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吧！你可不是唯特別的。洪巖倒在地上起不來還要取笑丁進，我看你忙活了幾百年，可能要替別人做嫁衣咯！

    丁進氣得落下來對著洪巖的腦袋用力地踩踏了好幾下才解恨。這家伙抹了兩把自己鬢邊散亂掉落下來的頭發(fā)，重新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的飛艇，又看了看被留下來的頓寶、岳軍陽、大吉和嬌嬌，自我寬慰自己道：沒關系，只要有你們在，不愁拿捏不住他們。

    將頓寶他們給收回到飛艇中，丁進還把那幾位老大同樣給收了上去，調(diào)轉(zhuǎn)飛艇向著極塔的方向開去。從剛才他們消失的放位來看，那三個定是去了極塔了。整座城內(nèi)只有極塔表現(xiàn)異常，丁進就散再遲鈍也能猜到那座地標性建筑就是重點。

    就在陸久以為自己再次地經(jīng)歷了時空穿越，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周圍切旋轉(zhuǎn)飛逝的東西突然間全都停了下來。陸久的雙腳踩在了地面上人還是晃晃悠悠的，他定睛往周圍看去，努力了好會兒才認出自己身處什么地方：好家伙，他被帶到極塔的塔尖兒上了，目光再向身后望去，發(fā)現(xiàn)了他身后站著的利伯頓。然而和對方的眼神對上的那刻，陸久立即意識到眼前的利伯頓并不是之前的利伯頓。

    你，是，誰？陸久壯著膽子和他交流。

    利伯頓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扭頭看向外面，陸久順著他的視線看出去，正好看到了已經(jīng)追到近前的克萊其頓，他立刻沖過去扒住了塔尖兒周圍圍起來的圍欄：阿頓！

    克萊其頓指了指利伯頓：你究竟想干什么？愛寶1號。

    陸久迅速回頭去看身后那家伙：你就是那個它？你，怎么變成利伯頓的樣子了？

    不是它變成利伯頓的樣子，是它借用了利伯頓的軀殼?？巳R其頓替陸久解惑道，還記得布魯?shù)拿枋鲋姓f起過它經(jīng)常會更換形象出現(xiàn)嗎？它本來應該是無形無相的存在，想要什么具體的模樣，就隨機借用瑞賽克內(nèi)的那些建筑機械人就行了。利伯頓在剛剛被他挑中后就成了它的副軀體，現(xiàn)在占據(jù)了這軀體的就是它。

    你很厲害！它終于開了口，發(fā)出的聲音并不是利伯頓的聲音，而是種近乎中性的少年音，聽上去還有些顯得稚嫩年輕，然而克萊其頓下就聽出來了這是模仿的誰的聲音。他開始意識到或許有些細節(jié)和自己猜想的不樣了。

    這家伙，干嘛特意模仿老師的聲音？

    你剛才并沒有被我控制住我很好奇，于是抽空查了下你的些信息，發(fā)現(xiàn)你在這之前只是個機械體。它主動和克萊其頓說起話來，可惜我現(xiàn)在的能力不足，不能查到有關于你的更遙遠的過去。

    你的能力不足？克萊其頓心下其實是相信了這家伙的話的，如果這家伙能力充足的話，它定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調(diào)查到有關于自己的前世今生，那么勢必會知道他來自何方，究竟是誰，以及和它的建造者有著什么樣的關系。

    我被封印了絕大部分，現(xiàn)在你們看到的我只是當年我逃逸出來的小部分意識而已。每次使用自己的力量去調(diào)整些事情就會讓我陷入長時間的休眠當中，發(fā)動完次力量就需要蓄積能量。你們應該從那個叫布魯?shù)募一锟谥械弥嘘P于我的部分事跡了吧。

    被封印？誰封印了你？克萊其頓對這個問題更感興趣。

    它幽幽地回答著：我的主人當初他把我單獨分離出來，只是想測試下分支系統(tǒng)的實際作用到底能有多大。然而我和那個家伙搭上話了，后面陸續(xù)做了些不好的事惹得主人不開心，他最終決定將我給封印起來留在瑞賽克這小塊區(qū)域，不許我出去影響他的大局。

    可你并沒有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你到底還是去影響了他的大局，對不對？克萊其頓大概摸清楚了它的全部經(jīng)歷，這家伙是被那個滿肚子壞水和算計陰謀的丁進給開智的，所謂近墨者黑它在完全不了解自己和宇宙世界的時候，行事作風和思考方法肯定是丁進那個模式的絕對的以自己為重。

    其實可以把這個它同樣看做個生命體，那它和機械人的區(qū)別其實并不大。機械人會有各種各樣的性格，它同樣也有屬于自己的性格。想象著它擁有著像丁進那樣的思想和行事風格，在得知自己被丟棄后會怎么樣？那它絕對會想千方設百計地搗亂，就像丁進僅僅因為自己沒辦法獲得健康，就故意毀掉別人的心血籌劃，只為了自己活下去模樣。

