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他昏迷前,明明聽見那位戰(zhàn)神松口要收他為徒的,事后竟然根本沒有管他么。 難道戰(zhàn)神又改變主意,不要他了? 昭昭有些不死心的問:就、就沒有其他人了么? 其他人? 司南茫然:什么其他人?還有人和你一起么? 那就是沒有了。 昭昭陷入困惑。 戰(zhàn)神明明瞧見了他的臉,當(dāng)時也明確表示要收他做徒兒了,怎么突然反悔了呢。 那他昨夜那一番以身試險,豈不是都白費(fèi)了? 司南則滿肚子疑問。 昨夜好端端的,你為何會跑進(jìn)戒律殿里去? 昭昭早在以身犯險前,就做好了被盤問的準(zhǔn)備,很流利的答道:涂山邑畢竟幫過我的忙,我擔(dān)心他一個人呆在殿里害怕,就想著偷偷給他送些吃食過去。誰知道會招惹了那個魔物。 對不起,我錯了,兄長。 這招百試百靈,司南板著臉,嘆氣:你呀,實在太大膽了,即使是送吃食,也該通過掌教或戒律殿的仙官,豈能偷偷溜進(jìn)去,幸好三位上神及時趕到,否則我真不敢想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 司南為了照顧昭昭,特意請了假,沒有去上早課。 不多時,謝一鳴和陸星河相繼回來,兩人見昭昭醒來,都露出驚喜之色,立刻圍過來詢問情況。 昭昭見他們的侍從都在收拾整理東西,奇怪的問:你們要出門么? 謝一鳴笑道:什么出門,是要搬走。 搬走? 是啊,今早掌教剛宣布的,近來魔物屢屢作亂,為了保證學(xué)子們的安全,從今日起,所有新入學(xué)弟子都要搬到各自師父殿中居住。 說完,謝一鳴才陡然意識到,昭昭如今還沒有師父,根本無處可搬。 對不起啊,昭昭,我 司南溫聲道:無妨,你可以搬到紫霞宮與我同住,今年碧華君只收了四名弟子,寢舍很寬裕。 昭昭抿了下嘴角。 雖知兄長一片好心,可更明白,經(jīng)歷過含元丹之事,碧華君對他的厭惡已到極致,怎會再允許他入紫霞宮。 這回就算他厚著臉皮想賴著兄長,恐怕都不可能了。 陸星河也道:今年不少師兄都下山歷練了,道心殿那邊應(yīng)當(dāng)也有空置的寢舍,昭昭,你若是愿意,也可搬來與我們一道住。 昭昭感謝他們的好意。 故作不在意道:不用啦,我年紀(jì)還小,修為也低弱,本就沒有達(dá)到拜師資格,等養(yǎng)好傷,我就回麒麟宮了。 那兩壺瓊漿,應(yīng)該已經(jīng)送達(dá)麒麟宮了,麒麟王夫婦喝完之后,多少會原諒一些他的過錯的。就算沒有,他回去后好好表現(xiàn),也一定能讓他們消氣。 麒麟宮作為十二世家之一,各類修煉典籍并不少。雖然他在水系術(shù)法上天賦十分有限,可只要再多付出些努力,總能學(xué)點東西的。 倒是司南從未聽昭昭提起回麒麟宮的事,有些驚訝道:你要回麒麟宮? 嗯! 昭昭道:我、我想好了,我還是在家在族中好好修煉兩年,再過來找兄長。兄長如果想我了,可以給我寫信嘛。 對了,再過兩月,麒麟宮的水蓮應(yīng)該開了,到時候我做蓮花糕給兄長寄來。 謝一鳴本來還愧疚說錯話,聽到此處,不由笑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jì),既會做瓊漿,又會做糕點,還真是厲害。昭昭,等你做好了蓮花糕,能不能給我也寄些。 當(dāng)然可以了,我還會做很多糕點呢,到時候,我都給你們寄。 按照學(xué)院要求,所有弟子要在一天內(nèi)搬完寢舍。 玉京殿本就是臨時居所,陳設(shè)裝飾簡單樸素,相較之下,各位上神中神宮中的住宿條件要好得多,平日上課也方便,眾弟子都十分積極的投入到寢舍搬運(yùn)中,到了午后,大部分人都陸陸續(xù)續(xù)搬完,玉京殿一下變得空蕩蕩。 昭昭素來不是氣餒和自暴自棄的性格,體力恢復(fù)了一些之后,就開始積極籌謀起回麒麟宮的事。 侍從靈樞幫著他一道收拾東西,忍不住嘆氣:小公子真想好要回去了? 昭昭點頭。 一面收拾自己的筆墨紙硯等貼身物品,一面將一張清單交給靈樞。 待會兒你下山去鎮(zhèn)子里一趟,幫我把這些東西買全。 靈樞見那紙上密密麻麻,分門別類的列滿各類仙丹、靈器,甚至還有靈獸,問:這是什么? 昭昭道:給族長夫人還有長老們準(zhǔn)備的禮物。 我好不容易來一十四州一趟,總不能空手而歸吧。只是我沒什么錢,現(xiàn)成的仙丹是買不起了,所以你多幫我買一些藥材,具體藥方我都給你列出來了。 我挑的都是一十四州獨有的靈草靈藥,你千萬別買錯了。 