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把話帶到,任顧言也就讓凌曄一人繼續(xù)前去,沒跟著他。 原先著急的腳步,在踏入國公府以后,凌曄步子就慢上許多。 這是他最不愿歸之地。 曾經(jīng),偌大的國公府,即便入夜,每個院落都是暗著的。 下人腳步輕放,說話聲近乎沒有,安靜得宛若無人居住。 冰涼的雨絲打在他臉上,將凌曄從回憶中喚醒。 這冷冷清清的地方,與記憶中的模樣,還是有變得不同的地方。 他院里,亮著橙黃暖色的燈。 窗子是開著的,窗邊有一人靜坐,拿著黛色荷包在細(xì)瞧。 僅僅只是對著荷包而已,她都能露出淡淡笑意。 許是察覺目光,她側(cè)頭往他的方向望來,兩人對視。 鄒靈雨放下荷包,喊著“夫君”就要出來。 駐足的凌曄瞧了尚在落下的細(xì)雨,快步走到廊下,阻止鄒靈雨再往外踏出一步。 “你回來啦?” 柔膩的嗓音響起,鄒靈雨瞧見凌曄被雨水打濕的臉龐,趕緊拿出自己帕子,抬手按在他面上,吸去那些細(xì)小水珠。 “得快些擦干才好。” 鄒靈雨身量要比凌曄矮得多,手伸得吃力,卻還是好好為凌曄輕輕擦去雨水。 凌曄略彎下身,讓鄒靈雨方便夠著自己,一雙如若深潭的漆眸映著屋內(nèi)燈火,就好似眼里也跟著亮起燭火。 被凌曄這樣的眼看著,鄒靈雨為他擦臉的手頓了下來,溫聲問他:“怎么啦?” 半句話也不說的? 凌曄的回答是直接將唇湊上,以舌撬開她牙關(guān),卷住她的。 鄒靈雨攥在手上的帕子半濕,被凌曄此舉嚇了一跳,沒能緊握住,落在地上。 兩人也不知吻了多久,夜風(fēng)一吹,鄒靈雨忽地驚覺兩人可是站在廊下呢,忙扯了扯凌曄袖子。 凌曄沉聲問她:“怎么?” 順勢往下吻去。 鄒靈雨被迫仰首,輕推下他,囔道:“還在外頭呢?!?/br> 凌曄二話不說,直接把鄒靈雨攔腰抱起,鄒靈雨驚得杏眼都瞪圓了,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那就進(jìn)屋繼續(xù)。” 聽到凌曄這一如往常的回話,鄒靈雨對他的擔(dān)心全咽回去。 鄒靈雨住在國公府這陣子,并未動過里頭配置。 桌椅該在哪兒就在哪兒,凌曄抱著她忙著親吻,沒怎么看路,也能穩(wěn)穩(wěn)坐到椅子上,儼然是再習(xí)慣不過這兒的擺放位置。 凌曄讓鄒靈雨坐在自己腿上,兩人唇上濕潤,額抵著額,呼出的氣息交纏著。 鄒靈雨忽然猜到,凌曄為何會如此的原因。 白帕落了,她就換捏著袖子,為凌曄按掉發(fā)上的水氣。 她一邊看著凌曄那雙深沉的眼,一邊輕聲問他:“夫君有沒有想過,我們父母的事?” 因為一個前朝公主,從父輩的事情看來,她跟凌曄有些相像之處。 鄒靈雨徑自說:“我在想,不管是在京城或是蘭州,我們母親與德安公主交好一事都不是秘密,廢后有的是法子尋她們麻煩──尤其是在京的閔國公夫人?!?/br> “廢后有想要的東西,找不到德安公主,那尋她身邊的人也是一樣的,甚至?xí)阅侨嗽诤醯娜恕⑹?、物加以要挾。?/br> 在那樣的境況下,閔國公夫人會怎么做? 不像自己父母那時有沒有懷上孩兒都尚不知道,閔國公夫人膝下的凌曄,卻是已有六七歲的年紀(jì)。 丈夫長期遠(yuǎn)在西北打仗,她一個女人家,安能護(hù)得住一個幼子? 鄒靈雨撫上凌曄的臉,他的臉剛淋過雨,還有些冷,鄒靈雨便將掌心貼得更緊。 凌曄也以自己的手,輕覆上鄒靈雨手背,靜靜聽她說話。 鄒靈雨的嗓音溫柔甜美,她娓娓道來時聲音平穩(wěn)細(xì)甜,啼哭時就是喊他“凌曄” 的聲音沙啞,只要是鄒靈雨所言,凌曄都很樂意去聽。 鄒靈雨沒注意到凌曄想起旁的事,仍接著對他說:“大概那時的閔國公夫人能想到的最好法子,就是遠(yuǎn)離你吧?最好是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她無情,無情到拋夫棄子的那種,才能將廢后一并騙過,也才能護(hù)住最重要的你?!?/br> 這樣才說得過去。 否則德安公主那時剛懷上,能不能順利產(chǎn)下孩子、孩子是男是女都未能得知,也不值得兩家人耗費心力事先謀畫。 更重要的是,她不信記憶中那樣溫柔的父母,會對她另有算計。 十五年前,閔國公夫人與德安公主離京時,想來就已做好離開的決定。 凌曄無事了,閔國公夫人與德安公主到蘭州后,才得知另個友人也有身孕。 德安公主為了不拖累人,才會將火凰鐲贈與有孕在身的她。 也因而有了自己與凌曄的那樁娃娃親婚事。 她讓問楓去遞信求援時,問楓回來給她帶了一句凈音的口信。 凈音對鄒靈雨說:“我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大抵就是把你送到那孩子身邊?!?/br> 鄒靈雨當(dāng)時沒能明白,且兩人碰面的機(jī)會此前也不是沒有,為何在那日才讓問楓帶回這話? 她想了許久,才推論出可能的一個事實。 把這事同凌曄說了,鄒靈雨又說出自己的理解。 她說:“我猜,婆母說的那話應(yīng)是──把繼承火凰鐲的我,送到你身邊,護(hù)你往后平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