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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舟點頭,有些詫異,“你怎么知道?” 他總不能說特意叫人去查過吧,此時他都后悔提起這個名字,只能敷衍道:“你不是以前提過?” “有嗎?” 見宋舟一臉疑惑,季景辭肯定道:“這么快就忘了?你那六屏宮燈?畫五毒枇杷的那個?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你當時那個歡喜勁兒……” 越說越不得勁兒,是啊,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少女心事,可惜不是因為他…… 宋舟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畢竟這是很私密的事,被他這么一說出來,她臉又紅了,只能強行解釋,“那個宮燈確實做得很是精致。” 季景辭不置可否。 不太想跟他討論這個事,宋舟換了個方向道:“孟亭確實是有才的,那些畫都是他畫的,聽說有他父親指導,他文章也寫得不錯,可能差點運氣,說不得下次就中了?!?/br> 這些話在季景辭聽來就有些不入耳了,他冷笑一聲,“這些跟科舉也不見得就是一回事,需知我大晉人杰地靈,藏龍臥虎,憑什么他孟亭就該高中?” 總覺得季景辭這會兒說話怪怪的,宋舟本是坐在梳妝臺前擺弄著手上的鐲子,這會兒回過味來,卻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起身往季景辭這邊走,待行至交界處站著,突然彎腰定定地平視著季景辭,眉眼帶笑,問道:“你這是在吃醋嗎?” 她的臉頰帶著絲病態(tài)的紅暈,讓她本來清麗的面容多了絲俏皮與嫵媚,他未曾想她竟如此直白,讓他心跳差點漏了半拍。 許是關了門窗,臥室顯得有些悶,也或許是有些低熱,宋舟腦子不甚清醒,她就這樣一直看著季景辭,靜靜等著他的回答。 他堂堂大晉太子,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呢? “是的,難道還不明顯嗎?” 季景辭反問,又移開了目光。 他摩挲著腰間的盤龍玉佩,輕輕仰倒在動椅上,望著屋頂,聲音有些涼涼的,“我派影劍去過渝州城,也知道你曾經(jīng)對孟亭的打算,我承認我至今為止最羨慕的人除了二哥就是孟亭,但也僅僅是羨慕而已,我深知自己可以做得比他們更好……” 他又坐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睛,執(zhí)著地問道:“父皇不愿意給我機會,我早已經(jīng)不再稀罕,可是你,我覺得還能爭取一下,再爭取一下,宋舟,你覺得呢?” 明明是聽起來那么不好聽的話,宋舟卻在他看似強硬的語言中感受到了一絲委屈,心里莫名有些感同身受的酸澀。 “哧~傻子?!?/br> 她心里微嘆:雖然咱們都嘴硬,但是答案在我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就給過你了??! 窗外雨絲還在淅瀝瀝地下著,整個京都都已經(jīng)沉入了黑暗,只有西苑臨風齋跟太醫(yī)署的一個小院還亮著昏黃的燈火,在夜色中彼此照亮…… 第58章 案發(fā)你去趟太醫(yī)署,就說本王妃有些不…… 辛未年,冬至。 整個大晉還沉浸在一片濃霧嚴霜之中時,一些京都的車馬已經(jīng)動了起來,穿過漫長的街道,陸續(xù)往皇城趕。 奉天殿的橙色燈火一一點亮,這座大晉的政治中心率先蘇醒過來,默默承受著君王的震驚與怒火。 晉安帝季昶,看著堂前跪著的幾名大臣,為首的有御史大夫蔡項,吏部侍郎王敬恩,禮部員外郎魯木齊等人,不少還是他親自提拔的…… 他越想越生氣,忍不住一把將手中的聯(lián)名上書折子重重敲在御案上,“蔡項,你來說說這是何意?” 御史大夫蔡項,已年逾不惑,聞言也不慌,反而理智氣壯的回答:“回稟陛下,臣聞近日關于新科舉子議論紛紛,科舉舞弊一說尚在其次,本也荒謬,最令人氣憤的,是這次科舉有人為了一己私利左右閱卷?!?/br> 他瞧了瞧站在前面的禮部尚書蕭元嵐,哼聲繼續(xù)道:“臣身為御史,深感自身之責,科舉乃國之大事,先祖欽定,陛下今次特開恩科,臣聞此事,深感痛心,不論是否有人從中漁利,還望陛下徹查,以正風氣!” 蔡項這話,就差直接點本次科舉主考齊王季景喻跟禮部尚書蕭元嵐的名了,蕭元嵐是蕭元崇族兄,聞言趕緊站了出來。 “陛下,此事純屬污蔑!老臣主持科舉也不是一年兩年,從未發(fā)生過徇私舞弊之事!今次一些落榜學子,心生不忿就敢聯(lián)名上書,定是有人唆使,況若是落榜就聯(lián)名上書,此舉難道無威脅之嫌?置科舉威嚴于何地?還望陛下明察!” 吏部侍郎“哼”了一聲,也直剌剌諷刺道:“尚書大人,若是子虛烏有,您老何必如此激動?此次數(shù)百名學子敢聯(lián)名上書,實乃罕見,莫不說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單是文人輿論,就如筆如刀。” 他調(diào)轉話頭,朝晉安帝道:“陛下,臣認為,不管此事如何,都應重新徹查此次閱卷,方能堵住悠悠眾口,也能彰顯朝廷堅決杜絕科舉不正之風的氣度!” 以禮部員外郎為首的幾名大臣紛紛站了出來,“臣附議!” “你們這是要作何?難道是想學那些落榜學子,以勢逼人?”禮部郎中杜尚恩當然不甘上峰孤軍奮戰(zhàn),也站了出來。 蔡項絲毫不買帳,繼續(xù)逼問:“到底何為以勢逼人?若要說,倒是要請蕭大人好好出來解釋解釋,為何取錄的貢士有幾名江州蕭氏族人?江州蕭氏跟他蘭陵蕭氏有何干系?還有不少亦全是世族遠親,感情這科考何時也被世家壟斷?難道被傳言說中了,寒門當真難出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