼睛。 月娘怎么會死?她不是想開了嗎? 你是怎么死的?年輕的道士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 月娘既然決定私下了了此事,那就是想要好好活下去。劉丁兩家出了錢,也沒必要再動月娘。她又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月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只手柔細靈巧,雖因鬼身顯出青白之色,卻并不可怖,反而像上好的美玉雕琢成的??伤钤谀菑垱]有皮的臉上,卻顯出說不盡的詭異陰冷。 因為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呀。她慢慢摩挲著自己的臉,聽說是那兩個中的一個,醉酒后把我當炫耀講出來的。 你只是不記得了而已。莊海冷冷看著韓生。 劉肆醉酒,跟那幫狐朋狗友炫耀,說他meimei滋味好,不信去問丁望。 那天他在學堂,所有人的眼光都是隱秘而異樣的。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是柳江成把他拉到一旁,小聲告訴他的。 沒人知道莊海那時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把手心攥出了血,卻來不及做任何事。他跑到吳侯廟,在廟里跪了一夜,求吳侯把這些傳出來的話抹去。 那夜縣城里的陰神忙了一夜,一一入夢將人們的記憶改去??墒堑胶蟀胍?,天色將明的時候,他供在面前的香突然折了。 有陰神趴在他耳邊聲音細細地說:回家吧。 他當時腦子亂得厲害,以為吳侯反悔,一個頭叩在地上正要繼續(xù)求,第二下就再也拜不下去了。 那個陰神攔住了他,他看不見,卻聽得到陰神的聲音,那陰神對他說,吳侯既然允諾了,就一定會做完,就算這件事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也一樣,但他現(xiàn)在該回家了。 他從那話中聽出了不詳,等他跌跌撞撞回到家中,看見月娘胸口插著一把剪子。 她怎么還有臉出門?他們當時大概是這么說的吧?月娘的手指在沒有皮的臉上慢慢滑動,所以我死后,也是沒有臉的。 可是我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學繡活兒是學不到道理的,所以我想問問你們,書院里的學生們學的是做人的道理,他們也都覺得我是沒臉見人的,你們學的是天地的道理月娘抬眼盯著面前的老道,你現(xiàn)在看我,也是沒臉的嗎? 老道眼中倒映出一張沒有皮的臉,他忽覺手中一燙,那張用血寫成的黃紙驟然燒了起來。 他心中一凜,興豐觀曾發(fā)誓不主動踏足吳侯所在之地,這張由吳侯信徒以血寫成的祈文就是他們安然留在此地的保障。 來不及多思,他揚聲道:你是自盡而亡,如何能夠全算在那三人身上?就算一命抵一命,也不應(yīng)當要了三個人的性命!此事仍是不公! 黃紙上的火焰漸漸熄滅了,留下了小半張,在黃紙頭部,只留下了熏黑的韓生名字,和半個丁字。 月娘倒酒的手突然收了回來,倒酒聲停,無數(shù)怨戾的尖嘯忽然在殿內(nèi)回蕩起來。 我沒臉見人,他們?yōu)槭裁催€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老道士不由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年輕道士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耳朵。 這不是因為月娘有多厲害,而是因為他們的誓言之故。他們能夠站在這里,便是因為接下了韓劉丁三人的祈文,要為他們向吳侯討還公道。既然如此,他們站在這里,也便承接了韓劉丁三人的部分因果。月娘之怨,自也針對起了他們。 審判罪惡,自需有法度!老道士強撐著喝道,恨意無邊無疆,若全由著受難者自由報復(fù),人間早已大亂!此事不公! 月娘發(fā)出一聲厲嘯,指尖驟然射出無數(shù)繡針刺向老道,卻見老道捏了一個法決,就將繡針盡數(shù)擋下,他手中又改捏劍訣,一道利光轉(zhuǎn)瞬刺向月娘。 當! 