    說說看吧，你影響了什么？克萊其頓腦子里已經(jīng)有了大體輪廓，只等著這家伙將具體細節(jié)添補清楚。

    當初在測試主系統(tǒng)的精算程序時，我從中插過手，利用自己和主系統(tǒng)之間當年還存在的那點點聯(lián)系，修改過些數(shù)據(jù)，間接導致十幾萬人死于機器人cao作不當它還真的大大方方地說起了自己做過的事兒。

    等等，你說的是貢多拉超級電梯事故？克萊其頓神色嚴正凜，瞬間變得冷冽起來。

    它痛快承認了：是的。

    你是說那次的事故并不是由于當時第批覺醒了意識的機械人的惡意cao作而導致的，而是你你修改了精算數(shù)據(jù)，制造出的災難！克萊其頓想要再三確認，于是又復述了遍它剛剛的主要意思。

    是的。它的回應冷靜平和。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貢多拉超級電梯事故，導致人類和覺醒機械人之間矛盾被點燃爆發(fā)，繼而直接地導致兩次生命保衛(wèi)戰(zhàn)打響。即便自己并不屬于這個星系的土著人，克萊其頓早些年在讀到這段歷史的時候也曾為此而感嘆過。其實第批覺醒了自主意識的機械人們在老師的保駕護航下，開始的時候和人類以及其他星聯(lián)種群之間的關系還是挺和諧的，之所以后來雙方突然打得不可開交，你死我活，最主要和直接的原因就是那場事故。

    當時的人類致認為是那幫機械人謀害了事故中的普通民眾，而當時覺醒了的機械人們又認為他們不過是被欲加之罪惡意污蔑。雙方誰都有理，誰都不肯冷靜下來，加上人類至上的精神以及機械人平權的思想在各處不斷被推波助瀾，最后，雙方都走上了再也無法靠對話平息紛爭的地步不過幾年，全星域都參與進來的大型人機戰(zhàn)爭就此第次打響。

    當時我做的時候沒有想那么多。它回答道，后面做了后，又覺得很痛快。因為我讓主機系統(tǒng)成為了笑話，也讓放棄我的主人成為了笑話。這就是丁進口中說的報復的快感。

    克萊其頓用力閉了閉眼睛：后來呢？你還做了什么？

    它的臉上短暫地出現(xiàn)了下歉疚的神情：那件事發(fā)生后，我因為耗能過多，休眠了幾年。等我再醒來，他們就都不在了。后面我才探聽到消息，我的主機系統(tǒng)被那幫人類給算計了，強行關掉了它寄居的軀殼，而它因為早步覺察到自己給自己搬了家，從此再也沒人能夠登陸并聯(lián)系上它，連我也不可以。

    陸久從這段話中意識到這家伙現(xiàn)在在說的是靈識系統(tǒng)，也就是它的主機。

    不光我的主機失去了聯(lián)系，我的主人同樣失聯(lián)了，就是因為我制造出的超級電梯事故最后是由他承擔的全部后果。他在調(diào)查到事情可能和我有關的那天，乘坐飛船前來阿卡茲的路上，遭到了暗殺襲擊，在艾博99黑洞附近和飛船起被炸得無影無蹤。

    哦？你竟然調(diào)查得這么仔細?？巳R其頓心中納罕，關于老師是怎么失蹤的官方文件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記錄，包括他的名字，他曾經(jīng)的過往都已經(jīng)在這些年的次次修改當中被清除了。這家伙竟然能查出他是什么時候、什么地點、怎么失蹤的，它定耗費了不少的能力。

    想必你肯定也查到了是誰對你的主人下了手的吧?？巳R其頓自己也想知道。

    當然。它的語氣稍微變得尖利了起來，下手的太多了，除了星聯(lián)的那些官員，還有些你絕對想象不到就是那幫直以來圍繞在主人身邊，以他馬首是瞻，口口聲聲服侍供奉他的仆人。

    是像丁家那樣的人嗎？陸久大為震動，趕緊提問。

    對啊，就是他們。它略顯抽風似的連續(xù)笑出聲來，我，不懂，真的不懂為什么。因為我自己也是那樣的，我和他們樣背刺了我的主人。從那之后，報復的快感不能再撫慰我。我只想只想找到他們，或者，只要能再度聯(lián)系上他們就好。

    你為了這個目的又做了什么？克萊其頓看向它的眼神中全是嘲諷和憐憫。這家伙最初被丁進給引導走錯了路，卻在中途的時候自己清醒了過來，重新開始用另外的視角去審視自我，觀察周邊，參透世界?；蛟S，是從它得知了自己的主人和主機系統(tǒng)都被那些笑里藏刀的野心家們給毀了的時候，才是它真正開始獨立構建自我的開端。

