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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懷疑他諷刺先帝篡位。 “不不,沒有,臣沒有,臣發(fā)現(xiàn)那幅畫是偶然….” “哦,是嗎?裴瑜的畫是一年前畫的,你兒子肯定也是那之后不久臨摹的,結果你卻現(xiàn)在才把這幅畫給抖出來,你沒心思,誰信?還是你把朕當傻子!” “陛下…..”郁權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臣冤枉….” “嗯,是挺冤枉的!”皇帝怒極反笑,轉身上了臺階坐在了龍塌上,看著一眾跪著的臣子,心里突然難受極了。 父皇之事看來還是百官心中的刺,動不動便拿此事來刺激他。 皇帝惱怒至極。 便是一向敢說的瑞安侯也耷拉著腦袋,生怕殃及池魚。 一直站在人群前邊,存在感極低的八王爺,敏銳的察覺到了皇帝的情緒,驀然開口, “舅舅,我父皇死后,天下大亂,是外祖父平定禍亂,還天下以太平,外祖父居功至偉,孟子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外祖父順應時勢而為?!?/br> “至于某些亂臣賊子,打著維護舅舅和朝廷的名頭,干著黨同伐異的禍事,時不時將那些舊事拿出來翻一翻,他們并非是真的維護舅舅,反而是利用舅舅的信任,還請舅舅不要姑息這些惡行!” 八王爺這一席話大大撫慰了皇帝,皇帝長長吁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皇位做的更名正言順了些,于是揚聲道, “來人,將郁權及李回押下大牢,嚴查此事,御史大夫劉興,刑部尚書陳克,及大理寺卿閆準三司會審,務必盡快給朕一個交代!” “臣等遵旨!”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 皇帝一錘定音,他們的話再也沒人信,也不敢信。 郁權和李回被帶了下去。 大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靜靜注視著裴茵,等著皇帝的決斷。 皇帝也看著臺階下的少女,少女容色清潤寧和,竟是給人出奇的舒適感。 “陳克,朕問你,先前著你審問裴瑜貪污公廨糧一事,結果如何?” “回陛下,裴瑜只是經手此事,真正的貪污之人,是李回的弟弟中郎將李勛。” “也就是說,裴瑜也有錯?” 陳克頓了頓,隨后回道, “嗯,可以這么說…” 事實上,朝中這種行為比比皆是,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皇帝心里也清楚,但是明面上卻不能認可有違法度之事。 “著裴瑜官復原職,罰奉一年,將裴允放回去,安撫一二!” 裴茵聞言頓時熱淚眼眶,連忙失禮, “謝陛下還我裴家清白!” “吾皇萬歲萬萬歲!”眾人也齊齊高呼擁護。 皇帝心情總算好了些,遙遙指了指裴茵, “你這丫頭呀,還跟小時候一樣倔!” 皇帝嗔笑了一眼,扭頭大步離去。 “老八,跟朕來!” 八王爺東方樾聞言微微一愣,隨后扭頭看了裴茵一眼, 裴茵心中情緒翻涌,那一瞬間似乎有許多話想跟他說,可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卻是朝她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隨后瀟灑的追隨皇帝離去。 他那無聲的笑容,包含了太多太多。 裴茵怔怔望了他許久,直到她大舅王禹與長孫博過來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過神來。 “啊,舅舅,長孫伯伯….”裴茵不知何時留下了眼淚,她紅著臉低頭拭淚。 “哈哈,你這丫頭,厲害著呢!”長孫博忍不住揉了揉裴茵的發(fā)髻。 王禹在一旁皺了眉,低聲呵斥道, “茵茵也十五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就不能改掉你的壞毛病?” “哈哈,十五歲又怎么了,還不是個孩子?茵茵啊,怎么樣,來我家做媳婦,保準沒人敢欺負你!”長孫博笑瞇瞇哄著她。 裴茵聞言頓時俏臉微嗔, 她還沒說話呢,王禹立即繃著臉擋了回去, “長孫博,你家那小子也配得上我外甥女?來,茵茵,跟舅舅回家!” 王禹幾乎是急切的把裴茵給扯走,不給長孫博任何機會。 其實是他心虛,他終究是知道了大夫人意圖與長孫夫人交易,用裴茵嫁給長孫璘,來換取兒子前途一事,王禹為這事跟大夫人吵過一架,他也因此丟盡臉面。 如今裴家沉冤昭雪,裴茵還是裴家大小姐,一切朝好的方向在發(fā)展。 王禹斷不會再拿外甥女的前途當買賣。 裴茵隨著他衣袂飛揚下著臺階,她注意到這位舅舅的側臉緊繃著,眼角的皺紋在午時的陽光下顯得越發(fā)清晰。 她沒有安慰他,也沒有感激。 只是待二人出了宮,卻發(fā)現(xiàn)一白衣男子神色蒼茫立在甬道另一側。 他的身影挺拔孤絕,倒是瞧著有些寂寥。 裴茵眸光微微一瞇,緩緩走到了他跟前。 郁清目光貪婪的注視著裴茵,待人走近,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茵茵,以假亂真,端看本事是不是?你贏了!” 小的時候,二人也曾相較高下,郁清發(fā)現(xiàn)這個師妹,總是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她的邊界在哪里,他不知曉。 而今日再一次見識了,她還是比他技高一籌。 裴茵卻是緩緩搖頭, “郁師兄,并非是我贏了,而是我賭你并非同流合污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