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醫(yī)館的門被敲響了，“云大夫在嗎？”

    季昀松和云禧一怔，來人聲音尖銳，有點像宮里頭的太監(jiān)。

    第111章 升官

    季昀松開了門， 來人果然是太監(jiān)，而且是乾清宮的大太監(jiān)，名叫李唯忠。

    他把人請了進來， “云大夫在家， 李公公請進?！?/br>
    李唯忠道：“小季大人， 咱家就不進去了， 婉儀公主著了涼， 發(fā)高熱，太后娘娘請云大夫走一趟?！?/br>
    說是婉儀，但應(yīng)該是皇上。

    云禧一邊收拾行醫(yī)箱， 一邊道：“李公公，孩子晚上離不開我， 我想讓小季大人帶著孩子陪我走一趟，可以嗎？”

    鄭太后的話不無道理，瓜田李下，還是防備些好，以免舅甥間鬧出無法收拾的慘劇來。

    李唯忠遲疑片刻，到底同意了。

    云禧把王mama叫過來， 把丁嬸子的藥交給她，由王有全駕車， 隨李公公一起進了宮。

    乾清宮。

    云禧一到， 鄭太后就著人把她叫了進去。

    李健明和一干御醫(yī)正膽戰(zhàn)心驚地守在寢殿外， 一個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見到云禧， 李健明松了口氣， 迎上來幾步， 介紹道：“云大夫， 皇上感染風(fēng)寒十幾天了， 如今惡寒發(fā)熱，無汗，咳嗽氣急，吃了十幾劑湯藥，始終不見大好?！?/br>
    云禧頷首，“多謝李院使，民女明白了?！?/br>
    嘉元帝病重，責(zé)任大抵不在御醫(yī)，而是皇上公務(wù)繁忙，始終得不到休息，導(dǎo)致感冒一直不好，乃至于感染了肺部。

    一干人一起進入寢殿，給太后娘娘和躺在暖炕上的嘉元帝行了大禮。

    鄭太后瞧了季昀松和豆豆一眼，問云禧，“病情李院使介紹過了吧，云大夫可有法子啊?！?/br>
    嘉元帝睜開眼，有氣無力地說道：“母后，朕不過睡了一會兒而已，您和云大夫怎么就來了呢？咳咳咳……”

    他驚天動地地咳了起來，最后頭一歪，往小宮女拿過來的痰盂里吐了一大口痰。

    鄭太后道：“皇上那是睡一會兒嗎，我看你是燒糊涂了?！彼旗姓惺郑霸拼蠓蜻^來，快給皇上看看。”

    云禧快步過去，先看一眼嘉元帝吐出來的痰——白色且稀。

    然后在一只鑲嵌著青玉和貝殼的杌子上坐下，切了切嘉元帝的六脈。

    脈浮緊，皮膚溫度較高，至少在三十八度以上。

    額頭無汗，淡紅舌，苔薄。

    云禧起了身，“風(fēng)寒閉肺，肺氣失宣。大抵是皇上忙于國事，無法休息，所以風(fēng)寒久治不愈導(dǎo)致了病情加重?！?/br>
    她把李健明擇了出去。

    李健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鄭太后道：“御醫(yī)們也是這么說，哀家不怪他們。但無論如何熱得退下去，云大夫有法子嗎？”

    云禧問李健明：“三拗湯李院使用過了吧?！?/br>
    李健明道：“皇上服兩劑了?！?/br>
    云禧點點頭，中藥起效慢，炎癥難以在短時間遏止，高熱也就不會退。

    要想快速退燒，需要退燒藥加抗生素。

    不過……嘉元帝燒得并不嚴重，用退燒藥有些浪費，不如直接用消炎藥。

    云禧思索再三，終于拿定了主意，問道：“皇上晚膳用了嗎？”

    李唯忠搖搖頭，“皇上一直睡著，不曾用晚膳?！?/br>
    那就更好了。

    云禧道：“請倒一杯溫水，不要多，一杯底就夠?！?/br>
    一名宮女立刻照做，端了過來。

    云禧從箱子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四粒螺旋霉素膠囊放在手心里，說道：“太后娘娘，皇上，民女手心里的藥世上僅此一瓶，極為珍貴，味道也非常非常非?？?，所以……”

    嘉元帝輕笑幾聲，“朕又不是三歲孩子，難道還怕苦不成?！?/br>
    鄭太后道：“為何僅此一瓶？”

    云禧道：“因為配方不明，民女嘗試過分析，但完全搞不清狀況。”

    鄭太后道：“讓太醫(yī)院的御醫(yī)們看看?！?/br>
    云禧眼里閃過一絲笑意，“也好?！?/br>
    她讓宮女取來一張干凈的紙，擰開膠囊，把藥倒在上面，對李健明說道：“李院使請，幾位御醫(yī)請?！?/br>
    幾位御醫(yī)信心滿滿地走了過來，看到藥粉后又紛紛傻了眼。

    李健明道：“皇上，太后娘娘，微臣等確實無法辨識，形貌、氣味，微臣等人都很陌生。為安全起見，微臣肯請皇上再給微臣一點時間，微臣定能治好皇上的病。”