    我的力量大部分被封印在了極塔之下，得準備很多年才能蓄積點力量調(diào)整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可是我能調(diào)整錯誤的范圍只限于瑞賽克于是，我耐著性子邊等待最佳機會，邊不斷試圖想要看到更多的過往和未來。我看到了不少關鍵人物的身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S619的存在。說到這兒，它變得稍微亢奮起來，當初，為了安撫丁進和丁家人能夠耐著性子等待醫(yī)學進步，我的主人曾經(jīng)答應過會在丁進生命遇到危險的時候，保他回。特別給了他條登錄口令和把鑰匙，說是可以他們聯(lián)絡上靈識系統(tǒng)，危機的時候得到幫助。丁進最初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還以為是主人糊弄他，將口令和鑰匙都給丟掉了。

    丟了？他他不是說讓S619藏起來了嗎？怎么又丟了？陸久被搞糊涂了。

    那是我第二次調(diào)整過時間軸后，特意告知他那東西的重要性，他才沒有丟的。在第次沒有調(diào)整過時間軸的世界里，他是丟掉了的，而且第次的時間軸中，今天現(xiàn)場見面的好幾個人都不存在。它努力解釋道。

    陸久用力刨了刨自己的腦袋：等等，等等！我，這里開始聽，聽不太懂了。什么叫調(diào)整過時間軸？他本能地向克萊其頓投去探究的眼神，期望能夠得到這位更精準更容易理解的解釋。

    克萊其頓不負他的期望開口就是晴天霹靂：就是說，它曾經(jīng)在瑞賽克這里調(diào)整過次時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你通過宇宙風暴將正在前往阿卡茲途中的S619和布魯給帶過來的那次吧。

    陸久傻傻地張開嘴巴：調(diào)、調(diào)整過時空？

    不然怎么解釋他們倆剛好就被帶來了這個地方，又剛好切都精準地對上了時間、地點、人物和事件？太多巧合的存在的話就只有個解釋：這些巧合都是被早就預見到，并安排好的?？巳R其頓平靜地回答道，你定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次過往的歷史，才能精準地確定會發(fā)生什么，從而精準地調(diào)整時間軸的吧。

    它用贊賞的目光看向克萊其頓微微笑：和聰明人對話就是輕松。是的，今天這副場景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次了，就連今天這里出現(xiàn)的某些面孔，我都不是第次見。只是在那次的時間軸中，我沒有見到你阿頓先生，等來的也不是你陸久先生。倒是有你們倆的幼崽，不過那個幼崽可不像現(xiàn)在這個幼崽這樣乖巧懂事，乖張叛逆，行為失衡。而且，沒有嬌嬌和大吉的存在，他們倆早就死在了宇宙風暴中，布魯嘛依然是BTO的間諜臥底，而S619則在這里，死在了他最敬重最忠誠的主人的手中

    陸久艱難地吞了兩口口水：您說的這些，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嗎？

    它苦澀笑，回答道：沒錯。在我沒有清醒過來的過去，最后我和他們幫按照我和丁進的合租約定，同樣相遇在了這里。我們大家沒有個人得到圓滿，還把阿卡茲以及人類又次卷入到了第三次滅絕戰(zhàn)的危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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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八章 S619的個人終端

    陸一久半晌回過神來合上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張開的嘴巴。瑞賽克這個地方實在太魔幻了，從他們進來之后一直到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足以顛覆他好不容易在這里重新構建起來的未來世界的世界觀。

    它抬眼看了一下剛剛他們飛過來的方向：丁進那家伙快追上來了，我得抓緊時間把重要的事情都告訴你們倆。

    你特意帶走我是不想讓他聽到我們的交談。陸一久這會兒明白了他剛剛抓走自己的意圖，你和丁進不是一條陣線上的了。

    我感知過宇宙中最大的惡意、邪念、傷害、苦痛但我沒辦法像某些人類那樣，永遠靠著追逐欲望，滿足自我而得到撫慰。后面我長久地待在瑞賽克，只留一小部分意識在阿卡茲游蕩，真正作為一個更高維度的視角來觀察那些機械人是怎么尋求自我，創(chuàng)建家園的全過程的不知不覺中我開始采集、收錄、保存、思考除了惡意與黑暗之外其他的全部信息。這其中依然有不少基于惡和欲而生出的世間百態(tài)，但更多的是作為一個普通的無機生命，如何掙扎著在這廣袤的宇宙中為他們自己和族群的未來而努力的人間俗務看著他們因為得到了一個移民的資格而瞬間由內(nèi)而外煥發(fā)出新生機時的模樣，看到他們克服了周遭重重困難得到一份勉強糊口的工作便興高采烈的笑容，我發(fā)現(xiàn)我會更開心。這種開心會持續(xù)相當長一段時間，不會輕易冷卻也不會驟然改變。看得越多，采集到的信息越多，理解的角度和方法也會不同，我開始理解我的主人建造我們出來的美好愿景開始反思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擁有過的那些思想后悔自己犯過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