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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藏不住在線閱讀 - 藏不住 第72節(jié)

藏不住 第72節(jié)

    段灼暗暗感慨,東北人不好惹。

    蔣隨的酒量于段灼而言還真是一個謎,他見過蔣隨喝白的,啤的,還有雞尾酒,見過他喝到臉紅,腳步虛浮,卻沒見他醉到胡言亂語,唾沫橫飛。

    很難得,這個人喝多了會變得更可愛一些。

    蔣隨開了個好頭,后邊的人也不好推辭,幾輪下來,桌上的兩瓶紅酒空了。這家ktv沒有不允許自帶酒水的規(guī)定,男生跑到隔壁的超市又買了些回來,考慮到程子遙的荷包,他買的是最便宜的啤酒和雞尾酒。

    蔣隨是所有人之中喝的最多的那個,他一個人喝掉了一整瓶紅酒,第二回 因為酒水不夠,程子遙還往里兌了點雪碧進去。

    碳酸飲料加速了酒精的吸收,蔣隨的臉沒多久就泛了紅,他的皮膚很白,熱度一上來,連脖子和耳朵都是紅通通的,分外明顯。

    段灼尋思自己喝這么多,估計早就神志不清了,而蔣隨看起來精神滿滿,還知道指責另外一個男生偷工減料,嘴巴跟漏斗似的,一半的酒水都漏地上去了,浪費食物。

    段灼伸手將他攬過,勾回到沙發(fā)里,小聲說:“嗓子不是不舒服嗎,就別嚷嚷了?!?/br>
    蔣隨湊在他耳邊低語:“騙你的,沒有不舒服,就只想唱那一首?!?/br>
    他一講話,酒氣噴薄而出,段灼滴酒未沾,卻覺得自己好像醉了,要不然怎么眼前暈乎乎的。

    肩上一沉,有細軟的發(fā)絲鉆進了他的領(lǐng)口,段灼定住,不敢動了。

    他偏過腦袋,看見蔣隨在手機上翻著什么,屏幕上的字很小,他看不清,但可以看見蔣隨的嘴唇在動。

    他的頭放低,把耳朵靠過去一些問:“你說什么?”

    蔣隨揚起了頭,放大分貝:“我說,咱們?nèi)タ床侩娪鞍伞!?/br>
    段灼自然樂意至極,笑著說好:“我來定吧,你想看什么?”

    “我已經(jīng)訂好了?!?/br>
    蔣隨因為酒量好,被大家合起伙來欺負,不高興了,他們沒有等到聚會結(jié)束就提前告了別,借口是出去吹個風。

    夜晚的風裹著一絲涼意,把段灼吹醒,他看了眼旁邊的人,在確認他還能走直道后,還是忍不住靠過去,攬過他肩膀問:“一會兒我們看什么電影?”

    蔣隨的嘴角彎了彎,神秘兮兮地說:“等下你就知道了?!?/br>
    段灼看了眼手機,此刻已經(jīng)十一點了,再去影院,估計也只能趕上午夜場,不過他聽說電影院里午夜的場次沒什么人,或許他和蔣隨可以包場?

    一想到這些,他抿著唇,將懷里的人摟得更緊。

    還沒走多遠,蔣隨手中的導航就喊停了,離商場還很遠,段灼不明所以地問:“不是去看電影嗎?”

    蔣隨壞笑著說:“我要把你賣掉?!?/br>
    “那我?guī)湍銛?shù)錢?!?/br>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戳到了蔣隨的哪個點,就看見他一直笑不停。

    “我說認真的呢?!倍巫茟岩伤榷嗔耍B導航都導錯了,提醒道,“這里不是電影院?!?/br>
    蔣隨的食指擋在嘴唇上,瞇起眼“噓”了一聲:“別說話,跟我走就是了。”

    段灼跟著拐進了一個裝修十分簡約的大廳,墻上貼有許多電影海報,他以為蔣隨是講究,要看私人影院,在工作人員要他們出示身份證時,愣住了。

    他仔細看了海報上的字,才發(fā)現(xiàn)這是家?guī)в兄黝}風格的酒店,這里的房間有復古懷舊的,歐式的,也有充滿科幻元素的。

    這難道是為了沉浸式的體驗感嗎?

