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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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快嚇哭了。 長長的、從側腰到腰腹的傷痕,哪怕只用目測也有十多厘米,劃開血rou模糊的刀傷,血不停向下流,連淺色長褲都被染成鮮紅血色,哪怕真如他所說傷得不深,也絕不可能是什么簡單消毒包扎就能解決的。 “……你聯(lián)系過醫(yī)生嗎?” 事到如今,除了有棲修和我也沒有別的人員,他的房間別的沒有,藥倒是齊全,酒精紗布清創(chuàng)工具、甚至還有消炎藥和破傷風抗毒素…… “嗯,總之先…隨便處理一下?!笨次乙荒槕K白,少年不知怎么被逗笑了,“別看了,我哥一樣不會處理,叫他也沒用,醫(yī)生……應該過一陣子能來,別一臉我要死了的表情?!?/br> “過一陣子是多久?” 我只好戴上一次性手套,讓傷員躺下,努力回憶上學時學過的基礎護理知識,先把周圍的血擦干凈,再往上淋生理鹽水—— “嘶、你…下手輕點?。⊥?!”有棲真司滿臉痛苦,“干嘛猛往上澆?。?!疼死了!!” “我又不是專業(yè)的!!一般不都說要生理鹽水沖洗嗎??!閉嘴不許說話??!” “對傷員這么兇?!”有棲真司大受震撼,“喂、喂等一下,你干嘛吼我?。?!” 我充耳不聞。 仔細一看傷口真的不深,可能因為肌rou比較厚吧…沒有露出內(nèi)臟,只是傷到表層組織。 但是很長。 “那個人居然沒捅你誒,再往右一點你就要被捅穿了?!?/br> “……你猜我會不會躲?”有棲真司很無語。 “我要開始消毒了哦。”我用鑷子把酒精棉球按上去。 “——??!” 少年的身體、一瞬間冷汗就冒出來。 他身上還有一些別的傷。 ……淤青,迭加起來應該更痛吧。 “拳場、是什么樣子?” 酒精慢慢滲入傷口。 “反正…是你這種、千金大小姐看不得的地方?!彼麛鄶嗬m(xù)續(xù)地說,竭力壓抑呼吸,“倒是有些貴婦喜歡去……哈,上個月,還有人說要包我睡一晚。” “誒?!蔽乙徽?,換一個新的棉球,重新按上去,“我朋友之前有說過…那種地方的男人,性欲都很強呢。” “……cao,忘了你也是貴婦?!?/br> “我還是被你們強行抓來的敵人夫人呢?!?/br> 我忍住看見猙獰傷口的顫抖,將棉球細致的點按上去:“說到底就不該為強暴自己的人上藥啊?!?/br> “嘶、去找有棲修算賬,別、別他媽賴在我頭上?!?/br> “疼得發(fā)抖就別彈舌說臟話呀?!?/br> “誰他媽彈舌了,你胡扯什么?!?/br> “對不起,可能是我聽錯了呢?!?/br> 有棲真司:“……” 他疼得快沒力氣說話了。 即便如此、少年人面對曾有過親密接觸的女性,還是沒辦法躺平認慫,汗如雨下地來了一句:“疼得發(fā)抖也、嘶、也有力氣cao你,等著吧、大小姐?!?/br> 門咔噠一聲響了。 我頓了頓,把血水浸濕的棉球丟掉,和真司一起回頭。 披著外套、顯然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成年男人表情微妙的看著我們。 有棲修:“……” 他弟:“……” 我:“……” “……哥。”真司非常尷尬,“我那個…我回來了。” “……怎么受傷了?” “回來的路上被跟了,甩掉的時候有人用刀劃了一下。” 兩邊都打算當做沒聽見,非常默契地開始粉飾太平。 我。就。也假裝沒聽見好了。 “據(jù)說已經(jīng)叫了醫(yī)生,具體可能還要有棲先生聯(lián)系一下,我學的不是醫(yī)學,最多只能處理到消毒了?!詈谜裔t(yī)生來縫合,傷口很長。” 腳邊的垃圾桶已經(jīng)積蓄小堆鮮紅棉球,有棲修只看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低低「嗯」了一聲,拐出去給醫(yī)生打電話,沒過多久就重新走進來,站在身后盯著我處理傷口。 “誰干的?” “不知道?!闭嫠究次乙谎郏翱隙ú皇蔷降娜?,但下手很黑,可能是黑道那邊……我繞了好幾條路,不知道他們怎么發(fā)現(xiàn)的?!?/br> “他們…確實該發(fā)現(xiàn)了?!庇袟奁届o地說,“這邊不能再待,日程得提前了。你先養(yǎng)傷,真司,至于——” 他忽然低下頭,盯著我望了幾秒。 由于背對的姿勢,看不清表情,只看見后方投射的陰影,發(fā)絲漫不經(jīng)心垂落的弧度。 吸滿了鮮血的酒精棉球呈現(xiàn)出深淺不一的紅色。 我盡可能平穩(wěn)地扔掉了棉球。 “……大小姐,您想跟我們走嗎?”他姑且問了一句。 ——當然不想。 話雖如此。 “你們走之后…我會獲救嗎?” 有棲修笑了一聲,“我不知道,這要看您的運氣——說不定找上來的是警方的人?!?/br> 也說不定是那些窮兇極惡的黑道、是吧。 真司受了那么重的傷才逃掉,這里被發(fā)現(xiàn)只是時間問題,況且他們不可能放任我聯(lián)系家里,或許會直接把我丟在這里。 不帶我走,就只能看運氣,可如果真的跟他們走了……總不能指望他們半路好心把我扔給警察。 