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還是第一次見到陳永仁如此消沉的狀態(tài)，讓柳千曲不由得擔(dān)憂了起來，試探性地問道：“家里人，都沒有了么？”

    陳永仁不由得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才好。借著酒意，想要將心中的酸苦訴說出來，但僅存的一絲理智，還是讓陳永仁閉上了嘴巴。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有多驚世駭俗，一旦說出來，這些人非但不會相信，反而會把他當(dāng)作是真正的異類，甚至?xí)?dāng)成是瘋子來看待。

    到時候，失去了這些人的信賴，那他最基礎(chǔ)的立世之本都沒有了。一念罷，陳永仁掙開柳千曲的小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連帶著想要說出的話，一同吞到了肚子里。

    “不想說便算了?！笨搓愑廊什幌胝f話，柳千曲也不過分逼問，碰著杯與其對飲著：“既然你想喝酒，我就陪你喝。”

    酒意上頭，陳永仁看著柳千曲的模樣都有些模糊了。淡然笑了笑，沒有吭聲，一杯接著一杯地飲著烈酒。

    陳永仁的酒量本就不好，再加上苦悶的心情，不停得灌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迷迷糊糊地便失去了意識。

    直到第二天早上，陳永仁揉著有些發(fā)疼的腦袋爬了起來。宿醉過后，腦子還不是很清晰，呆呆地坐了一會，才逐漸恢復(fù)了意識。

    當(dāng)發(fā)現(xiàn)自己光著膀子，就穿著一件大褲衩躺在大床上，頓時就讓陳永仁倦意全無。

    自打成親以來，柳千曲沒有和自己圓房的意愿，陳永仁也沒有強迫對方。所以，他們一直都是分床睡的。兩人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怎么今天躺床上了？

    并且，身上還啥都沒穿……

    光著膀子的模樣，讓陳永仁腦子有些發(fā)蒙，自己是睡了她么？

    要是沒睡，為何又會成這個樣子？可要說睡了……床上又沒什么痕跡，而且床上就他一人，柳千曲不知跑哪里去了。

    陳永仁有些苦惱地拍著酸脹的腦袋，想要記起昨晚的事來。但絞盡腦汁，也記憶也只停留在自己喝酒上，后面發(fā)生什么事，完全沒印象了。

    要是真睡了，那就虧大發(fā)了……自己啥感覺都沒有呢……總不能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就圓了房吧？

    正當(dāng)陳永仁自怨自艾的時候，房門毫無征兆地就打開了。二猴子端著盆熱水，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姑爺，你醒了？快來洗把臉?！?/br>
    大家都是男人，陳永仁也沒有什么好忌諱的。穿著大褲衩，便下了床，洗簌完畢后，又喝了碗二猴子送來的醒酒茶。直到這時，陳永仁才感覺腦子清明了不少。

    “姑爺，你昨晚咋回事啊?！背弥愑廊屎炔璧墓Ψ颍镒釉谝贿厗柕溃骸皼]事喝那么多酒，吐得身上全是臟東西?！?/br>
    “你怎么知道？”陳永仁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看你醉得七葷八素的，大小姐叫我來照看你?！倍镒咏忉尩溃骸拔铱茨阋路寂K了，就給你扒下來了。還好你沒發(fā)酒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怪不得……陳永仁恍然大悟，他還奇怪怎么二猴子大清早的，就把東西準備地這么整齊。原來是柳千曲吩咐下來的，虧他還以為兩人是酒后亂性了……

    “姑爺，別怪咱多想?！笨粗愑廊蚀袅税腠懸矝]有說話，二猴子看房中只有兩人，便湊了過去，耳語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之類的……要真是那樣，不用不好意思，兄弟有個方子，專治……”

    剛聽前半截，還以為二猴子在擔(dān)心自己。但到了后半句，再看二猴子臉上的笑意，陳永仁回過神來，一拍碗，沒好氣地啐了道：“呸，你這小子，一天天地盡瞎想些什么玩意?！?/br>
    “這不……也是關(guān)心姑爺嘛……”知道自己是誤會了，二猴子有些尷尬地撓著頭皮，打著哈哈道。

    打趣了兩句后，陳永仁也不跟他多啰嗦。沖洗掉身上的酒氣，換上一套干凈的衣裳，便往門外走去，邊問道：“寨里情況怎么樣了？”

    昨晚回來后，陳永仁就躲在房間里喝悶酒，也不知道寨里人鬧得多厲害。二猴子跟在陳永仁后面，說道：“劫回來的貨，都放在外面。人也安置好了，就是不知道姑爺打算怎么處置他們。”

    陳永仁沒有答話，徑直地走出了議事堂。見那幾輛堆滿了貨物的馬車還停在門前的空地上，沒人動過。寨里也有些人在走動，當(dāng)見到陳永仁走出來時，紛紛上前打招呼。

    粗粗看了眼馬車上的東西，還真是一樣沒少。就連那盒裝滿了金銀首飾的箱子，也沒人動過。沒想到這屛石寨雖是土匪窩，但紀律性還是挺強的。這么值錢的東西，要放在別處，早就有人見財起意了。

    后來，二猴子才解釋說。對于他們來講，這些金銀還不如一袋大米來得實在。畢竟，在當(dāng)今亂世，即使有再多的財產(chǎn)，沒有實力的話，很容易就招來殺身之禍。

    這樣的道理，陳永仁也能理解。當(dāng)下便暫且將此事放下，轉(zhuǎn)而往地牢的方向走去。半道上，聽聞陳永仁醒來的溫叔匆匆趕來，陳永仁也用不著跟他們客氣什么。直接吩咐溫叔，讓其叫人去地牢把人押出來。

    既然是往地牢去的，那陳永仁想要做什么，也就不必再多問了。當(dāng)即便扯著嗓子，吼了一聲，不過片刻功夫，陳永仁周圍便聚集了二三十人。

    看著這人都是熟面孔，應(yīng)該是昨晚隨他一起行動的。而且，看他們臉色不錯，應(yīng)該都沒有受什么重傷。陳永仁點了下頭，便領(lǐng)著眾人進到了地牢里。

    在綁架陳永仁這個倒霉蛋之前，屛石寨很少關(guān)押外人。地牢也不大，這一下子關(guān)了四十多號人，顯得很是擁擠。再加上陳永仁帶下來的二十多人，頓時就把地牢圍了個水泄不通。但為了安全起見，陳永仁也只能這樣。

    地牢中通風(fēng)不好，加上人員又多。空氣很是渾濁，還夾雜中不知道什么霉臭味，讓陳永仁都有些受不了。匆匆看了一眼，見牢中西田寨的俘虜們一個個無精打采的，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就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陳永仁不想在這種地方久留，只交代了一句：“把偷襲我們的那些人，還有陳皮和他們的寨主，全部押出來?！?/br>
    說完話，陳永仁便出了地牢，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安靜下來的空余時間，陳永仁不禁回想了之前，當(dāng)初自己是怎么在里面待這么長時間的……

    不多時，那十幾個人便被屛石寨的匪眾們綁了個結(jié)實，押出了地牢。溫叔走上前來，躬身問道：“姑爺，要把他們怎么處置？”

    看著垂頭喪氣的西田寨土匪，陳永仁便想起了他們偷襲那晚干的事，心中沒有一絲的憐憫，冷笑道：“我說過，血債，就要血償?！?/br>
    說話的同時，陳永仁扭頭看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柳千曲的身影，便由吩咐旁邊的人，道：“準備寫紙寶蠟燭，叫人把千曲找回來。咱們……去祭奠一下大當(dāng)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