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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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月無意識地走著, 剛剛發(fā)生的所有陰暗爭吵一遍遍在腦中循環(huán),忽然走到街上,抬頭看一眼 是之前那個蛋糕店。 怎么到這兒來了? 腦子里有些混沌, 人在難受的時候總能被甜味吸引,江初月打開門進去。 歡迎光老板顯然還記得他,看見他的那一刻立刻起身,這怎么了? 江初月茫然地看著老板眼里的驚疑,才幽幽想起,自己現(xiàn)在全身冷汗,雙眼發(fā)紅,和姑姑姑父扭打過,看上去應(yīng)該很糟糕。 他動動嘴唇,抬腿想走,又被老板叫住,哎要不吃個蛋糕吧?拿個小的給你? 江初月沉默一瞬,點點頭,坐到了店面最里頭的位置。 或許是年輕的身體給了他少年的錯覺,明明已經(jīng)不是十七八歲的年紀(jì),現(xiàn)在卻哪個解決辦法都想不到。 事實上重生以來,自己被棠明哄著寵著,好像真就是個高中生。 慣的。 以至于現(xiàn)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瘋狂想打電話給棠明。 他很想反駁,自己和棠明明明就是互相喜歡而已,什么利益都不夾雜,很想解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是喜歡男的,畢竟從小到大,他只喜歡棠明。 倒不如說,棠明是怎么樣的,他就喜歡怎么樣的。 他還想問,為什么人們對早已經(jīng)歷世俗的成年人尚且能做到冷靜自持,卻對還未涉世,脆弱百倍的少年人歇斯底里。 致使每一次坦白,都這樣狼狽不堪。 解凌云狼狽,何睿狼狽,自己也狼狽。 就是好像有一個不這樣。 上輩子的棠明。 他那時候也是個少年,也跟所有人都坦白了秘密,卻一點都不像他們。 管世間萬物相阻,棠明依舊肆意瀟灑,光芒萬丈,讓人移不開眼。 想到這里,江初月終于漸漸恢復(fù)清明,慢慢地,放下了拿起手機的手。 老板正好拿了蛋糕來,似乎是記著他來店里定制的那一款,特地找了個奶油多的,推到江初月面前。 來,嘗嘗,吃點甜的心情好。老板笑著,遞了個小勺子給他。 江初月幾乎不可聞地說了聲謝謝,接過勺子。 老板不知道這個小娃娃怎么了,只是看上去很難過,送了蛋糕也沒走,留下給他介紹這蛋糕怎么做的。 少年好像沒聽,只是用勺子顫顫巍巍地去夠蛋糕。但他手上好像沒有力氣,拿著勺子的手甚至連軟軟的蛋糕都插不進去。 試了一次,兩次,三次 最后干脆不試了,把頭埋得很低很低,劉海遮住了他整張臉。緊捏著勺子,下巴像在輕輕抖動,一言不發(fā)。 老板被少年這樣子惹得鼻尖發(fā)酸,她想問問怎么了,卻又啞然一頓。 有眼淚一滴,一滴,一滴地從他劉海下跌落。 少年生得很好,初見時自己這個老阿姨都忍不住多打量幾眼。但瞧著清冷,不好接近的樣子。 當(dāng)時老板就想,這面相看上去就是個扛事的,大概少有掉眼淚的時候。 除非是,真的扛不住了。 江初月不想哭,但他止不住鼻尖喉頭的酸意,更止不住腦子驟然清明的思緒。 重生這么久,他好像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來護著棠明,讓自己的太陽永遠發(fā)光的。 不是來看他隱忍,煩悶,想要牽手卻不得,想要接吻卻克制。 上輩子的棠明明明不是這樣的,他明明無時無刻都在發(fā)光,那么肆意,誰說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在意。 怎么換了自己在他身邊,那個棠明反而不見了呢? 其實江初月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因為自己是不同的,不一樣的,誰在棠明心里都沒有這個地位。 讓他舍棄自由,舍棄快意,終日帶上枷鎖。 這么辛苦,也就是為了一個江初月。 若是今天這些事發(fā)生在棠明身上,他就再也不會像上輩子那樣瀟灑了,而是如自己如解凌云,一樣狼狽。 其實早有端倪。 是教室里刻意疏遠的稱呼,是食堂外不動聲色錯開的手,是再也沒有毫無顧忌的親吻,是十指緊扣也得看場合的警惕。 心臟又酸又疼,嘴唇被咬的幾乎要出血,眼前模糊一片。 