    好在最近經(jīng)常要陪段志宏去醫(yī)院拿藥,他的錢包不離身,刷完證件后,工作人員遞給他們一張門卡:“二樓209號房。”

    段灼跟在蔣隨的后頭慢悠悠走著,滿腹都是疑問,今晚到底看什么電影需要這么大陣仗?難道他們今晚就住這兒不回去了嗎?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想聽蔣隨親口說一句,他們現(xiàn)在究竟算什么關(guān)系。

    “嘀”的一聲,蔣隨推開了房門。最先映入段灼眼簾的是一張巨大的落地床,尺寸比他之前睡過的任何一張都要大,完全能夠容納下他們兩個人。墻壁和地板都是深灰色的,整個房間都顯得很暗。

    他緊跟在蔣隨身后,不敢置信地問:“今晚,我們就睡這兒嗎?”

    也許是那個“就”字讓蔣隨產(chǎn)生了誤解,段灼聽見他笑了一聲,問:“怎么,你不滿意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里很特別?!?/br>
    他摸索到了墻上的開關(guān),打開,房間的天花板上沒有大燈,亮起的只有綴在床頭的幾盞射燈,鵝黃色的柔光,帶著一絲暖意。

    蔣隨脫了外套扔到一邊,爬上床打開投影設(shè)備,段灼繞過床尾走到另一邊,坐了下去。

    曾經(jīng)他們擠過學校的單人床,醫(yī)院的病床,老家的破床,這是第一次,他躺下去之后,與蔣隨還隔著一條小臂的距離。

    太遠了吧,段灼的屁股往右挪了一點,直到碰到蔣隨的手臂,喝了酒的緣故,他的手臂比往常更燙。

    熒幕上的頁面來回切換,一直沒停。

    段灼轉(zhuǎn)頭問:“你是沒想好要看什么嗎?”

    “嗯?!笔Y隨沒有一丁點兒遮掩的意思,把遙控器遞給他,“你自己挑?!?/br>
    段灼隨便點了個圖,跳出來的是《貓和老鼠》,隨即聽見蔣隨一聲笑。是那種洞悉了一切,又掌控了一切的笑。

    “你知道我?guī)銇磉@兒是干嘛的嗎?”

    段灼下意識回了句:“看電影。”

    “不對,再猜?!?/br>
    短短四個字,讓段灼的心跳又失了控,滿腦子廢料跑出來叫囂,他的臉霎時漲得通紅。

    他想問是不是睡覺,可他不敢,言不由衷道:“遠離程子遙。”

    于是蔣隨的笑聲更夸張,像在罵人蠢笨。

    房間里安裝的是環(huán)繞式音響,在一片充滿喜劇色彩的追逐聲中,段灼忽然聽見蔣隨喊他名字。

    他抬起頭:“嗯?”

    蔣隨用命令式的口吻說:“笑一個。”

    段灼愣了愣,擠出一個微笑,蔣隨搖搖頭,很不滿意的樣子,戳著嘴角兩邊的位置說:“要笑出小梨渦,我想看。”

    他身上的酒氣很重,段灼不確定他是否清醒著。

    “那個有點難度?!倍巫七B剛才那點笑意都斂起來,“可能需要你逗一下。”

    蔣隨伸手在他脖子里抓了兩下,見段灼沒什么反應,他又改去摸他的腰,在他肋骨位置輕輕撓了幾下。

    勾人的小漩渦出現(xiàn)了。

    蔣隨到現(xiàn)在還清楚記得,第一次見到它們是在軍訓搶西瓜的時候,第二次看見,卻是很久之后,他跟著段灼去學游泳,內(nèi)褲落進了泳池里。

    明明笑起來這么好看的人,卻不常笑。

    蔣隨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遲鈍和膽小,喜歡看一個人笑,忍不住去逗一個人笑,一顆心就跟著那個人起起伏伏,這樣的情感如此明晰,卻被他自己壓抑著,不愿承認。

    想起段灼曾經(jīng)說過的那聲“對不起”,他依然覺得愧疚,因為他的逃避退縮,把無畏的少年人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此刻甚至連真話都不敢開口,也不敢主動提交往的事情。

    蔣隨看著他,忍不住做出了一個一直都很想做,卻又不敢做的舉動——抬手,戳了戳段灼嘴角那個小梨渦。

    軟軟的,捏起來很像是棉花糖。

    段灼身形一動,眼里閃著細碎的光。

    就是這個眼神,這個笑,讓蔣隨一次又一次心動,他看著他和別人親近,心口發(fā)酸,就想要把他據(jù)為己有。

    思緒無法平靜,蔣隨什么都管不了了,他凝視著段灼的眼睛問:“我唱歌好聽嗎?”

