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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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jiejie也二十了,長姐覺得她心里還念著先生嗎? 怎了?盛鶯好奇,不知道喬兒為什么這樣問,但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了,下半年你去并州了,我們在江州忙茶磚,忙完有陣子得了閑,聽她說府城好,我猜她是覺著這里都是我們在她身邊,沒有說三道四的旁人,后面還說,要嫁就嫁離我近一些所以我猜,應(yīng)是不念著了。 那等哥哥回來,帶她一起去謝萬伯伯吧。喬知舒放下手里的靴子,有了主意。 盛鶯抬手掩了嘴偷笑,你如今這小腦袋瓜,裝的事兒不少呢! 心里也想著,真好,過完年喬兒十七,性子愈發(fā)沉穩(wěn),能當(dāng)家了。 喬知舒則想的是,對于余jiejie的婚事,哥哥不可能拿出家主的身份,長姐也不能拿長輩的身份去給她說親,總歸是得她自己去挑,得她自己滿意??捎嗵m天天在院子里織幾塊布,靠她自己,她身邊可哪有人能相? 好在他們?nèi)缃裨诮莸娜嗣}關(guān)系是打通了的,他和哥哥出去談事的時候,就把她帶上,見的人多了,總有相中的。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有腳步聲來,盛鶯還打趣說:該是叫用飯來了,你一回來,你崗兒弟弟就讓后廚給你燉羊雜,跟他大哥一樣一樣的,為了你這怕冷的毛病,cao碎了心! 喬知舒抿嘴露出笑意,崗兒可是他帶大的呢,還記得和崗兒初次見面的時候,崗兒才四歲,凹陷的臉蛋兒,巴掌臉上眼睛顯得老大了,又細(xì)胳膊細(xì)腿兒的,可如今也都好好長大了,快十三了,明年過完,就可以束發(fā)了呢。 誰知進(jìn)來的人卻不是傳飯的,一進(jìn)來看著盛鶯就說道:鶯娘,坊外有人找您。 找我?那人可報姓名了?盛鶯臉上的笑都沒收,溫柔地問小丫頭。 小丫頭搖了搖頭,沒報姓名,卻說是您丈夫,但門房的人從未見過他,也拿不上主意,林管事的母親又惹了風(fēng)寒,他回去侍奉了,所以門房的人便叫我直接來找您。 盛鶯臉色馬上就沉了下去,捏緊了手里正在收線的襖子。 喬知舒擰著眉吩咐:我長姐哪有什么丈夫?叫幾個人把他攆走,我茶坊門口不容那等腌臜的人! 是。小丫頭領(lǐng)了令走了。 盛鶯有些慌,會不會真是他?不行!喬兒,我得去看看還笙。 喬知舒見盛鶯慌亂的樣子,心中怒氣直升,這么多年了,長姐聽到那人的名字,還這樣害怕,可見那人當(dāng)年是如何暴力欺壓長姐的! 他站起身,也掀了簾子往外走,他要去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那畜生。 喬知舒出了后院,朝大門口走去,路過蒸房,走過寬大的露天茶場,出了待客堂,終于看見來訪的人一身灰白舊布襖,兩手交叉縮衣袖里,還弓著背,整個人猥瑣又窘迫。 這畜牲還挺橫,誰是乞丐?你們別動我啊,出了事兒我叫你們賠命!盛鶯!你若不出來,我就報官了!你這歹婦,拐帶我女,氣死我娘,如今躲在這里享福,你不出來予我個說法,我就讓你一家在州府抬不起頭來! 喬知舒兩手背在身后,腰背挺直站在門口,沖門房的人點了點下巴,一臉嫌棄地道:這等口出污言的人,給我照嘴打! 門房的下人上去就是兩個耳刮子,扇的那畜牲馬上就慫了。