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鎖雀翎 第64節(jié)
謝玉京咬著牙。 這樣的情況,跟他說不能? 他額頭有汗水流下,浸潤過高挺的鼻梁,他覺得自己幾乎爆開了,他更用力使她貼向自己。 她的手心,緊緊抓著椅子的扶手,垂著眼,緊張無措地盯著少年的眼睛。 “一起下地獄吧。” 他輕輕呵出一口氣。 “只要跟你在一起,下地獄我亦不懼,不論是在哪里,我都不懼?!?/br> 蒼白的肌膚上鋪滿了紅暈,容鳳笙幾乎能夠碰到他的鼻尖,“不可以。” 她閉上眼說。 “遺奴,我舍不得你死。” 謝玉京頓了好久。 他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克制住了自己。 他抵住她的額頭,吐息愈發(fā)急促,指尖顫抖,為她將發(fā)絲撩到耳后。又輕撫上她的臉龐, “可我不能放任你不管。” 他貼在她耳邊,用氣音送出了幾個字。 容鳳笙閉上眼,脖頸以下全都是紅的。她睫毛輕輕顫抖,唇瓣緊緊地抿著,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有用嗎?”半晌,她有些茫然地問。 他有些想笑,但生生忍住了。 他點頭道,“嗯,應(yīng)該是有用的吧?我也沒有試過?!?/br> 容鳳笙低低道,“那你怎么辦?” 她覺得他也難受。 謝玉京卻是舒朗一笑,蒼白的眉骨浸在汗水中,愈發(fā)顯得秀逸過人,像不可高攀的仙。 “不用擔(dān)心我,我只是想幫你,你明白嗎?” 片刻之后,容鳳笙唇瓣微動,方才低低地說了一個字。 “嗯,” 于是,他果真將她推開了,毫無遲疑,這樣恐怖的自制力,令她微感愕然。他一展臂,將外袍披在了容鳳笙的身上,將她打橫抱而起,又輕輕放平在了榻上。 容鳳笙微闔雙目,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我、我害怕?!?/br> 櫻紅色的唇瓣被她咬出微微齒痕,又迅速恢復(fù)紅潤飽滿。 “別怕,噓,” 他緩緩地貼近在她耳邊,抵住她唇,輕柔低語, “我會讓你舒服的?!?/br> 容鳳笙拼了命地去想那些清心咒,去想那些密密麻麻的經(jīng)文,卻在他guntang的唇舌中逐漸融化。 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的命運,便被綁縛在了一起。 燈火寸寸凋零,夜色漸漸籠罩下這座宮城。 …… 清晨的第一縷光透入,容鳳笙漸漸蘇醒過來。 她喉嚨里干澀得像是吞了炭火,身體亦是酸疼難忍。 卻忽地聽到一陣錯亂的腳步聲,她還沒看清來者何人,便被從帳子中一把拉出。那人死死地摁住了她的肩膀,一股劇痛傳到各處,她卻無力反抗。 容鳳笙垂著眼,渾渾噩噩地跪著。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皇帝高高在上,陰沉著臉,唇角抿成了鋒利的一條線。 堂下的女子一言不發(fā),她一襲雪色單衣,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身側(cè),像是一株帶露的白牡丹。 嘴角有些干涸的血漬,破皮地紅.腫著,頸側(cè)亦是青紫密布,一路延伸下去,一看就知道她昨晚都經(jīng)歷了什么 。 男人聲音很輕,像是從云端傳來, “溫儀,你可認(rèn)罪?” 容鳳笙沉默了許久。 忽地想笑,罪?他們都想讓她認(rèn)罪。 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不停地有人要她認(rèn)罪。 她似乎生來就是有罪。 “敢問陛下,溫儀犯了何罪?”她有些倦怠地問。 “你與太子,”謝絮一字一句說的艱難,卻透著震懾的威壓,“昨夜都做了什么丑事,難道要朕宣之于口?” 低沉的聲音砸下,振聾發(fā)聵。 容鳳笙卻忽地抬眼 “不,我不認(rèn)?!?/br> “我與太子,清清白白!” 她仰著脖頸,聲線清冷如剔冰。 “清白?”謝絮勃然大怒,他一腳踹翻了跪在旁邊的太監(jiān),那太監(jiān)驚呼著從臺階上滾摔下來,頭上頓時破了一個血洞,卻是不敢吭聲,連滾帶爬地跪到了一邊。 明黃的龍袍輕擺,額角金珠晃出狂亂的弧線,他大步走到容鳳笙的面前,力度極大地將她從地上扯起。 