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抬起頭正好看見一只修長的手在面前，趙曳雪迷迷瞪瞪地道：“怎么了？”

    男人直起身，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藏入袖中，道：“怎么還沒睡？”

    趙曳雪打了一個呵欠，理所當然地道：“等你啊?！?/br>
    北湛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暖融融的燭光將女子的肌膚映得如玉一般皎潔，眉眼似畫，秀麗精致，尤其是那一雙清幽幽的眼睛，眼角微垂，瞳仁如同浸在溪水中的墨玉子，仿佛會說話一般，天生的多情。

    北湛低聲道：“等我做什么？”

    趙曳雪站起身，總算是清醒了些，她眼角微微彎起，道：“想和你說說話，在府里無聊的很。”

    北湛想了想，道：“過幾日就是年關，公事繁忙，等開了春，我就有閑暇了?！?/br>
    趙曳雪揉了揉眼睛，才走了一步，腳下踉蹌，整個人就往他身上栽倒，北湛立即伸手攬住她，趙曳雪的鼻尖撞在了他的肩頭，鼻端嗅到了一點香氣，清清淡淡，卻自有一種馥郁芳香，像春日里盛開得絢爛的繁花。

    遮去了以往如雪一般的清冽氣味。

    趙曳雪一動不動，輕輕嗅著那香氣，陷入了沉默之中。

    北湛遲疑片刻，手掌輕輕覆上她的后腦，問道：“撞疼了？”

    趙曳雪搖了搖頭，她忽然道：“北湛，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北湛道：“什么事？”

    趙曳雪直起身來，抬頭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問道：“你會把和離書還給我嗎？”

    北湛劍眉輕皺，道：“你要它做什么？”

    趙曳雪微微張大眼，匪夷所思地道：“那是李玨寫給我的和離書，于情于理，它都應當是我的東西，哪怕我拿去燒了，也是我的事情，我才想問你，你拿著它做什么？”

    北湛抿了抿薄唇，語氣生硬地道：“我沒拿著它做什么?！?/br>
    趙曳雪氣道：“既然沒做什么，你為何要把它裱起來掛在墻上？”

    那一瞬間，北湛面上的表情變換來去，可謂是精彩紛呈。

    第51章 “因為不能說?！薄?/br>
    然而不愧是北湛, 他很快就鎮(zhèn)靜下來，反問道：“所以你那一日晚上偷偷去孤的書房，就是為了偷和離書？”

    這下輪到趙曳雪尷尬了, 她否認道：“我拿自己的東西，怎么能算是偷？”

    兩人對視著, 誰也不肯讓步，如此僵持片刻, 最終北湛先別過頭，淡聲道：“以后自然會給你。”

    趙曳雪追問道：“什么時候？”

    北湛下巴微揚，道：“等孤心情好的時候。”

    這話似曾相識, 趙曳雪忽然想起來, 上一回他也是如此說的, 心里頓時便明了, 北湛壓根就沒想過把和離書還給她。

    趙曳雪日后要離開太子府, 若沒有和離書在手，如何能證明她與李玨徹底劃清了界限？北湛不給她，她只能另想它法。

    ……

    又過了一日, 趙曳雪依照約定, 再次前往寶箓齋。

    時近年關，天氣越來越冷，云陰沉沉的, 看起來像是要下雪一般，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許多, 行色匆匆，刺骨的寒風吹在人臉上生疼，如刀子也似。

    趙曳雪的頭又開始隱約作痛起來，玉茗擔憂地道：“這么冷的天, 奴婢過來就行了，您怎么還親自跑一趟？”

    趙曳雪蹙著眉，道：“你不懂大昭話，那劉掌柜為人精明，滑不溜手，我怕他欺負你?！?/br>
    玉茗忙道：“奴婢這些日子跟著曉煙jiejie，已學了許多大昭話了。”

    趙曳雪笑了一笑，道：“好，下次再有這種事，就讓你出來。”

    玉茗挺了挺腰板，道：“奴婢一定給您辦得妥妥帖帖的?！?/br>
    主仆二人說話間，進了寶箓齋的大門，大約是今日天氣不好的原因，店里的生意頗為冷清，沒有客人，店伙計正在擦拭著柜臺，見了她來，連忙笑著道：“葉姑娘，您可算來了，咱們掌柜今兒還念著您呢?！?/br>
    他放下抹布，迎了上來，將趙曳雪請到桌案邊坐下，道：“您稍等片刻，小人去叫掌柜?！?/br>
    趙曳雪頷首：“有勞?！?/br>
    很快，劉掌柜就匆匆自內間出來，面上堆著笑意，隔得老遠便道：“葉姑娘來了啊，劉某盼著您好些時候了?！?/br>
    語氣殷切熱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遇見了失散多年的親人，做作浮夸，趙曳雪聽得有些好笑，面上卻不顯，打趣道：“看來貴店近日的生意十分順利了?！?/br>
    劉掌柜嘿嘿一笑，道：“這還要多虧了葉姑娘援手，若非有姑娘在，小店恐怕就要關門大吉了?！?/br>
    趙曳雪受了他這句奉承，也不再同他兜圈子，道：“既然劉掌柜已交了貨，那這貨銀……”

    劉掌柜頓時會意，立即道：“早就給姑娘備好了?！?/br>
    他說著，命店伙計取秤來，當場數(shù)了一百兩白銀交付給趙曳雪，錢貨兩訖，趙曳雪便打算離開，劉掌柜卻笑道：“葉姑娘且慢，劉某這里還有一樁生意，想同姑娘做?！?/br>
    趙曳雪動作一頓，秀眉微挑，訝道：“劉掌柜還有生意？看來貴店的情況倒也不似您說得那般拮據(jù)了?！?/br>
    劉掌柜連連擺手，忙道：“姑娘誤會了，非是劉某，而是您認識的那位陸三公子，他前陣子見了古月先生的仙人獻壽圖，大為驚艷，甚是喜歡，所以托劉某問問姑娘，他愿意出六百兩銀子，再買一幅古月先生的畫，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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