當(dāng)朝律法,只要是沒傷到人,打個巴掌踹一腳的,官府根本不會管,畢竟若不行招惹之事,旁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給上兩招。 畜牲捂著臉,怕再挨揍,忙不迭地往一旁的樹后躲。畜生沒認(rèn)出喬知舒來,那年他在睡夢中挨了盛堯的揍,出門忙著逃,又被踹倒在地,哪有功夫四處看人? 喬知舒嗤笑一聲,這孬種,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敢找上門來?跑的挺快,也算他運氣好,當(dāng)年腿沒折。 畜牲見不到盛鶯,只好按照盛巖說的做,抱著樹喊:跟你們那姓喬的二東家說,拿一萬兩給我! 他這一喊,街坊鄰里不由得出門來看茶坊門口的動靜。 上門訛人?抓他去報官!喬知舒揚聲說道,這話也是說給街坊聽的,讓他們知道盛家喬茶坊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上公堂。 畜牲嚇得倉皇而逃。 喬知舒看著那畜牲的背影,皺起眉頭,這般蠢人,到底干什么來了? 是真的蠢人,自己三言兩語就嚇跑了,搞不懂這蠢人來的目的是什么?喬知舒覺得這一幕莫名的詭異,若說是來訛錢,對方的行為沒底氣還可笑。 這時,孫勝拿著一個毛氅尋來了,披在喬知舒身上后,他發(fā)出疑問:是???這么些年了,當(dāng)初在上井村,在南縣,都不曾見過他,怎都來州府了,他卻千里迢迢來了? 喬知舒覺得奇怪,吩咐下人:事關(guān)長姐的名聲,去個人跟著他,看他在州府何處落腳?和什么人往來? 下人腳步麻利地追上去了,喬知舒也和孫勝回了茶坊。 家暴對一個女子造成的痛苦和陰影是巨大的,即使盛鶯目睹了親弟弟能揍得那畜牲爬不起身,知道親弟弟完全有能力保護(hù)自己,她依然做了好幾年的噩夢,甚至到現(xiàn)在,她都離不開親弟弟。離了親人,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讓她有安全感。 就連招贅,也是親人寬慰了她好幾年,她才漸漸地不那么抗拒男人了。 如今,噩夢又找上門來了,盛堯還不在家,沒有安全感的盛鶯當(dāng)夜就沒睡好,第二天更是暈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盛家喬茶坊來了一行六個捕快,要抓喬知舒去衙門。 有人告發(fā)喬二東家殺害其姐夫,尸身已被發(fā)現(xiàn),仵作已前往驗查死因了。出了人命,又有人告發(fā),喬二東家,您跟我們走一趟吧,別叫我們?yōu)殡y。 盛鶯眼前一白,身子一軟,被余蘭抱著,雙雙跌坐在地,才沒摔著。 喬知舒還算冷靜,我沒殺人,既有人告發(fā),那就上公堂吧。幾位官爺,容我和家人說幾句話。 請。 喬知舒先看了看盛鶯的情況,吩咐道:勝哥,去請大夫,務(wù)必照顧好長姐。茅尖,你去一趟范大人的家,請他一定安排人全程盯著查案的人,可以往那人到底是如何找來府城的方向查。 茅尖心中豁然清晰,連連點頭,是!不會這么巧的,一定有人設(shè)計陷害小少爺! 你們別擔(dān)心,范大人和知府大人相熟,他若出面,我不會受傷的。你們記住一定要冷靜,除了對自己人,與外人說話一定慎重,別叫人抓了把柄。 捕快實在是難辦,不得已又催了一遍,喬二東家,這一大早衙門就有人擊鼓,引來了不少人,我們大人也實在難辦,望您也體恤我們一二。 喬知舒也知道沒有什么可拖延的了,清者自清,跟著他們?nèi)チ搜瞄T。 