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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提斯看著她微紅的眼角,問:“做夢了?” 穆莎點了點頭,她發(fā)現(xiàn),伊提斯這個神真是通透又細致。 會給她帶早餐,會給她準備衣服,知道她半夜醒來是因為做了夢。 只可惜,做到了這樣的理解和體貼,他依然對作為人類的她似懂非懂。 穆莎說:“夢見了之前在死亡之國的事情?!?/br> 伊提斯走進房間里,在柔軟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坐下了。 雪白的純凈衣袍搭在沙發(fā)上,霜雪一樣的銀白發(fā)絲垂落在背后,那長長的發(fā)梢被壓在了衣袍之下。 他側(cè)過頭看著穆莎,問:“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還會夢見?” 穆莎點了點頭,說道:“因為留下的記憶很深刻,這些記憶會在大腦中不停的盤旋?!?/br> “在睡覺的時候,它會在夢中重現(xiàn),并且會因為內(nèi)心的恐懼,變得更加可怕。” 她在死亡之國還只是被燙到了腳。 在這場夢里,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燒死了。 伊提斯思索了片刻,說道:“吾不是很明白?!?/br> “不過,如果你不喜歡做夢,可以試一試一夜無夢的神術(shù),你曾經(jīng)用過?!?/br> 穆莎搖了搖頭,她今晚已經(jīng)不打算繼續(xù)睡了。 她說:“不了,萬一被消掉的是好夢,不就吃虧了嗎?” 伊提斯問:“你們?nèi)祟惖膲簦摷俚某煞指?。?/br> “只是失去了虛假的美好,和‘吃虧’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又來了。 不過,關(guān)于這一點,穆莎已經(jīng)有了充足的應(yīng)對經(jīng)驗。 她波瀾不驚的說道:“您又要說,這是人類的自我欺騙了,對嗎?” 低垂的,流淌著微光的銀白睫羽之下,那清冷漠然的眼眸里淌過一絲不解。 伊提斯否認:“吾沒有這個意思?!?/br> 他似乎也能察覺到,他從前針對“食物的意義”講出的那套理論,導致這個否認顯得蒼白無力。 半晌,伊提斯又說道:“……吾的確這樣想?!?/br> “但是,在你眼中,這顯然不是人類的自我欺騙。” 穆莎疑惑的看著他。 伊提斯說:“吾知道人類會做夢,吾也知道,人類會因為情緒產(chǎn)生夢境,又會因為夢境產(chǎn)生情緒?!?/br> 他之前所說的不明白,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理解。 “如果你認為這是有意義的,不是自我欺騙。” “吾的確無法理解,但是,吾會接受你的想法?!?/br> 穆莎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光明神冕下今天吃錯藥了?哦,他不吃東西,藥也不吃。 但是不管他到底吃沒吃藥,穆莎都不想就意義的問題,和他展開任何的辯論。 這太為難人了,也太為難神了。 穆莎說:“這很正常,您是神,不是人類,不能理解人類也很正常。” 她不能強行把自己的觀點灌輸給伊提斯。 不能把他看待世界的角度,對世界的認知強行拗到人類這邊來。 否則,她的行為,跟之前想把她掰到神的一側(cè)的伊提斯又有什么區(qū)別? 再說了,只要伊提斯不再試圖讓她成為一個神,也不大幅度干涉她的生活。 他怎么看待世界,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這是她抱有著已然建立起來的,全然不同的三觀,在這個世界生活的第十六年。 她看不順眼的人可太多了,她總不能去揪著那些人,一個一個把他們掰過來吧? 穆莎不動聲色的,稍稍偏轉(zhuǎn)了話題,她問:“您不會做夢嗎?” 伊提斯輕輕頷首:“吾不需要睡眠?!?/br> “至于睡眠時看到的畫面,吾認為,那在人類的概念中,也不能稱之為夢。” 穆莎想起來自己曾經(jīng)讀過的小說。 她問道:“不是夢的話,是預(yù)言嗎?” 伊提斯偏過頭,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中,帶著一絲疑惑。 穆莎擺了擺手,說道:“我隨便猜的。” 她一點也不想把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生活過的事情暴露給伊提斯。 回去的可能性很低,說出來還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伊提斯沒有接她的話,他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接下來,這個房間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清冷的神明低垂著睫羽,銀眸中淌過清淺的,淡淡的漣漪。 在這黑暗的房間里,他的光芒也沒有被遮擋,反而成為了黑夜里唯一的發(fā)光體。 穆莎的眼睛總是不自覺地,瞟向這房間里最顯眼的存在。 她絲毫也不懷疑,就算整個世界都墮入黑暗,伊提斯也會是那暗夜里,眾人期待的黎明光輝。 伊提斯問:“你怎么一直看吾?” 他一開口,穆莎就不想再看他了。 她虛偽的說道:“您會發(fā)光,太亮了,仿佛我人生中的指路明燈。” 【愿用我十年壽命,換你盛世美顏,沒有聲帶。】 伊提斯:“……” 他清冷的面龐上一陣怔松。 伊提斯淡淡地說:“吾在想,該如何回答你的問題?!?/br> “神的夢,有時候就像你說的那樣,是預(yù)言?!?/br> 穆莎問:“有時候?” 伊提斯說:“確切來說,不是預(yù)言,而是真實的未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