去向也是個問題。 “我的運氣向來很不好?!?/br> 我丟掉最后一顆棉球,放下鑷子,把手套摘掉,站起身問:“……為什么?” 血液的猩甜、混著酒精與一次性手套的氣味,彌漫在小小的房間。 有棲修比我高上不少。 垂著頭望過來,視線剛好能對上。 稍微泛藍的幽幽的眼睛,像狼一樣,充斥某種獸類的特征。 “……或許、” 他抬手觸碰我的臉,不顧一旁傷重弟弟的視線,強迫我張開嘴,舌尖纏繞上來。 ……! ——究竟什么人會在弟弟傷得滿身是血的情況和搶來的女人接吻?。?! 肆無忌憚吻了半分鐘,有棲修才低喘著放開手,半是自嘲地說,“或許…您確實運氣不太好吧?!?/br> 倘若從未產(chǎn)生交集倒好。 可那樣遠遠懸在天邊的人—— 倘若一時不慎、被他們陷在爛泥里的人遇上…… 誰遇上了,會忍心放手? 哪怕親手揉碎無暇新雪,污成一團爛在手心的泥水也好。 只要還躺在掌心,那都是他的東西。 在那之后不久,黑市醫(yī)生終于到了。 我被塞在隔壁房間聽著,醫(yī)生夸了兩句「處理得不錯」,就相當熟練的上敷料包扎,沒過多久就縫合好了——雖然真司并不想上麻藥,但在有棲修的死亡逼迫下,還是不情不愿說了可以。 臨走之前,有棲修親自把她送到樓梯口,絲毫不在意我的存在、笑著說,“您最好別把那位小姐的事透露出去,醫(yī)生,您知道規(guī)矩的。” ……我一點都不驚訝。 雖然那位醫(yī)生竭力克制,但我清楚看見她臨走前隔著門縫瞥來的視線了。 哪怕躲起來也沒用,一時半刻是沒辦法掩蓋掉某個女性存在的痕跡的,畢竟無論藏還是不藏,只要發(fā)現(xiàn)了就有可能上報。 大哥還有悟君他們,絕對已經(jīng)找瘋了,雖然這幾天沒機會看,但我確信網(wǎng)絡上絕對到處都是找我的尋人啟事。 ……我的照片看起來應該都還可以,希望不要給公司股價帶去不良影響。 中年的黑市醫(yī)生沉沉地嘆了一聲,她應當比我清楚眼前這些人的身份,習慣了似的,半句話沒多說:“我只是收錢辦事?!?/br> “您最好沒收他們的錢,這東西誰都不缺?!庇袟藓芷届o,“我無意冒犯,希望您不會對我們造成困擾?!?/br> 醫(yī)生很快離開了。 “威脅剛剛救了親弟命的人,”我抱膝坐在他的房間問,“真的好嗎?” “收錢辦事而已?!?/br> 有棲修摘掉墨鏡,簡短地說,頓了片刻,轉(zhuǎn)身翻出一件相當寬大的上衣遞過來,“現(xiàn)在這件穿不了,換一件吧。” ……欸。 啊,對,我的衣服被真司的血弄得相當血案現(xiàn)場,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半濕地黏在身上,因為被體溫渡熱,我居然一直沒發(fā)現(xiàn)。 我脫了衣服,剛打算接,又頓住了。 “但是、身上也都是血?!?/br> 濕淋淋的,在肌膚上劃開鮮紅艷麗的痕跡。 有棲修:“……那就去洗,夫人?!?/br> 男性傾身撐在床角,神色晦暗、聲音比往常還要沉:“要不是真司還傷著…您又想被弄哭嗎?” 從發(fā)現(xiàn)弟弟受傷,他的心情一直很糟,連向來帶笑的唇角都變得冷淡,視線冰冷貪欲,襯得此刻威脅愈發(fā)危險。 “您非要引誘,我不介意被他聽見?!?/br> 可我分明只是陳述事實。 他說成這樣,我又沒有受虐的愛好,只好抽幾張紙姑且擦掉血痕,把衣服套上,自己去洗了澡。 真司已經(jīng)睡了、不能打擾傷員,我回到房間,有棲修還坐在電腦桌前,不知道忙什么,神情非常冷漠。 ……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分明這樣想了,濕著頭發(fā)坐在床邊翻先前拿到的書,一旁的男性卻率先站起來走到身側。 “?” “別濕著頭發(fā)坐在床上,”大概還是在意弟弟受傷的事,男性的語調(diào)仍很沉,“您生病了麻煩的是我?!?/br>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來。 一邊說那種等同威脅的話一邊給搶來的女人吹頭發(fā),這個人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br> 聲音融進風聲,稍微有些朦朧,但他還是聽見了,“什么事?” “為什么要用敬語?” 是什么怪癖嗎?羞辱別人的意味之類的。 ……盡管有這么想,事實應該并非如此??偢杏X、他是認真的、無意識的在對我用敬詞。 有棲修:“……” 濕發(fā)被手指撩起,自上而下細致地吹干。 吹風機嗡鳴的工作聲中,人類的聲線模糊不清。 我抬頭看他。 發(fā)根傳來細微被拉扯的感覺。 “……只是覺得、應該那樣說。” 最終才后知后覺,聽見他的回答。 * * * * 雖然從有棲修的視角女主角是那種高不可攀的千金大小姐和有錢貴婦。 但,就、并不是??!他的濾鏡太重了!他潛意識里就覺得自己該仰望鈴奈所以總是無意識做一些很……的事。 然而實際上,鈴奈就是有點天然遲鈍的正常(任性)女孩子而已,畢竟私生女這種身份也不算上得去臺面。 有棲修的視角就…你們懂吧?他有點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