    季昀松抱著睡著的豆豆走到云禧身邊，輕輕碰她一下，搖了搖頭。

    云禧知道，他的意思是讓她不要堅持。

    云禧點點頭，也道：“如果皇上能夠靜養(yǎng)，治愈只是時間問題，民女愿和李院使一起調(diào)理皇上的龍體?！?/br>
    嘉元帝也在猶豫，一瓶來歷不明且絕無僅有的藥確實太過冒險，但他也相信云禧和季昀松絕不會害他。

    他斟酌再三，問道：“如果朕吃了這幾顆藥，大概幾日可以恢復(fù)健康？”

    這個時候沒有抗生素，螺旋霉素的藥效會非常好。

    云禧道：“此藥起效很快，快則兩三天，慢則五到七天。而且，吃完后，有可能會引起胃部不適，但這個問題不大，忍一忍就好，無需用藥。”

    鄭太后道：“既然這么多顧慮，就用老辦法，先降溫，再慢慢調(diào)理吧。”

    云禧把盛藥粉的紙折了起來——嘉元帝的病，只要給她時間，調(diào)理好還是很容易的。

    “慢著，咳咳咳……”嘉元帝又猛烈地咳了起來，吐出一口痰后，他說道，“朕要試試?！?/br>
    國事繁忙，他沒時間慢慢調(diào)理，如果有合適的法子，他愿意試上一試。

    云禧看向季昀松，季昀松看向鄭太后，鄭太后則看著李健明。

    李健明跪在地上，“微臣請皇上三思?！?/br>
    云禧道：“李院使，民女手頭這種藥，比小季大人跟你說過的青霉素安全得多。若非此藥配方失傳，民女絕不會想辦法做青霉素?！?/br>
    鄭太后問道：“何為青霉素？”

    云禧趁機把青霉素可治療的病癥、制作方式，以及使用藥物可能帶來的危害，大概說了一番。

    嘉元帝說道：“如果十個必死之人能救活七八個，也是功德一件，做吧，需要什么支持，盡管與朕講?！彼麙暝似饋恚瑹o力地指了指云禧，“你這丫頭還不把藥跟朕呈上來嗎？朕都要咳出血來了?！?/br>
    “啊……對?！痹旗s緊拆了膠囊和紙包，把藥一一倒進溫水里，又吩咐宮女再倒?jié)M一杯，這才把藥水給了李唯忠。

    李唯忠用銀針試過，確定無毒，端給嘉元帝。

    李健明緊張地看著皇上。

    嘉元帝一飲而盡，隨即整張臉變了形，一把抓過大宮女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

    李健明和幾個御醫(yī)趕緊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問道：

    “皇上感覺怎么樣？”

    “有沒有不舒服？”

    “如果不舒服，可以催吐?！?/br>
    鄭太后見云禧和季昀松云淡風(fēng)輕，還帶著孩子，倒也沒太擔(dān)心。

    云禧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垂著頭，再取出三粒把藥粉倒在紙上，囑咐李唯忠吃藥的時間，以及禁忌。

    ——膠囊不拆就不會苦，但膠囊可以吃這件事不好解釋，而且，這根本不是現(xiàn)代能有的工藝，云禧不想節(jié)外生枝。

    一干人在乾清宮待到二更將盡，皇上非但沒有中毒，癥狀反而減輕了許多，沉沉地睡了過去。

    晚上皇宮落鎖，出宮太麻煩了。

    云禧帶著孩子隨太后回慈寧宮，季昀松則和一干御醫(yī)們走了。

    第二天早上，嘉元帝感覺身體清爽了許多，龍顏大悅，忍著苦吃了第二次藥。

    他坐在暖炕上，一邊看奏折一邊說道：“這藥確實不錯，說是胃會不舒服，但朕完全沒感覺到。你祖父留下來的嗎？”

    云禧道：“不是，是祖父的一個江湖朋友送給他的?！?/br>
    “可惜了，可惜了啊?！奔卧叟路铝丝?，趿拉著鞋子走了幾步，“吃下云大夫的藥，是朕近期做的最英明的決定?！?/br>
    這話云禧沒法接。

    嘉元帝也沒想讓她接，他扭頭問季昀松，“開始上凍了吧，南城的房子修得怎樣了？”

    季昀松道：“啟稟皇上，已經(jīng)修好一小部分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左右?！?/br>
    嘉元帝點點頭，“天氣冷，工時短，會造房子的人又不多，談何容易呀?！?/br>
    季昀松道：“只要吃得飽穿暖得，老百姓的日子就能好過些，皇上不要憂心，熬過這幾個月就好了。”

    嘉元帝欣慰地點點頭，“聽說云大夫一直堅持義診，募了不少善款，買了不少棉被，你們夫婦有心了?！?/br>
    季、云二人一起說道：“應(yīng)該的，皇上過獎了。”

    嘉元帝點點頭，坐回暖炕上，“季昀松、云禧接旨，擢升季昀松為侍讀學(xué)士，云禧為太醫(yī)院女御醫(yī)，可不入職太醫(yī)院，但享有御醫(yī)一切待遇?！?/br>
    第112章 后宮

    季昀松沒想到， 一個從五品就這么毫無征兆的下來了，他甚至還沒有完成西城的差事。

    云禧也沒想到，幾粒螺旋霉素直接換來了一個八品官， 而且不是宮里的女醫(y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