容鳳笙的頭發(fā)被他攥在了手心,劇烈的疼痛從頭皮處傳來。 謝絮切齒的聲音,在她耳畔陰森響起, “你看你身上的痕跡,你自己看看,你有多無.恥?!?/br> 謝絮一把將她的衣袖捋起,使那潔白的玉臂,以及那些青紫的曖昧紅痕,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只是眾人沒有人敢抬頭。 帝王的怒火,足以毀滅一切。他的視線寒冷如冰,又夾雜著熊熊烈火般的恨意與憤怒。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狠狠地將她甩開,“連你都背叛朕!” “賤人!” 唰的一聲,他長袖一展,抽出利刃,抵在了容鳳笙的脖子上,那凜冽的森寒,恰如他的眼眸。 “你當(dāng)真以為,朕不敢殺了你?!” 容鳳笙卻是一動不動, 她眼含譏誚地看著他,那冷漠的眼神,令謝絮的心臟扯起一股遲鈍的劇痛。他眼前有些暈眩,忽地見她長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抖,嘴唇微啟,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中擠出, “我與太子,清清白白!” 怒意如火山噴發(fā),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地有人出聲道, “公主既然這樣篤定,不如,讓嬤嬤驗一下如何?” 謝絮鐵青著臉,“還需要驗什么?” 他在外間站了一個晚上,四肢僵硬,寒意徹骨,他聽見從里面?zhèn)鱽淼囊髋吨?,伴隨著壓抑的低.喘。 沒有男人可以忍受這樣的恥辱, 他的親兒子,與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若非有人阻攔,他真的很想立即沖進(jìn)去,將這對狗男女?dāng)赜趧ο拢?/br> 謝絮閉了閉眼,英俊的臉龐繃的死緊,眼底徒然迸射出一絲暴虐。 若不將他們千刀萬剮,難以消除他心頭之恨! 容鳳笙卻扯起嘴角,輕問道,“不知妙妃都與陛下說了什么,竟是讓陛下,如此懷疑我與太子殿下?” 謝絮沉沉地盯著她。 是,這是妙妃給他出的主意。 那時,妙妃臉色慘白地跪在地上,連嗑幾十個響頭,額頭上鮮血淋漓一片,慘不忍睹。 她道, “臣妾敢以性命擔(dān)保,太子與溫儀長公主有私情!若是臣妾所言為虛,便要臣妾不得好死?!?/br> 她指天發(fā)誓,又發(fā)毒咒, “若是,若是有一字不實,陛下可以即刻將臣妾杖斃于庭前!” “陛下,只消如此這般,便可試出他們二人,是否真有jian情。若二人早已通.jian,穢.亂宮闈,必定干柴烈火,做下丑事。屆時證據(jù)確鑿,眾目睽睽,豈不是既能隨意處置溫儀公主,又可消除陛下心頭大患,一舉兩得!” 看清謝絮的神情,容鳳笙瞬間了然,遂緩緩笑開,“陛下忌憚太子,便設(shè)下這樣的局,” 她眸如利刃,像是能剖開人心,這一刻,在她眼里臟臟不堪的,是謝絮才對, “以我為餌,只為引誘殿下犯下滔天大錯,但太子殿下性情純良舉世皆知,絕無可能做下此等無.恥之事。 全是陛下擅自揣測,冤枉好人,聽信小人讒言,剛愎自用,枉為人君!” “我與太子,清清白白!”她再一次,面對眾人,擲地有聲! “都到如此地步,你還要裝模作樣!”謝絮的劍刃在她脖頸上陷入,微微血線溢出,她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倏地笑了,“若陛下是錯,該怎么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陛下是錯的,若是太子殿下從未……從未與我茍.合,陛下又該如何?你敢將這柄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么?你敢向天下謝罪么?你敢么?” 隨著話音落地,殿中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謝絮冷然一笑。 他將劍扔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幾乎掐出了血痕,“既然你這么想死,朕便成全你。” “帶下去,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