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餐廳并不想爆火 第2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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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初轉(zhuǎn)身去燒水,“什么事?” 來人愣了下,反映了幾秒鐘后才回過神來,帶著點兒震驚地張了張嘴,“我……” 這兩天他幾乎絕望了。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又為什么偏偏是他們家? “我,”他努力平復(fù)著情緒,可眼底還是慢慢泛紅,聲音嘶啞而顫抖,“我想買點條頭糕……” 他眼巴巴看著廖初,剛剛暗淡過后的眼底,又隱約冒出一點微弱的光。 好像絕望中的人抓住了一根蛛絲,雖然隨時都可能斷掉,卻仍然不敢放棄。 條頭糕。 廖初突然就有點明白,他為什么會是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了。 條頭糕本來就不是北方的甜品,市面上幾乎沒有賣的,會做的人也寥寥無幾。 而偏偏又正逢春節(jié),恐怕想網(wǎng)購都不行。 廖初會做。 但這種點心做起來有點麻煩,如果對方?jīng)]有足夠能說服他的理由,他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不然以后這個也來,那個也來,他就不用休息了。 來人也知道自己的請求過于冒昧,可現(xiàn)在,實在是走投無路。 “我兒子,”他艱難地張了張嘴,顫抖的聲音帶了濃重的鼻音,“我兒子他病了,可能會……” 他怎么也說不出那個字。 但他好像終于找到一點傾訴的閘口,自顧自說道: “他一直很懂事,分明那么難受,還反過來安慰我……” “前幾天,我看見他偷偷哭了,他說自己想吃條頭糕……以前他mama在世的時候,就經(jīng)常給他做的……” 他真的只是饞那口條頭糕嗎? 不,是怕,怕一旦上了手術(shù)臺,就再也沒有回憶mama味道的機會了。 第89章 條頭糕(二) “我可以做,”廖初打斷他的話,“不過最快也要明天,能等嗎?” 他沒有深入挖掘別人痛苦的愛好,只要確定大概原因就好了。 既然是個病人的心愿,那么,可以幫忙滿足。 “明天什么時候?”那人追問道。 “上午,十點左右?!绷纬鹾唵斡嬎懔讼聲r間。 糯米和赤小豆都需要浸泡四五個小時,之后還要蒸熟、熬豆沙、晾涼,又要兩三個小時。 “可以!”那人狠狠松了口氣。 兒子后天一早就要做開胸手術(shù),至少要求術(shù)前8小時斷食。 來得及,來得及。 廖初答應(yīng)后,那人就離開了。 走之前,還非常用力地向他鞠了個躬。 上下身幾乎要對折的那種程度。 “麻煩了,老板,麻煩您……多費心?!?/br> 那人走后,廖初就去儲物間取了糯米和赤小豆。 他挖了很多,看著水流一點點填滿不銹鋼桶,一言不發(fā)。 余渝過來,輕輕勾了勾他的手指頭。 他并不清楚廖初在想什么,只是本能地覺得對方在難過。 也就是直到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并不太了解對方。 他只知道廖初出身孤兒院,以前有個jiejie,現(xiàn)在有個外甥女。 可中間具體經(jīng)歷了什么,jiejie為什么不在了? 他一點都不清楚。 那一部分過往就好像禁忌之地,被主人刻意掩埋,任誰都無法碰觸。 指尖碰上來的瞬間,廖初好像被燙到一樣,猛地顫了下。 又好像有什么人伸手,把自己從冰冷孤苦的回憶中用力拖出來。 他本能地抓住了,用力握了下。 “我姐,她……”廖初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有點啞。 她也是得病走的。 他忽然想找人傾訴一下,可話一出口,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廖初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到一種相當(dāng)窘迫的境地。 他又開始自責(zé),自責(zé)沒有早點找到j(luò)iejie。 如果可以的話,或許自己也會信奉神明,求神明不要帶走唯一的親人。 “都過去了?!庇嘤迮闹募贡?,感覺到手底下的人渾身緊繃。 像一張被長久拉開的弓,不知什么時候就要斷了。 廖初緩緩?fù)鲁鲆豢跉?,好像終于能重新呼吸,連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都清醒了點。 jiejie大他幾歲,發(fā)病也早,他剛剛開始賺錢時,jiejie的身體就已經(jīng)出問題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種病沒有救,哪怕千萬富翁也經(jīng)不起折騰,最后只能落得人財兩空。 為了不拖累他,jiejie偷偷走了,一點兒線索都沒留下。 而等姐弟倆再見面時,就是在太平間里。 廖初甚至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jiejie究竟和誰在一起過,又是出于一種怎樣的心理而生下果果…… 回到家后,廖初不自覺看向那口魚缸。 許愿缸…… ****** 回到醫(yī)院后,男人一路小跑,進門前,他才站定,努力整理了下因為狂奔而有些雜亂的衣服和頭發(fā)。 妻子和兒子都是愛干凈的人,最不喜歡見到他這樣了。 他用力做了個深呼吸,推開門后,看向病床上那個插滿管子,瘦骨嶙峋的年輕人。 “兒子!” 年輕人轉(zhuǎn)過臉來,艱難地沖他笑了笑。 男人的鼻腔突然泛酸。 他努力吸氣,故作輕松地去床邊坐下,“爸爸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br> 年輕人患的是多發(fā)性心臟黏液瘤,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明顯的衰竭癥狀,幾乎每天都在發(fā)燒。 短短幾個月,他就瘦成了一把骨頭。 這種病具有一定的遺傳性,他的母親就是因為同樣的病癥去世的。 年前兒子突然暈厥,檢查結(jié)果出來后,男人登時眼前一黑。 他才上大二,多好的年華?。?/br> 為什么偏偏要被這種病找上門? 醫(yī)生說,一般心臟黏液瘤都是良性的,但考慮到患者母親惡性的病例,患者本人同為惡性的可能性較高。 另外,他還是相對罕見的多發(fā)。 通過各種檢查造影可以看到,腫瘤包裹著血管,血管包裹著腫瘤,手術(shù)難度極大,風(fēng)險極高…… 不手術(shù),注定活不了多久; 手術(shù),可能下不來手術(shù)臺! 光是做這個決定,幾乎就把男人大半輩子的勇氣用光了。 反倒是兒子很堅強,經(jīng)常笑著說:“爸,你別擔(dān)心,我還年輕呢,底子好,一定能行的?!?/br> “什么,好消息?”年輕人打斷了他的回憶,因為消瘦而格外凸顯的眼窩里,閃動著細碎的光。 男人摸著他的臉道:“你不是想吃條頭糕?爸爸給你找到啦。那個老板人特別好,說馬上就準備做,明天上午爸爸就能拿到了?!?/br> 年輕人愣了下,眼眶突然泛紅,“這幾天,你一直都在外面……” 就是為了給我找條頭糕? 男人親了親兒子皮包骨的臉,“兒子,咱們好好的,以后每年都跟爸爸一起吃條頭糕好不好?” 年輕人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淚從眼角滾出來。 他努力吸了口氣,點頭,“好。” 生病的人很容易累,說不幾句話,年輕人就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 其實并不是睡,只是身體機能支撐不住了。 男人替他掖了掖被角,躡手躡腳走出病房。 他沒有遠去,只是呆呆地坐在走廊邊的凳子上發(fā)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