江初月幾乎止不住顫抖,眼淚從眼中掉到桌上,又因為太多,滴落到桌下,沾濕衣物。 從前他聽見有人說,有愛的人就有了軟肋。那時不懂愛恨,就覺得這樣說話的人酸得很。 如今卻明白了,這話說得真對。 可惜棠明一身的盔甲,卻因為他,生生多了被人拿捏的軟肋。 什么時候,阻止他發(fā)光的人,從張璃變成自己了呢? 又黑又長的隧道通過,車身駛出的一剎那,卻也沒有光亮襲來。 外頭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夏天溫度高,即使風(fēng)雨欲來,也甚是悶熱。 棠明迷迷糊糊醒來,掀開眼皮,看到窗外黑壓壓的云層,有些茫然。 伸手cao控著車窗放下來,悶熱帶著腥氣的風(fēng)驟然灌入,嗆了他一嘴。 他皺著眉又關(guān)上窗,看外頭的田埂和低矮房屋,大概是快要到了。棠明下意識拿起手機看,江初月回了微信,很簡短,都收好了。 他心下一松,又覺得江初月只回幾個字太敷衍,帶著小抱怨一連串地發(fā)了好幾條消息。 網(wǎng)很慢,綠色的消息旁邊一直轉(zhuǎn)著灰色圈圈。 還沒完全發(fā)出去的時候,他們就到了奶奶家。還是他小時候熟悉的青瓦白墻,兩層高,看著樸素。 和奶奶打過招呼,聊了幾句家常,棠一德始終還是很沉默,被問到了才開口說這兩天他也留下,陪著老人。 棠明有些意外,剛想問他這幾天這么空閑? 鈴聲突然響起。 棠一德看過來,棠明翻過手機是周叔的電話。 喂,周叔嗯,剛剛沒信號,怎么了? 他跟我聯(lián)系了,好,我知道了,不用擔(dān)心。 周叔說他只把江初月送了過去,沒去接人。 棠明突然心里發(fā)慌,立刻切換到江初月的號碼撥打??呻娫挍]人接聽,微信沒人接聽,發(fā)消息也不回。 他不耐煩地皺起眉,爸,我有點事,要回去一趟,借車用用。 說著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你會開車?棠一德拉住他,好不容易回來看奶奶,你就這么走了? 棠明頓住,壓抑著回來對奶奶鄭重道歉,奶奶有些擔(dān)心,讓他快點回去處理事情。 他抓著車鑰匙又要走,棠一德突然出聲:是不是江初月的事? 棠明腳步一頓,又想走,棠一德猛地抓住他,你知不知道他是個男的?! 像是這一路的沉默都只為了問這一句,棠一德爆發(fā)得極其突兀,吼得很大聲。 奶奶上來勸,司機立刻幫他們關(guān)上門。 這句話足夠明示棠一德全都知道了,棠明心頭一跳,怔怔地回頭,所以呢你做了什么? 有個成語叫掩耳盜鈴,就是說小偷遮住自己的耳朵,以為這樣鈴響就沒人能聽到了。 棠明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小偷,自以為那些在人前的遮掩疏離能堵上其他人的耳朵,哪成想,方圓十里的百姓都在看他笑話。 棠一德吼出來后也顧不上裝了,從西裝上衣里抓出一沓照片,猛地甩在棠明臉上。 你能不能懂點事!能不能有一天走在正道上?你好好看看,看看你做了什么! 照片很硬,輕易在他臉上劃開幾道小口子。 棠明往下看,那些散落的照片里,有他在家里客廳和江初月笑鬧的,有牽著江初月進浴室的,有在棠東的車上和江初月接吻的。 他忽然全身脫力,想要彎下腰去扶著膝蓋,卻又強撐口氣,一動不動。 咬著牙又問一遍:所以,你做了什么? 棠一德很憤怒,拍著桌子不斷怒吼,用我做什么嗎?啊?!棠明,你以為別人家很稀罕你嗎?你以為別人家長同意自己孩子跟你搞到一起嗎? 家長江初月的姑姑,也配叫家長? 棠一德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是通過觀察自己?還是家長會江初月姑姑說了什么? 他現(xiàn)在無暇顧及這些了,抬腿要走。這動作更加激怒了棠一德,他用力抓回棠明 一巴掌扇了過去。 第82章 苦糖 哎喲!你干什么棠一德!哎呀我的孫子喲 奶奶一瞬間紅了眼, 跳起來拉住棠一德,踱到棠明身邊去抱著他,再這樣你不用回來了! 媽你別管!你看看這小子做了什么?。枂査麑Σ粚Φ闷鹚麐?! 奶奶低頭看,有一瞬間的僵硬, 卻還是緊緊護著棠明, 手一下一下地輕拍他的背, 不管怎么樣,不能打我孫子! 棠一德很氣, 呼吸沉重起伏,室內(nèi)全是奶奶喃喃地問棠明疼不疼, 還有低低的啜泣聲。 良久之后, 老人氣息不穩(wěn), 用沙啞的聲音祈求他, 又卑微又無奈: 明仔啊咱不搞這些行不行, 啊? 棠一德打他的時候臉疼, 奶奶這句話,他心疼。 