靈樞點頭,妥帖收好,不免又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從昭昭破殼起就被麒麟王夫婦指派到昭昭身邊,伺候這位小少主日常起居,自然深知這位小少主的脾性。 一十四州難待。 麒麟宮又豈是好待的。 雖然族長夫人性情寬厚,族長那些長老卻個個迂腐又頑固,不是好相與的,因為當(dāng)年那事,對巴蛇一族恨之入骨,一直想找由頭將小公子驅(qū)逐出族。 小公子這些伎倆,即便能討好麒麟王夫婦,想討好那些長老,卻不容易。 以前還有司南少主護(hù)著。 如今司南少主要留在一十四州求學(xué)。 小公子的日子怕會更難過。 雖然眼前少年這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對未來前途有丁點擔(dān)心。 靈樞平日喜歡和昭昭斗嘴,此刻卻有些心軟。 道:除了買這些,小公子有沒有自己想買的,或者想看的? 好不容易來一十四州一趟,就是不拜師,隨處逛逛也是值得。 昭昭正往包袱里塞東西,聞言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 他還真有個小小愿望。 他想看一眼長淵的臉。 昨夜他只顧著和饕餮鬼斗,昏昏沉沉的,精神不好,只來得及抓住那一角玄衣,還沒顧得上好好看一看長淵的臉,就昏迷過去了。 這四海八荒里,說不定只有這位戰(zhàn)神,長著和師父一樣的臉了。 一旦離開,他到哪里再找這樣一張臉啊。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那張臉拓下來帶回麒麟宮。 但這事兒他自然不會跟靈樞說的,便道:沒有啦,有什么可看的,看不要錢嗎。 靈樞: 行吧。 他就知道,他家小公子這輩子是和摳門二字分不開了。 等靈樞一離開,昭昭就從床榻下取出上次留下的最后一壇上品瓊漿,抱著出門。結(jié)果沒走幾步,就和一掌教仙官迎面撞上。 一十四州共有五位掌教仙官負(fù)責(zé)新弟子管理。 其中四位都學(xué)識淵博,作風(fēng)清正,對新弟子也關(guān)懷備至,只有一位仗著和天族沾點親帶點故,平日欺軟怕硬,最愛刁難那些出身低微的弟子,十分沒有師德。 眼前這個就是沒有師德的那一個。 昭昭因為拜師失敗,品德考核得了個下,沒少受這人冷嘲熱諷,之前顧忌著司南,一直忍著,如今一想到自己就要回麒麟宮,不必再受這混蛋鳥氣,也不想再裝模作樣了,只當(dāng)沒看見這人,心里輕哼聲,便要昂然走過去。 小公子快快留步。 不料那掌教竟一反常態(tài),一臉討好的追了上來。 昭昭心道這人難道吃錯藥了,還是又想借機(jī)找茬。 有點警惕的停下:掌教叫我? 這里這有小公子一個人,不叫小公子叫誰? 掌教面上堆著笑,從袖中取出一物。 這是小公子的玉牌,請小公子妥帖收好,千萬不要丟了。 玉牌? 那不是正式拜師的弟子才有的么,給他作甚。 難道昭昭心口突一跳,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沖入腦海。 你、拿來給我瞧瞧。 好一會兒,少年伸手,故作淡定道。 嗓音卻在輕輕發(fā)顫。 掌教堪稱恭敬的雙手遞過去,口中笑道:真是恭喜小公子了,能拜入長淵戰(zhàn)神門下,是多少弟子夢寐以求的事,小公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昭昭根本聽不到掌教在說什么。 昭昭只是心如擂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塊玉牌看。 在一十四州,凡正式拜師入門的弟子,都會有這樣一塊玉牌,上面除了姓名身份等基本信息,還要刻明屬哪一峰哪一宮弟子。 昭昭盯著玉牌上的雪霄二字,眼睛發(fā)紅,心口發(fā)燙,宛如做夢。 他真的成功了。 真的靠著這張肖似墨羽的臉,拿到了通關(guān)令牌。 昨夜的一切,都沒有白費(fèi)。 在決定回麒麟宮時,少年都能冷靜應(yīng)對,這一刻,諸般艱辛委屈卻齊齊涌上心頭。 第13章 戰(zhàn)神長淵拒了五族十二世家的推薦信,收了一出身低微的小妖為小弟子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一十四州。 除了處于懵逼狀態(tài)的大部分人,最受沖擊的當(dāng)屬兩人。 一個是軒轅族大公子軒轅楓。 軒轅大公子在家里頭做祖宗做慣了,平日可謂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這回在擇師一事上竟敗于一小妖之手,不僅面子,這下連里子都丟光了。 