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是個愛挨打的。

    范詠稼不愁這事了，只為難地去看楚王，她想提醒他：這借的幾件古玉，說不得就是為蕊兒離去用的，還是借吧?？墒牵@種王和王之間，兄與弟之間的對話，輪不到她來插嘴。

    秦王挨了那一腳，還沒死心，又湊上前，嬉皮笑臉繼續(xù)求：“老六啊，好老六，你就行行好，借我吧。要是帶不回去，你哥哥我，在美人面前，多沒面子啊?！?/br>
    楚王盯著他，看得他臉皮架不住了，才開尊口：“我用不上的東西也是我的，誰要是弄鬼，抽筋扒皮那都是輕的。你是我兄弟，她卻不過是個玩意，我信不過。”

    秦王一聽有戲，又是歡喜又是著急，“老六，你連我都信不過嗎？我是你親四哥啊，咱兩誰跟誰啊。往常我沒錢的時候，是不是一口唾沫一口釘，說借了沒得還就沒還?！?/br>
    范詠稼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您那叫厚臉皮，不是言而有信。

    楚王嗤一聲，瞇著眼睛喚：“來人?！?/br>
    溪邊又進(jìn)來候命。

    “你領(lǐng)著老四去取了那東西，跟緊了他，東西不能離眼。再帶幾個人。”

    溪邊垂眸，應(yīng)道：“是，夢桑、夢松、夢桃、夢槐眼下無差事，我叫她們幾個跟上?！?/br>
    楚王眨眼，溪邊安心退下。

    秦王還待要客套幾句，楚王已經(jīng)很是不耐地道：“滾。”

    秦王抬手聳聳腰帶，歡歡喜喜道：“得咧，我這就走。謝了啊，六弟?！?/br>
    范詠稼不確定秦王是不是會功夫，耐心等著人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說：“多謝王爺?！?/br>
    王爺叫溪邊大人守著玉，是為著差事，示意帶上夢桃，卻是為著蕊兒。

    有夢桃在，她能多安一份心。

    楚王走到她身邊，翻了一頁她正在看的《山海經(jīng)》，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夜里，你叫她過來歇一晚，明兒，不便相送?！?/br>
    范詠稼懂，明天只怕要收線抓一波人，她們?nèi)チ?，動靜太大，肯定是不成的。

    她含淚點頭。

    楚王輕嘆一聲，轉(zhuǎn)而說起別的：“你家人，若是想見，還是可以見的?！?/br>
    范詠稼搖頭，緩緩垂下去，滿心惆悵道：“有時會牽掛，但不見為好。王爺，我是個小心眼的，見了總含怨，想問一個為何。但我知，永遠(yuǎn)不會等來一個中聽的答案，那不如……不去問，不去聽。王爺，我兄長……他待我尚好，我……算了，眼下他稍微長進(jìn)了些，不打擾為好?！?/br>
    楚王抬了左手搭在她肩上，輕聲道：“我上山前，得盡寵愛，一夕驟變，也想問個究竟。后來，后來便忘了，再往后，他們主動給了答案，但已經(jīng)不重要了。家家，我知道你有許多不順意，你有任何難處，都可以和我說。這話我以前說過，現(xiàn)在在說，將來還會說。家家，莫與我生分?！?/br>
    不知怎地，今天他說這話，她聽得心里有些發(fā)慌，莫名想起萌萌的那句玩笑話“逮著機會睡了他”。

    范詠稼臊紅了臉，趕緊垂頭遮掩，指著書上那插圖問：“怎地這個有配圖？”

    楚王隨意瞟了一眼，答道：“簡本無圖，無趣。你若喜歡，帶這本去看。”

    范詠稼指指書上那一段“青丘的九尾狐，音如嬰兒，食人”，虛心請教他：“王爺，除這個，還有蠱雕，猰貐，狍鸮，蠪侄，合窳，馬腹，犀渠，這么多食人的妖怪，都是小娃娃的聲音，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這個問題，把楚王問住了。

    他幼時就愛這些神神怪怪，愛他們奇形怪狀，本事詭異，但真沒注意到這個聲音如何。

    “這……”他想起某事，急中生智道，“小娃娃哭起來，讓人心煩意亂，既要食人，自然要擾亂其心智，就如虎嘯狼嚎一般?！?/br>
    很有道理的樣子。

    范詠稼點頭，夸贊道：“王爺真是博學(xué)，多謝王爺解惑。”

    楚王含笑看她，她的心又亂了，垂首胡亂道：“王爺，我早些回去，接了她過來用個晚膳。有件事……我明兒跟你說，我……暫且還沒琢磨清楚?！?/br>
    前一句說得他心里酸溜溜的，后一句擾得他心慌意亂，又期待又緊張。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走到了門口，又突然轉(zhuǎn)身。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王，居然心里一咯噔，險些站不住。

    “怎么……”

    范詠稼倚著門，笑盈盈回頭看向他，十分誠摯地道：“今兒是中秋，月兒圓圓，我不會作詩，就簡簡單單祝王爺：往后事事順心圓滿?！?/br>
    楚王定定地看著她。

    范詠稼不敢直視這樣的深邃，扭頭離去。

    離別之夜，楚王孤孤單單，三姐妹卻是敞開了樂，連酒都喝上了。

    蘭蕊兒抓著個小瓷瓶當(dāng)麥克風(fēng)，借著酒勁嗨唱了許多流行歌曲。

    范詠稼和夢桃不會唱，但跟著樂呵，拍手叫好。

    三人瘋過笑過，又哭了一場。

    到最后，反倒是要離去的蘭蕊兒來總攬勸慰的活。

    “好了，不哭了啊，你們該為我高興，我要回家啦！來來來，這鐲子，家家不能戴，我?guī)Р蛔?，夢桃，你全留著。媽呀，要是能帶回去就好了，這樣的古董，在我們那邊，老值錢了?！?/br>
    范詠稼喝得暈暈乎乎，還記著自己從東庫房淘了個奇奇怪怪的寶貝，搖搖晃晃起身，從床底下的盒子里翻出那個“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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