為什么? 親、疏、遠、近, 全都在勸自己。 可是至于么?至于么?這到底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嗎? 明明不是。 棠明輕輕揮開奶奶護著自己的手, 抬起頭看棠一德, 你有我小時候的照片么? 棠一德一愣,沒想到他問這個, 接不上話。 沒有吧。棠明冷靜得可怕,面上全是他這個年紀(jì)不該有的成熟,全是棠一德那個囂張肆意的兒子從不會露出的神情, 你沒有我的任何照片,辦公室沒有一張全家福,今天揣著這些倒是揣了一路。 爸, 你再娶沒有問過我,日夜不著家沒有顧過我,上小學(xué)上初中上高中一次都沒來接過我。前幾天我高考,周圍全是家長帶著孩子,有窮的有富的,有天天陪讀的,有從國外特地飛回來的,您呢? 棠明輕輕勾起一個笑,很難看,為了抓住兒子的把柄,在偷拍我。 真荒唐真諷刺。 棠一德徹底愣住,張張口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您問我對不對得起我媽,我喜歡江初月,我問心無愧,我敢把他帶過去給我媽上香,求她保佑??赡?? 你對得起她留下來的孩子,對得起您的結(jié)發(fā)妻么? 爸? 一字一句,刺在心頭。 棠一德沒說話,雙眼發(fā)紅地偏過頭去。 自己的親骨rou,每一次戳到的,都是他心里最疼最糜爛的疤。 奶奶已經(jīng)在身邊哭聲不止,扶著板凳佝僂著,硬朗的身子真正顯出老態(tài)來。 棠一德重新轉(zhuǎn)過頭,他終于冷靜,卻一瞬間像是老了很多,疲態(tài)盡顯,棠明我不說什么為了你賺錢才不管你的鬼話,這么多年是我疏忽你。但是你仔細想想,你和一個男人,以后怎么辦?不說傳宗接代,不說身前死后,就說以后社會上的指指點點,你自己明白,什么人都有! 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你能忍受他被別人這樣議論?如果你只是一時新鮮,又何必耽誤人家孩子? 說完突然重重咳了兩聲。 他爸不年輕了,奶奶年紀(jì)也大了。 其實重來一世,棠明不想搞成這樣的,他忽然也十分疲憊,遺憾荒謬一同襲來。 怎么都是第二次出柜了,他依然弄成了這樣?是不是重來多少次,都得這樣撕心裂肺,非把所有人的心都捅出個窟窿。 重嘆一口氣,棠明找回自己的聲音,緩緩說: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沒法扔下他。 說完抓起車鑰匙開門就走,身后棠一德似乎大聲說著什么,還隱隱傳來奶奶的叮囑。 但棠明顧不上這些了,江初月很反常,很不對勁,他太擔(dān)心了。 等棠明開車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 從外頭看小別墅燈火通明。他突然激動起來,像是趕上了最后一班飛機的旅客,為接下來所有行程能正常進行而慶幸不已。 江初月!江初月? 棠明飛快沖到二樓,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于時,哎,小心點! 棠明沒管,直接開了房間的門沖進去 黑暗瞬間將他籠罩下來,房間沒開燈。 他立刻將燈打開,房間空空蕩蕩,只有死物。 他打開衣柜,衣物零零散散的,只有自己的。打開浴室,屬于江初月的那些都沒了,連箱子也不見了。 像他從未來過一樣。 他忽然想,江初月回自己那個都收好了說的究竟是姑姑家的行李,還是他家的? 怎么了?找什么東西?于時看他哥不對勁,皺著眉問。 江初月呢?他怎么不在? 江初月沒跟你一起么?我今天回來家里就沒人哎你去哪兒? 棠明扭頭就走,低吼:沒人就沒人,把燈全開了干什么! 于時一愣,反應(yīng)過來跟上去的時候,棠明又開著車在夜色中飛馳而去。 江初月姑姑家,巷子口那個市場,學(xué)校,初中的小黑網(wǎng)吧通通去過,他通通不在。 沒人知道江初月去了哪兒,沒人有他的消息。 每去一個地方,每落空一次,棠明的心就涼一分。有人拿著鏟子在心臟里挖,整個器官都被掏空了,滲人的寒意浸透周身。 棠明極度煩躁,把車停在別墅前一遍一遍打著電話,每個電話他都急躁又耐心地等著提示音響完,可那邊一個都不接,一點消息都沒有。 在又一次無人接聽后,棠明突然將手機甩出去,腦袋崩潰地埋在手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