崗兒又傻又固執(zhí)的跟了一路,他要代替大哥保護(hù)小哥,可是小哥說,不能亂來,不能坐實了暴民的身份,所以他只能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時不時得小哥一個回頭,他才能放心。 衙門門口果然聚集了非常多的百姓,一切都透露著刻意的味道,大清早,怎會有這么多百姓聚集衙門口?喬知舒心沉了不少,不知道對方做了多少準(zhǔn)備? 公堂之上,一眼就能看見明鏡高懸的牌匾,這燙金的幾個大字,讓喬知舒心里鎮(zhèn)定了不少。 他身無功名,在公堂上,自然是要跪大人的。 知府大人:案子還未查明,本官若是冤枉了好人也未可知,起來答話吧。 等喬知舒站起身來,知府大人才看向一旁跪著的人,既是由你告發(fā),你仔細(xì)辨認(rèn)辨認(rèn),可見過這人? 喬知舒居高臨下,一臉平靜地看向下跪之人,是個非常陌生的人,他很肯定,自己沒見過此人! 下跪之人側(cè)頭抬眼匆匆打量了喬知舒一眼,忙磕頭道:見過!他就是昨夜持刀行兇的人! 知府大人臉色一沉,拍板道:你可看清楚了?可確定見過此人? 那人還是答見過。 知府不得已,看向喬知舒,你可有辯? 大人,可否容小人問幾個問題?喬知舒拱手行禮,在得到知府允許的情況下,再度看向下跪之人,你認(rèn)識我嗎? 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識搖頭。 知府大人又一拍板,長嘴為何不語? 回大人,小人不認(rèn)識他。 喬知舒又繼續(xù)問:你說不認(rèn)識我,卻為何擊鼓告發(fā)后不久,就能讓捕快準(zhǔn)確無誤的去到我家中找我? 那人連忙抬頭,慌忙解釋:回大人,小人之前不認(rèn)識他,是擊鼓后,聽圍觀的百姓說,昨日盛家喬茶坊門口見過喬二東家與死者爭執(zhí)! 知府大人給捕快一個眼神,后者走出公堂,對圍觀的百姓說:說這話的人,上來公堂答話! 人群無一人有動作 知府又一拍板,指著下跪之人嚴(yán)厲地問:?;ⅲ诠弥险f話是要有證據(jù)的!你自己去辨認(rèn),若指不出來,胡言亂語污蔑良民是要受仗刑的! ?;⒁宦牬笕诉B名帶姓指他了,嚇得不行,跪著轉(zhuǎn)身眼巴巴將人群從左看到右,從右看到左,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此人懼怕極了,嘭嘭兩個響頭磕了再說,大人!小人所言絕無虛假,那人許是家去了可是小人確定,昨夜行兇之人就是他! 喬知舒見知府大人一言一行都在維護(hù)自己,心里更是吃了定心丸,更加冷靜地問道:?;?,你說你昨夜見我持刀行兇,那請問,昨夜我穿的什么顏色的衣裳?衣裳有什么樣式的花紋?在何處行兇? 常虎顯然早有準(zhǔn)備,你穿的霜色錦袍,花紋是蘇繡仙鶴,在東街三巷持刀行兇。 若不是在公堂,喬知舒險些要笑出聲來。昨日他確實是一身蘇繡仙鶴霜白衣,但是 知府大人更是怒不可遏,胡言亂語!既是夜晚行兇,霜色與雪融為一體,你還能從一片白茫茫之中看清他衣裳繡的是仙鶴嗎??;ⅲ竟僭俳o你一次機(jī)會,你可想好了,你確定親眼目睹喬二東家持刀行兇? ?;⒂质青剜貛讉€響頭,大人明鑒!小人確實第一次看見殺人,腦子有些不清楚,我、我曾見過此人穿那身蘇繡仙鶴,此人容貌過人,過目難忘,但我不知他是喬二東家,也是擊鼓的時候聽旁人說起,小人才立刻能照著先前的印象說出花紋來大人,小人絕無虛言! 喬知舒問了幾個問題,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現(xiàn)在不僅是知府大人,圍觀的人也都指著?;⒄f其不靠譜。 