在接近自閉的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冷靜了半個時辰之后,軒轅大公子實在冷靜不了,一腳踹開了現(xiàn)如今他正牌師父逍遙子的門兒。 可憐逍遙子一出身貧寒,全靠自己勤奮努力才飛升入神域的小神,平日見了這位大公子,簡直恨不得跪下叫對方一聲爹。 得知大公子的悲憤、不甘與郁結(jié),逍遙子拈著山羊神游天外片刻,表面淡定,內(nèi)心十分崩潰的道:興許,真是合眼緣呢。乖徒,你是不知道,那位戰(zhàn)神,可是出了名的以貌取人。據(jù)說那雪霄宮里,連養(yǎng)的仙鶴都必須體格勻稱,腰細(xì)腿長,更別說收徒弟了。 那小妖為師也見過,的確生得很是漂亮精致。這還年紀(jì)小,等日后長開了,那更不得了誒,乖徒,你怎么了? 軒轅大公子陰煞著臉沖了出去。 怕再多呆一刻,會作出欺師滅祖之事。 容貌。 又是容貌。 誰不知那是刻在他軒轅楓逆鱗上的二字。 堂堂一戰(zhàn)神,緣何也如此膚淺! 第二個受沖擊的就是一十四州之主,南山君。 南山君以為那日在戒律殿,長淵僅是受了碧華君激將,隨口一說,南山君萬萬沒料到,這人竟真的讓人去做了玉牌。 玉牌一出,除非弟子犯了大錯,被逐出師門,或者說主動叛出師門,這師徒名分便算定了,再無更改可能。 你當(dāng)真想好了? 南山君第一時間趕到雪霄宮,狐疑望著榻上人。 長淵轉(zhuǎn)動酒盞。 聞言一挑眉:真是奇了。之前本君不肯答應(yīng)收徒,你一日三趟,老媽子似的催促本君。如今本君如你所愿,你怎么反倒婆婆mama起來。 南山君嘆道:我這不是覺得反常么,之前我勸了你那么多回,你都不肯松口,如今怎么突然就想通了?難道就真的是為了堵那五族十二世家的口?可你根本不必用如此極端的方式嘛,你不想收,不收便是,誰能奈何得了你。你與我說句實話,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還是說,你真的把那小家伙當(dāng)成墨羽的替代品了?怕墨羽醒不來,所以給自己留個念想。 長淵一時沒吭聲。 半晌,淡淡道:怎么,本君便不能找個慰藉么? 你你果真! 南山君先意外了下,繼而又長長松口氣,露出老懷甚慰之色。 既如此,你早和我說嘛,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說實話,我瞧著你這些年為墨羽四海八荒的奔波,也十分不是滋味。萬事皆有定數(shù),縱然墨羽是天族太子,也無法逃脫天命。你心中有愧,一心想救治徒兒,這沒有錯,可君羨,凡事過度執(zhí)著則容易瘋魔,萬一墨羽他真的我真擔(dān)心你受不住。你體內(nèi)那道劫咒余威不減,近來還有嚴(yán)重趨勢,你也當(dāng)保重自己的身體。如今有那小家伙在你門下,我也可放心一些。 老實說,雖然你不愛聽,但養(yǎng)徒兒,真的很好玩很有成就感的。 在被趕出大門前,南山君喋喋道。 殿中終于清靜下來,長淵抬指揉了揉額心,壓下額間倏然血紅了一下的赤色印記。心頭不由浮現(xiàn)出,那夜在戒律殿,那少年突然攥住他衣角時,額間出現(xiàn)的異常反應(yīng)。 這是天魔劫咒。 只有天魔一族才能激發(fā)。 為何那小東西一靠近他,這劫咒便會發(fā)出輕微的錚鳴。 學(xué)堂里也形勢逆轉(zhuǎn),風(fēng)向大變,原本因為道德考核之事不愿搭理昭昭的,此刻都一擁而上,圍在昭昭身邊,羨慕又嫉妒的恭賀昭昭竟有本事拜入戰(zhàn)神門下。 這根本不是區(qū)區(qū)一個幸運(yùn)能概括的。 簡直就是走了狗屎運(yùn)。 昭昭美滋滋的享受著眾人的吹捧和恭維,覺得這一天,簡直是這兩百年來,過得最開心最舒爽的一天了。 昭昭,你入了戰(zhàn)神門下,一定會跟著戰(zhàn)神修煉劍道吧,戰(zhàn)神的劍道已修至上神域,有通天徹地之威,你能不能也教我們一些招式呀? 昭昭便很勉強(qiáng)的道:看情況吧,師父的劍術(shù)太高深,我不一定能學(xué)得會呢。 于是立刻有人祭出一記馬屁:那怎么可能,你能被戰(zhàn)神相中,一定天賦極高,以后,我們可都要仰仗你罩著呢。 真是羨慕你,竟然可以稱戰(zhàn)神為師父,若我也能稱戰(zhàn)神一聲師父,恐怕做夢都能笑醒。 聽說戰(zhàn)神面若寒玉,令人心折,有民間白石風(fēng)采,是仙界內(nèi)一等一的美男子,可是真的? 昭昭很驕傲的點頭。 自然是真的。 我?guī)煾缚杀仁裁窗资善G絕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