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子回看向曹思云，那眼中的冰冷怨恨凜冽殺意，讓曹思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不由自主把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

    “程悅，推著我，我?guī)闳タ春脩??！碧撟踊剞D(zhuǎn)向程悅，目光卻柔和了下來。

    程悅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個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太可怕了。

    更讓程悅覺得可怕的是，這個山谷竟然有密道可以直通兗州石門關(guān)。

    石門關(guān)是西昌西南門戶，離南蜀西南關(guān)隘歷山關(guān)，只隔著一個歷山。

    朝發(fā)夕至，防不勝防。

    就在程悅心急如焚，想方設(shè)法要把消息傳出去時，在歷山關(guān)的阿苑正跟錢九道抱怨，為何程悅一聲招呼不打就突然走了。

    錢九道遞給阿苑一串炸年糕，笑著解釋了一番，阿苑聽完，覺得手里的年糕都沒了滋味。

    她在云夢斷時，最大的愿望就是回來跟大家一起過年，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所有人都開開心心的。

    錢九道看著還一臉稚氣的阿苑，忍不住問她，“阿苑，你以后就打算一直跟在皇上身邊嗎？”

    阿苑搖頭，“等過了年，師兄和洛一過來了，我就跟他們一起回天靜宮。中途去趟齊天盟，叫上計燃?！?/br>
    “皇上舍得放你走嗎？”錢九道有些擔(dān)心。

    錢九道隱約察覺到李璟對阿苑有著超乎尋常的獨(dú)占欲，他好像恨不得阿苑不跟任何人接觸，只守著他一個似的。

    連程悅晚上陪陪阿苑，他似乎都很不樂意。

    阿苑好笑不已，“這有什么舍不得？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我若想你們了，自會下山找你們，或者你們不忙的時候，也可以去天靜宮找我玩啊?！?/br>
    錢九道哭笑不得，“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咱們都不是小孩了，哪兒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怎么不能？”阿苑不服氣反駁道：“只要你想，就能！”

    “好，好，你說能就能?！卞X九道望著阿苑，猶豫了下，還是提醒道：“阿苑，人都是會變的，人心難測，除了自己，誰都別信?！?/br>
    阿苑笑著彈了下錢九道腦袋，“怎么，你干了什么壞事不敢讓我們知道？”

    “我怎么可能干壞事？”錢九道沒好氣道：“程悅看我看的那么嚴(yán)，我說的是你那個好阿玉！”

    錢九道沒忍住，還是直接說出了口，“他這兩年做的那些事，你大概也有所耳聞了吧？阿苑，我知道我不該說這些話，他是君我臣，他對我還委以重任?？晌襾砟鲜癫皇菫榱水?dāng)官，你也知道.......”

    阿苑震驚地望著錢九道，她沒想到他心里對阿玉竟然有這么多不滿，更沒想到阿玉竟然將關(guān)老將軍抄家滅族，連稚嫩幼兒都被流放孤島。

    但是阿苑還是對錢九道說道：“我知道，阿玉的一些做法可能有些過分，但我相信他之所以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他絕對不會是殘暴無度之人?！?/br>
    “我也不希望他是這種人，可我更怕他會成為這種人?！卞X九道深深地嘆了口氣，“阿苑，這些年一直打仗，你都不知道百姓們過的有多苦。每次征集糧草，我都覺得自己是在剮百姓身上的rou，可皇上，他心里根本沒有百姓。”

    阿苑愣住，錢九道望著阿苑，眼中滿是懷疑，“一個心里根本沒有百姓的君王，真的能成為明君圣主嗎？”

    一直到錢九道離開后很久，這個問題還在阿苑腦海中回蕩，一遍又一遍。

    李璟拿著一個果盒快步走了進(jìn)來，見阿苑一臉沉重陷入深思，不由關(guān)切問道：“阿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苑忍不住想問他，在你心里，百姓是什么？

    可一張嘴，卻又變成了，“我有點(diǎn)擔(dān)心程悅?！?/br>
    李璟忙道：“你若放心不下，我派人問問都察院，看看她到底在辦什么差事。”

    阿苑點(diǎn)了點(diǎn)頭，李璟忙把手里的果盒打開，一臉獻(xiàn)寶般捧到阿苑面前，“看，這是什么？”

    “冬棗！”阿苑驚喜不已，拿起一個就塞進(jìn)嘴里，眉開眼笑，“哇，好脆好甜！”

    李璟見她開心，不由心情大好，“這是忻州進(jìn)貢的貢品，我記得你愛吃，便讓人快馬送了來。”

    說著，李璟伸出手放在阿苑嘴邊，接住她吐出來了棗核，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個棗，溫聲叮囑道：“這個畢竟是生食，吃多了不容易克化，一次最多只能吃十顆?！?/br>
    “才十顆？”阿苑嘟著嘴不滿道：“我一口就能吃十顆，這么一小盒，還不夠我一天吃的呢?！?/br>
    李璟刮了刮阿苑的鼻尖，取笑道：“都是個大姑娘了，還這么貪吃怎么得了？”

    “就是因?yàn)殚L大了，所以才吃的多啊?！卑⒃防碇睔庖矇?，手一伸，直接從果盒里抓了一大把，立刻塞進(jìn)了自己的荷包。

    李璟無奈又寵溺地笑著沖阿苑伸出手，阿苑卻捂著荷包就往外跑，一頭撞到了沖進(jìn)來的殷浩身上，直接摔了個屁墩兒。

    “你跑那么快干嘛？被鬼追??！”李璟心疼壞了，急忙抱起阿苑，瞪著殷浩罵道。

    殷浩小心翼翼回道：“那個，殿下，查到了！”

    李璟臉色一變，但轉(zhuǎn)瞬即逝，看向阿苑的目光依然溫和寵溺。

    他溫聲叮囑了阿苑一番，方才帶著殷浩離開。

    在李璟和殷浩邁出院門的瞬間，阿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她雖然相信阿玉，可錢九道的話還是影響了她，她不想把心里話告訴阿玉了。

    這讓阿苑覺得很難受，阿玉是她選的天下之主，可她現(xiàn)在卻要防備他，這讓她覺得自己有些卑劣。

    歷山關(guān)議事廳，眾人望著面色黑沉的李璟，連出氣都不敢大聲。

    李璟萬萬沒想到，陳子暉竟然是陳安歸的徒弟，他一直苦苦尋找的蠱毒毒引竟然也在他身上！

    有引子，有藥方，雖說母蠱已死，但陳子暉手里到底還有沒有僵死人，誰也不確定。

    更可怕的是，剛得到的消息，陳子暉現(xiàn)在就在石門關(guān)，打的旗號是養(yǎng)病。

    殷浩實(shí)在是撐不住了，忍不住想開口告罪，卻聽到李璟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天下盟倒行逆施，有違天道，不斬盡殺絕，后患無窮，傳令三軍，連夜攻入石門關(guān)，屠城！”

    眾人聽到“屠城”二字如遭雷擊，殷浩更是連聲音都顫抖了，“屠，屠城？”

    “屠城！”李璟斬釘截鐵，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