大人明鑒,小人雖尚未見到死者,但也有話想為自己辯解。昨日那早年就與我長姐和離的前夫,突然找去我茶坊大門口,那人張口就問我要一萬兩銀子,我揚言報官,嚇得他即刻逃離。街坊鄰里都能證明,我既然敢說報官,就沒有殺他的動機(jī)。 ?;ⅲ嚎晌易蛞梗置髀牭侥闩c死者對峙,死者說你派人跟蹤他!你作何解釋? 那人早年家暴我長姐,導(dǎo)致雙方和離,之后幾年我們之間僅隔一縣的距離,他都不曾登門尋隙,偏來了州府,離的十萬八千里了,他找來了。我覺得怪異,所以交代下人跟著他,想看看他和什么人來往,后來聽說他獨自一人落腳客棧,我便沒再理會了。昨日從下午到夜里休息,我都不曾踏出過茶坊半步,我沒有時間行兇作案!我家茶坊近五十幾人皆可作證! ?;ⅲ簡潭|家說不曾踏過茶坊半步,那我昨夜見的是你的□□嗎?你也說了是你家茶坊,你的人自然為你作證! 知府大人:?;?,你說你親眼看見喬二東家殺人,可有物證人證? 回大人,小人就是人證!喬二東家巧言善辯,但大人一查他和死者的陳年舊怨便可知道,他是有動機(jī)的! 知府大人只能最后以此維護(hù)喬知舒,他目光沉沉看著下跪之人,東街發(fā)生命案,唯一的人證以身家性命告發(fā)喬二東家行兇殺人,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本官需依法扣押常虎和喬二東家。 但是,鑒于方才?;⒃诠弥虾詠y語,試圖迷惑公堂,為了避免發(fā)生冤枉我朝良民的悲劇。?;?,現(xiàn)在本官要仗刑你三十大板,你可還認(rèn)定行兇之人是喬二東家?若本官查出真兇另有其人,你可也是要掉腦袋的! ?;⒃俅慰隙?,于是捕快抓了他去一旁行刑。這期間?;Ш客春?,可就是咬死了喬知舒是兇手! 喬知舒聽著耳邊刑杖打在rou身上的聲音,捏緊了拳頭,雖說?;⑹芰诵谭ㄗ屗闹袝晨?,可是也充分證明了,這場針對他的謀害案,真的是做足了功夫了,可見背后之人陰險狠毒! 案子進(jìn)入調(diào)查階段,喬知舒作為被?;⒂眯悦缸C的兇手,無奈被暫時收監(jiān)。 崗兒恨不得撲上去,我小哥沒有殺人!不要抓我小哥,大人冤枉啊 喬知舒看著被捕快衙役等攔著的崗兒,生怕他受了傷,一直沖他搖頭,可崗兒淚眼汪汪,就是不走,整個小身板都被人高馬大的捕快抱了起來,雙腳都離了地還在胡亂踹人,好不可憐。 這一幕讓喬知舒一天都坐立難安,長姐暈倒,崗兒發(fā)瘋,家里亂作一團(tuán)。 他雖知道清者自清,可是常虎拿命和他賭,他難以擺脫?;⑦@樣不要命的瘋子還算小事,可家人若因此急出病來,他要這一輩子都難以釋懷 喬知舒一直以為,暗處的狗賊是要他的命,直到夜里,茅尖帶范大人來探監(jiān)。 茅尖帶了厚厚的被褥和毛氅,見喬知舒被關(guān)押的地方還算干凈整潔,旁邊牢房都是空的,就知道知府大人還是偏愛了的。他給喬知舒披上毛氅,然后拿出一個布條遞了去。 喬知舒接過,輕輕念了一遍:想活命,供出江南銀葉行賄一事。 范安是茶馬司御史,他嘆了口氣,對方好計謀,江南銀葉不能鬧大,若鬧到盛京下人來查,我和王大人必受牽連,畢竟當(dāng)時確實有太多比盛東家實力雄厚的商隊 喬知舒后退兩步,低低聲自語:就算查了沒有行賄,大哥也會被認(rèn)定有徇私枉法之嫌。 茅尖也是痛惡那人陰險,一定是吳家堡干的! 喬知舒苦笑,此事乃吳家堡所為毋庸置疑,但是,他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拿盛堯的命換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