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孟亭心下難過,但他自小就熟讀圣賢書,講求君子之道,頗為拿得起放得下。 況且今日本就是他一時沒有控制住,他朝宋舟拘了一禮,抱歉道:“宋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今日胡言,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只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就好?!?/br> 孟亭如此說,宋舟心里好過很多,她朋友不多,孟亭算一個,她也不希望兩人就此陌路。 “孟公子剛剛說的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宋舟問完,孟亭微怔,待反應(yīng)過來,兩人都笑了起來…… 或許內(nèi)心還需要時間,但是至少現(xiàn)在表面上云淡風(fēng)輕。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是要回渝州嗎?”宋舟問。 “可能暫時不會回渝州,還有些事情未完,”想起剛剛同窗跟他說的事情,孟亭悵然開口。 宋舟詫異,孟亭也不解釋,只望著臨湖樓的大廳出神。 聽聞今日詩社宴請的,是剛中了頭甲的蕭子顯等人。 孟亭朝宋舟拱手,“宋姑娘,今日多謝了,在下回頭自去跟阿秀說道,你若有事,還請自便?!?/br> 經(jīng)過了剛剛那些事,宋舟知道再留下去只會徒增尷尬,她點點頭,就此與孟亭別過。 回到太醫(yī)署的住處,宋舟渾身懶懶的,也不想再去藏書閣看書,她拿出盒子,取出兩截斷鐲,仔細(xì)打量。 鐲子顏色比之前淺了許多,斷口處平整光滑,一點也不似尋常摔壞了的普通鐲子,透過光觀察,里面似乎還有一絲絲的白色紋路,不是絮狀的,是真的一條條完整的紋路…… 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揉了揉太陽xue,直覺這鐲子有古怪。 突然她打了個噴嚏。 想來是今日受了涼,害怕會得風(fēng)寒,宋舟只得暫時擱下手鐲,去換了身衣裳,又替自己熬了點姜湯。 喝完后,整個人舒坦了許多,只是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搖搖頭,索性趴在床榻上,迷迷糊糊間就睡著了…… 屋外細(xì)密的雨絲還在下著,不知過了多久,那兩截斷鐲發(fā)散著幽幽綠光,竟慢慢又合在了一起…… 第57章 醋意可是你,我覺得還能爭取一下,再…… 時近傍晚,因為天色不好,聞?wù)迷缭缌疗鹆藷魻T,太子季景辭跟太子太師徐聘正在對弈,少詹事陳楠在旁候著。 徐聘不惑之年,一把美髯飄逸出塵,他伸手捋了又捋,一時間不知該落子哪里。 季景辭擱下玉子,伸手指了指棋盤下處,“老師,這里?!?/br> 徐聘笑呵呵地摁下黑子,“數(shù)月不見,殿下棋藝越發(fā)精進,只怕下次得讓個三子臣才敢上了?!?/br> 季景辭知道,徐聘這是夸張的說法,他笑笑也不繼續(xù),轉(zhuǎn)身問陳楠:“少詹事,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陳楠躬身點頭,“回殿下,臣已聯(lián)絡(luò)了多名學(xué)子聯(lián)名上書,不出明日,彈劾折子便會遞到陛下案頭?!?/br> 陳楠是辛丑年的兩榜進士,雖然晉安帝大力培植自身勢力,提拔寒門學(xué)子,但是陳楠并未得到重用。 倒是當(dāng)時的主考徐聘,將他舉薦給了太子,太子知人善用,他自己也爭氣,一路成為了太子府少詹事。 季景辭也沒想到,事情比預(yù)想的還要順利,季景喻跟蕭家比想象的更貪婪,連面子都不屑做,這次中榜之人,竟然全部是出自世家大族,不管是落魄的,還是遠(yuǎn)房族親。 他們?yōu)榱俗陨砝?,不僅在士族舉薦出仕這條路上設(shè)置障礙,還意圖包攬科舉。 經(jīng)過這幾朝,許多寒門子弟通過科舉改變了命運,他們在朝中也自成了一股勢力,這次怎么會咽得下這口氣? 可惜季景喻被蕭家裹挾,沒有其他選擇。 太子季景辭彎了彎唇,沒想到他這個哥哥比想的更軟弱,也不知道明日晉安帝看到這些折子會作何感想…… “你先不要上去了,依孤看這事兒可能還會有驚喜,咱們先等著看。”季景辭淡淡吩咐,順手又下了一子。 這會兒難道不該把火勢拱得更旺一些嗎? 陳楠疑惑,“殿下,萬一陛下把這事兒壓下來,這可怎么辦?” 徐聘落下一子,嘟囔道:“這傻孩子,你放心,陛下可沒那么糊涂,為了個兒子連底線都不要了……” “就算不要,有些人也不會允許,到時候咱們再加火也不遲……” 季景辭定下玉子,淡淡笑道:“老師,承讓了!” 徐聘擱下黑子,哈哈笑道:“大意了,大意了呀!” …… 季景辭回到臨風(fēng)齋時已經(jīng)有些晚了,北風(fēng)裹挾著雨絲更顯陰冷,進屋后,他很快感覺到了屋內(nèi)的不同尋常。 他隨即解開沾濕了雨點的披風(fēng),順手揮退了身后的宮侍。 臨風(fēng)齋的內(nèi)室日常是燈火通明的,今日內(nèi)里卻并不明亮,季景辭穿過落地罩,繞過博古架,眼前的景象讓他不覺彎起了唇角。 那頭有些暗,只微微有些從未閉的窗門處射進來的光線,梳妝臺上不知是什么東西散發(fā)著幽暗的綠光。 宋舟躺在床榻上,鼻翼翕動,依稀能聽見她粗重的呼吸聲,季景辭蹙眉,這是生病了? “宋舟,宋舟……” 季景辭推了動椅至交界處,窗戶開著,冷風(fēng)冷雨直往房間里吹,這樣下去,只怕更易受寒,季景辭只得繼續(xù)喚她。 “宋舟,宋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