    段灼點點頭,很認真地說:“是我聽過唱得最好聽的?!?/br>
    “那你知道為什么選那首歌嗎?”

    段灼搖了搖頭。

    “因為我想唱給你聽?!庇X得不夠嚴謹,蔣隨又補一句,“只想唱給你聽的?!?/br>
    段灼怔住,快要抵擋不住潮水般上漲的情緒,他覺得自己很不爭氣,在這種時刻,鼻子竟然在發(fā)酸。

    他知道自己的眼眶一定紅了,因為他覺得熱,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怎么了啊?”蔣隨像是被他嚇到了,原本窩著的身子豎起來,雙手捧著他的臉問,“不高興了啊?”

    “沒……”段灼一開口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抖著,可他根本克制不住,揪著身下的枕套說,“我很喜歡那首歌,聽的時候,忽然就理解你mama為什么會愛上你爸爸?!?/br>
    蔣隨撲哧笑了:“為什么?”

    段灼垂下眼,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聲說:“因為我也無法停止注視你,喜歡你。我總是忍不住地想,要是這個人……要是這個人是我的就好了。”

    這幾句話是從段灼口中飄出來的,在它們跑出來時,段灼的腦海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些什么,才后知后覺地紅了耳朵。

    蔣隨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他沒有得到反饋,急得汗都要下來了。

    下意識地想說聲對不起,卻聽見蔣隨問:“你在包廂的時候,看見秦桉和嘉文姐接吻了嗎?”

    “啊?”段灼搞不懂他為什么忽然提這個,漸漸有點慌亂,他怕蔣隨故意扯開話題,但即使這樣,他還是點了個頭說,“看見了啊,怎么了?”

    蔣隨勾著唇角問:“羨慕嗎?”

    段灼的身上猶如過電一般,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問題,還是因為蔣隨這個意味不明的笑。

    他的嘴唇在顫,卻根本說不出話。

    不羨慕是不可能的,可這時候如果說羨慕,意圖也太明顯了。

    蔣隨的睫毛動了動,追問:“問你呢?!?/br>
    段灼握住冒汗的手心,輕輕點了下頭,喉間干澀:“羨慕?!?/br>
    在他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蔣隨的身體忽然朝他傾斜過來。

    突如其來的溫熱讓段灼無措地僵在了原位,仿佛有人在他腦中燃放危險物品,思維徹底燒斷了路。他忘記閉眼,也忘記去擁抱蔣隨,等到他反應過來,準備做點什么的時候,蔣隨的唇離開了他的。

    段灼錯愕地瞪著眼,眼前的人在朝他笑。

    蔣隨起身,以一個騎跨的姿勢坐在他大腿上,又像玩弄玩偶一般,捏著他的耳朵。

    “哇……好燙啊?!?/br>
    段灼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心悸的反應,他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蔣隨的眼角卻一直彎著。又壞,又好看。

    忽然,他開口問:“沒吃過豬rou,見過豬跑嗎?”

    段灼到現(xiàn)在還在回味剛才那個甜絲絲的吻,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些什么,只是出于本能地“嗯”了一聲。

    搭在他耳垂上的那只手移到了下頜,兩截大拇指壓著他嘴角的位置。段灼的眼前一暗,濕熱的唇瓣再一次覆了上來,帶著醉人的酒氣,輕而易舉地攪亂了他的呼吸。

    待到有東西舔他唇縫,攻城掠地,他才反應過來蔣隨問的話是什么意思。

    這樣的夢,段灼夢見過無數(shù)次,可每一次,都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戛然而止,他的大腦清醒,總提醒著他這是多么不切實際的事情。而此時此刻,這種不切實際正在發(fā)生。

    段灼紅著眼睛,猛地提了口氣,將迷霧中的那抹光亮狠狠擁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