吳侯橫刀,老道的一劍被攔在刀面上,他另一只手掐著月娘的衣領(lǐng)把她向后拎退幾步,手上的酒壺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他塞到了月娘懷中。 好了,回去再給我溫一壺酒。他提刀擋下劍光,卻看也不看老道,面孔轉(zhuǎn)向月娘,眼睛里倒映出的是一張溫婉秀麗臉。 月娘已退回陰影中。她的力量也就那樣,根本不是老道的對手,只是因為占著因果誓言的便宜,讓他們吃了點虧。這樣也就行了,更多的她也做不到。 吳侯已經(jīng)重新拎回自己的酒壺灌了一 口,轉(zhuǎn)頭看向老道笑:你們就是來替這種玩意兒討公道的?倒也正常,你們修行了這許多年,也就修出個沒有臉來。 老道氣得面色發(fā)青。若是平常,他自是懶得理會劉肆之流的,可是現(xiàn)在為著與吳侯的舊怨,他卻不得不站在這里替那三個東西討公道。 無論你怎樣說,不公就是不公。老道肅聲道,天地自有規(guī)則,人間自有律法,由不得你胡來!吳侯,你若不知錯處不愿改過,那便休怪我不客氣了! 吳侯嗤笑一聲:當年你們便不是我的對手,如今修行不見得增長多少,口氣倒是大了不少! 言罷,他目光一利,已是橫刀而起:在我轄域之內(nèi),律法我定! 我說,此地一切罪苦,當三倍償之! 他們當死! 我要他們償命。莊海說道。 你腦子好使,心思又細。他們雖然不肯告訴你自己躲在哪里,但你一定知道。他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砸在韓生的心臟上,你告訴我,我不殺你。不然我就先殺了你,再去找他們。 他是認真的,韓生看得出來,莊海已經(jīng)不在乎了,他的眼神是瘋的。 韓生如墮冰窟,他報了一個地址。 莊海手臂下壓,扣動機關(guān),箭矢射中韓生的左膝。 韓生痛嚎一聲,莊海道:你腿傷了,跑不了多遠,若是我去時沒找到人,回來就要你的命! 韓生忍著痛道:就是那里,我沒騙你! 莊海轉(zhuǎn)身就走,留下一句話:若他們都死了,這一箭便算做了結(jié)此事。我不會再來找你麻煩,吳侯那里也不必再憂慮。 韓生抱著膝蓋痛哼,那□□的力道很大,他的腿以后怕是要落下病來。但他在悔怨之中卻又有一絲輕松,若真如莊海所說,吳侯不會再來要他的性命,那就算跛了一條腿也行。性命總比腿重要。 吳侯廟,大殿內(nèi)。 老道已經(jīng)與吳侯拼斗起來,年輕的道士從旁輔助,至于那個裝著小道童的背簍,已經(jīng)被他扔出了殿外,落在小廣場上。 大劫之中,幾乎所有修行者的力量都受到了壓制,吳侯如此,兩個道士亦如此,但吳侯還有著怨煞的力量,雖然以一敵二,但反而將兩人壓制了下去。 刀光陰綠,鬼魅兇戾,老道不敵,險險避過,被斬去小半發(fā)髻,勉強瞅了一個空隙,拉著年輕道士驟然后退,直出了殿內(nèi),來到小廣場上。 他頭發(fā)散了下來,雖然身形狼狽,但面上反而成竹在胸似的笑了:你果然用了怨煞的力量。 吳侯走出殿外,神色淡淡:看來那個邪修是你們安排的。 煉化他人怨煞為己用的法門雖然偏門,卻也不是那么易得的。吳侯雖為鬼身,原本卻并不知曉這法門。是之前他的轄域內(nèi)闖進一個邪修,他拿下了這個邪修,才得到那煉化煞氣收為己用的法門,卻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若沒有這法門,莫說現(xiàn)在,之前那蝗災(zāi)便是避不過的。這法門來得巧,且后患無窮,他心中對此并非沒有猜測,只是大勢之下,哪怕猜到是陷阱,他也選擇了跳下去而已。 老道冷哼一聲,譏刺道:這樣狂妄的利用怨煞之力,就連三生醉都無法讓你入夢,你還能堅持多久? 大劫之中,附近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像吳侯轄域內(nèi)這般安康。就連他們興豐觀所護之地中,也早已有了餓殍。吳侯能做到這些,所用怨煞恐怕早已是海量,他又在廟中供養(yǎng)著那些怨戾之鬼,并沒有像原本的邪法中那樣cao縱掌控怨鬼,那就必然要承擔相應(yīng)的苦果。 老道眼光毒辣,他雖然不知吳侯是以什么手段保持自己現(xiàn)在的清明,但那必然是極重的代價。只看吳侯現(xiàn)在手中不離的酒壺,那酒名為三生醉,會令飲者大醉三年,長夢不醒。但吳侯現(xiàn)在時不時就要灌上一口,卻仍一直清醒,一杯便能令飲者長夢三年的三生醉,也只能麻痹緩解他此時所承擔的些許苦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