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不由道：“我哪里裝得下……”

    陸無憂道：“我讓人用馬車給你送過去，就當(dāng)我提前孝敬賀蘭大人的?！?/br>
    他說的依舊十分坦然。

    賀蘭瓷努力克服了一下想婉拒的心理，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正要從懷里取出特地買的粽子糖，遞給陸無憂，卻突然發(fā)現(xiàn)有什么先從懷里掉了出來。

    陸無憂比她先看見，便彎腰替她撿了起來，他還當(dāng)是個帕子，正要遞還給她，結(jié)果定睛一看，愣了愣。

    “……這是什么？”

    賀蘭瓷眼神閃了閃，道：“……一個荷包?！?/br>
    陸無憂又凝神看了一會，有些艱難道：“你繡的？”

    賀蘭瓷終于還是忍不住，伸手道：“你先還我吧?！?/br>
    “賀蘭小姐……”陸無憂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迷惑，“我能問一句，你這繡的……到底是什么嗎？”

    “……一團黑線而已?！?/br>
    “有什么寓意嗎？指我們這個一團亂麻的現(xiàn)狀嗎？”

    賀蘭瓷干脆順著他的滿口胡言點了點頭，道：“嗯，你說得對?！?/br>
    這次換陸無憂：“……？”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才學(xué)沒多久，還不太會，本來想按照慣例繡個荷包給你，但……你還是還給我吧?！?/br>
    陸無憂語氣一頓道：“果然是……給我的？”

    其實也不難猜出來，本來婚前新娘給新郎送荷包之類的信物便是定番，賀蘭瓷這荷包用的又是靛青的顏色，一看便是給男子，不像女兒家用的。

    賀蘭瓷糾正道：“本來是?！?/br>
    “說實話，我真沒見過這么別致的荷包……一想到是你繡出來的，居然還……”陸無憂抖了一下肩膀，桃花眼笑彎，在賀蘭瓷的瞪視下，把后面半句咽下，“……那我就收下了?！?/br>
    賀蘭瓷臉都有點燥了：“不想要不用勉強。”

    雖然本來就是想給他，但她一直拿不出手——盡管姚千雪努力安慰她，這至少是團比較圓的黑線。

    陸無憂已經(jīng)揣懷里，一本正經(jīng)岔開話題道：“還是來說說你想要什么布置吧，畢竟可能我們下次見面就是在婚宴上了?！?/br>
    ***

    等賀蘭瓷回了府上才發(fā)現(xiàn)。

    糖……忘給他了。

    賀蘭簡抱著那根比他都高的蔥，震撼道：“還真有這么大的蔥！妹夫這是哪弄來的？”

    賀蘭瓷道：“等等……他現(xiàn)在還不是。”

    賀蘭簡道：“你們感情都這么好了，那有什么關(guān)系！對了他身體好些了嗎？別到時候你嫁過去變沖喜了?。〗袀€大公雞什么的來拜堂！那我可得找他麻煩了！”

    陸無憂逃難去了，賀蘭瓷在家閉門不出，要說新婚的喜悅那是著實沒有。

    賀蘭瓷每天都在擔(dān)心又橫生意外，像是麗貴妃又突然召她進宮，或者二皇子直接找上門來，再或者陸無憂突然傳來個噩耗等等。

    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包括陸無憂的媒婆和親戚來下聘禮，也都非常平靜。

    只有姚千雪常興致勃勃地來幫她準備嫁妝，硬是塞了床繡好的喜被和兩個枕頭以及若干大紅繡品給她。

    某一日她還神神秘秘地把賀蘭瓷拽進里屋，聲音壓得極低，臉紅紅道：“我娘親怕你不懂，特地讓我拿這個給你，免得你將來被欺負?！?/br>
    然后掏出了兩本小冊子。

    賀蘭瓷起先還以為是類似在她哥那看到的艷本，一翻開看到眼前的圖畫，頓時便愣住了，腦袋一嗡，臉頰如燒。

    姚千雪仿佛已預(yù)料到般，依舊紅著臉道：“小瓷，你是不是也被嚇到了，就……我娘說了，也不一定會特別痛，就，你也別太怕……”她支支吾吾說了幾句，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賀蘭瓷此刻卻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

    她腦袋里翻滾的，全是那晚在寂靜無人的殿里，神智昏聵又支離破碎的畫面。

    確實不是特別痛……但是陸無憂抓著她的腰，在她耳邊的調(diào)笑聲，倒是一下子清晰如昨。

    他聲線拖得極長，帶著粘稠又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子，隨著動作，輕吻著她的耳尖一字一句吐字，全是匪夷所思、令人面紅耳赤的夸贊，還鼓勵她也說出口。

    她怎么可能說得出口。

    啊——

    賀蘭瓷用力按了一下腦袋。

    姚千雪嚇了一跳：“怎么了！小瓷，你要是害怕就別看了……反正……他不是還在病重嗎！說不定都不能人道呢！對，沒錯！他肯定不行——”

    賀蘭瓷：“……”

    沒有人比賀蘭瓷更清楚陸無憂到底行不行了。

    以至于她在擔(dān)憂之余，更添了一分難以言說的羞恥緊張。

    在陸無憂著人下好聘禮的幾天后。

    有人送來了幾個大抬的箱子，賀蘭瓷起先還以為是陸無憂給她添妝的空抬，便讓霜枝著人收下去。

    沒過一會，就見霜枝滿臉驚訝地道：“小姐、小姐，你快來看??！”

    打開的箱子里，擺了七色的衣裙，赤橙黃綠青藍紫，一色一件，款式不同，但都簡潔大方，便于行動，面料卻都是觸手可知的上等面料，如軟煙羅、雪光鍛、織金錦等等，還能隱約可見暗紋和金銀線。

    第二抬箱子里同樣是七條款式不一，顏色不一的裙子。

    后面兩抬箱子則是深冬襖裙，長絨披風(fēng)，狐裘斗篷等等，也都做得針腳細密精致，摸上去便十分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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