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曾無數(shù)次夢過，如果能有這樣一天該多好。

    但現(xiàn)在，一切就這么降臨在眼前了，她卻如此地彷徨無措著。

    她知道自己是應該激動的。因為這就是她幾年來夢寐以求的。她曾看著那部叫《阿黛爾的生活》的電影，和沈欽顏說：“我以后也想和你過這樣的生活，jiejie?！?/br>
    可她現(xiàn)在卻，有點想哭。

    她也總能給自己找一萬種理由。

    譬如說，可能是沈欽顏現(xiàn)在的身份太特殊，和她住一起真不是件容易事兒。

    譬如說，明明才不到三年時間，兩人間卻已經(jīng)有了物是人非的距離感。

    ……

    不知過了多久，殷侍畫才從這陰暗的樓梯間中離開了。

    *

    到節(jié)目第二輪，本就沒有名氣的新人更顯出劣勢。

    那些已經(jīng)在圈里小有聲名的藝人，已經(jīng)在大眾心里產(chǎn)生了印象的藝人，甚至是被節(jié)目寶貝得不得了、挺有名氣的藝人，之前肯定都有個挺鮮明挺固定的人設(shè)，所以她們展示才藝有反差感，有話題，有熱度。就像如果讓沈欽顏上臺去講個笑話，效果肯定和殷侍畫上去講不一樣。

    經(jīng)過黎珠和沈欽顏的針鋒相對，放出殷侍畫與沈欽顏在演唱會上的“前緣”、卻沒掀起什么波瀾，殷侍畫對節(jié)目來說就已經(jīng)沒什么價值可挖掘了。

    就算她入選時少不了席樂的關(guān)系，這關(guān)系也不是多么硬。節(jié)目組為此有意試探過，席樂并沒表示要捧她、非把她留到最后不可，只說讓她進來就行了，所以她第二輪不出意外地被淘汰了。因為沒多大知名度，就依舊沒引起大討論，只是節(jié)目官博象征性地發(fā)了條微博，一些對她觀感還不錯的路人分析說【挺可惜的】、【不應該上這個類型的節(jié)目】……

    結(jié)束那天，沈欽顏已經(jīng)加了殷侍畫微信。

    趁休息間隙，她給她發(fā)消息：【皎皎，回去收一收東西，晚上jiejie去接你來jiejie家住?！?/br>
    她挺開心的。

    殷侍畫則已經(jīng)走到室外了，由傍晚的風一吹，還挺涼的。

    她回個【嗯，好呀】，就背著琴繼續(xù)走。

    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了腳步，問沈欽顏：【大概幾點呀？】

    【嗯……可能下了班就有點晚了，凌晨一點左右吧。要是你困了就先睡著，但手機別靜音也別關(guān)機好嗎，皎皎？】

    【好?！?/br>
    但還是高興不起來。

    雖然還沒開始收行李，但看時間充裕，殷侍畫就沒急著回家，而是沿公路邊一直慢慢地走。

    到了附近的商圈，之前馳消還住這兒時，這是兩人經(jīng)常來覓食的地方。她就放慢了速度，進了之前和他一起吃過的一家店，要了一碗餛飩和一籠叉燒包，都是之前和馳消一起吃過的。

    她挑了對著落地窗的長桌坐，雖然也不知道為什么坐這里，晚間的室內(nèi)外光線差距特別大，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光景，不過是看著一面黑色的窗玻璃反射出的自己罷了。

    也沒什么胃口。

    猶豫再三后，還是拿起手機。

    她和馳消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說什么話了。

    他沒動態(tài)，她也沒任何可以打探他消息的人……但她為什么要打探他消息。

    她心不在焉地摳了會兒手機邊兒，還是決定給他發(fā)消息：【節(jié)目錄完了，那個公寓我不住了，應該要退掉吧？】

    發(fā)完，放下。

    忽然很害怕，害怕馳消知道，她不再住公寓是要搬進沈欽顏家。

    但不住公寓，也有可能是回家，馳消沒理由非往沈欽顏那邊想，回家才更有可能性。所以她又勸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惶惶不可終日了。

    但馳消不退。

    他說：【沒事，租著就好了，直接簽了一年的合同。】

    【當時覺得那房子挺好的，但整年才起租。所以你不住那兒就讓那房子空著吧，說不定哪天就想過去了呢。】

    他解釋了殷侍畫的疑惑，又開玩笑。

    【最近開心嗎？】殷侍畫發(fā)呆的空隙，他又問。

    “最近開心嗎”？

    不知道為什么，殷侍畫一個人坐在長桌邊，看著屏幕上這五個字，忽然又想哭。

    但她依舊，能給自己找很多很多的理由。

    可能因為這樣的話太溫柔了，馳消以前就是這樣在自己身邊的；而且他說這種話時，又那么自然，忽然離開總會讓人感到不適應的……所以那么多那么多習慣，都隨著他走而被統(tǒng)統(tǒng)抽離掉，就忽然讓她覺得，他其實很好的，以致她好像已經(jīng)把兩人開始時的不愉快給原諒了。

    但那些別扭，又總讓她懷疑，馳消能不能一直在自己身邊，會不會再變。

    她想聽他親口說，但他走前的那個晚上好像已經(jīng)很累了，所以沒接話。

    她挺難過地看著手機，擺在面前的餛飩和叉燒包一口都沒有動，跟他說：【還好呀。】

    也沒勇氣問一句【你呢】。

    馳消還學著她語氣說：【還好就好呀?！?/br>
    又發(fā)個摸摸頭的表情包。

    可能知道，她說的節(jié)目結(jié)束就意味著她被淘汰了吧。

    殷侍畫放下手機，對著面前玻璃映出的自己，長長地舒了口氣。

    沒有任何胃口，好像被梗得挺難受，但還是要吃飯的。所以她逼自己將東西一口一口地吃完，回家收東西。但每將各個角落收一遍，心里又都發(fā)酸一遍，因為這可能是她能握住的、為數(shù)不多關(guān)于馳消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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