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薛放離要靜養(yǎng),江倦就陪他靜養(yǎng)了幾天。 當然,說是陪王爺,江倦自己躺平得也很開心。每天無所事事,在床上躺累了就換到榻上翻幾個面,活動夠了再爬回王爺身旁,被他拽進懷里,開啟新一輪的陪i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倦已經(jīng)收獲了快樂的咸魚生活,就是這日傍晚,薛放離輕拍一下江倦,起來。 江倦躺了三天,他打發(fā)時間的小玩意兒,也在床上隨處可見,江倦轉(zhuǎn)了一下手上的魯班鎖,低著頭問:怎么了? 去公主府。 江倦茫然地抬起頭,去什么公主府? 薛放離口吻平淡,你接的那張?zhí)印?/br> 江倦思索幾秒,總算想起來幾天前,王爺去給他買藤蘿餅,江倦接了一張公主府上的帖子。 又要營業(yè)了,江倦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瞟了一眼薛放離。 等他熬死了王爺,就不用再營業(yè)了吧? 薛放離似有所覺地望過來,怎么了? 江倦連忙搖搖頭,假裝無事發(fā)生。他接帖子的時候太困了,既沒想起來問人也沒仔細看帖子,就問薛放離:王爺,是哪位公主? 薛放離:長公主。 江倦:啊??? 江倦驚住了。 不怪他反應(yīng)這么大,江倦會這樣,純粹是因為長公主與駙馬身份特殊,而且有一個劇情與他們息息相關(guān)。 《重生后我成了團寵》是一本爽文,但就算是爽文,也需要有反派來調(diào)劑一下,再制造一點沖突。在這本小說里,除了開局沒跳幾下就完蛋的炮灰,駙馬與長公主就算很重要的反派了。 安平侯父母早逝,駙馬與長公主憐他年幼失怙,接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對于安平侯來說,把他撫養(yǎng)長大的駙馬與長公主就如同他的親生父母,安平侯敬重這兩人,也十分看重這兩人。 但他們在安平候的婚事上起了分歧。駙馬與長公主更中意江倦,安平侯卻一心戀慕江念,在故事的開端,長公主與駙馬就外出尋訪舊友了,所以他們并不知曉安平侯趁他們不在,先是退了婚,又進宮請求弘興帝為他賜婚。 按照劇情,長公主與駙馬返京以后,設(shè)了一場宴會,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安平侯這才告知他們二人退婚一事,長公主驚坐而起,駙馬更是勃然大怒,不止安平侯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主角受也被刁難了一番。 江倦想到劇情就有點害怕,怕再被記仇,江倦問薛放離:王爺,我可以不去嗎? 帖子已經(jīng)收下了,去一趟就回來。 好吧。 再怎么不情不愿,帖子也是江倦收下來的,何況公公特意提了長公主想見離王妃,江倦那會兒也答應(yīng)了下來,他只好說:那我們快去快回。 只要他跑得夠快,劇情就追不上他。 再說了,之前劇情已經(jīng)跑偏了這么多次,這一次去長公主府,在原文中,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咬舌自盡了,現(xiàn)在卻活得好好的,說不定這個變動也會產(chǎn)生蝴蝶效應(yīng),讓劇情再一次發(fā)生改變。 江倦安慰好自己,坐起身來,讓蘭亭給他梳理頭發(fā),并不知道薛放離正靠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怕什么呢? 長公主的宴會上,又沒有豺狼虎豹,怎么就怕成了這樣? 他不想去,薛放離本可以說那就不去了,只是見江倦怕成這樣,薛放離便覺得有必要去看看了。 他的王妃,連他都捧在心上,怕磕了碎了,旁人更該敬他重他。 薛放離垂了下眼,神色發(fā)涼。 長公主府。 今日這場宴會,長公主宴請了不少人,江倦與薛放離來得遲,抵達的時候,客人已經(jīng)來了大半,府上一片熱鬧。 才踏出馬車,長公主府上的公公就忙不迭迎了上來,行過禮后,他恭敬道:王爺,長公主遣了奴才在這兒候著您,有要事與您商討,請您先過去與她一敘。 江倦看看薛放離,本想晃一晃就走,看來暫時跑不掉了,他就對薛放離說:王爺你快去快回。 薛放離問:你不與本王一起? 江倦搖搖頭,不想動了,我等你回來。 薛放離看他幾眼,微微頷首,淡聲交待道:若是有人不長眼,惹了你不高興,不必顧忌什么,只管發(fā)落便是。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江倦眨眨眼睛,不知道王爺為什么和自己說這個,不過他還是點了下頭,好,我記住了。 薛放離去見長公主,又有一名小廝上前來,引了江倦往里走,只是沒走幾步,江倦就被人叫住了。 弟弟。 江念輕輕喚了他一聲,倒是巧了,我一下馬車,就碰見了你。 江倦硬著頭皮回過頭,左看看右看看,還好,只江念一個人,沒有倒霉成雙,他松了一口氣,也禮貌地打了一個招呼,哥哥。 前幾日在承德殿發(fā)生的事情,江倦覺得挺尷尬的,所以才會看來看去,但這看在江念眼中,卻讓他產(chǎn)生了誤會。 侯爺不在。 江念看著江倦的臉這幾日,他在夢中無數(shù)次劃花過這一張臉,江念再怨恨再氣惱,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弟弟,堪稱是絕色。 可他生得再美,又能怎樣呢? 江倦一心戀慕安平侯,到現(xiàn)在見了自己,都還在下意識地尋找安平侯的蹤影,安平侯永遠是他的求之不得。 更何況,日后安平侯會登基,他這個弟弟,實在是錯過了太多太多,他與江倦之間,輸?shù)哪且粋€,永遠不會是自己。 思及此,江念微微一笑,近日來的不忿與怨恨終于被消化,心中也生出了幾分隱秘的優(yōu)越感。 他走近幾步,神色熱絡(luò),再不見上回的怨毒,江念笑吟吟地說:你是在找侯爺吧?他被駙馬喚去了,侯爺說我們的事情也該 話音戛然而止,江念好似自知失言一般地與江倦道歉:我不該與你說這些,畢竟過去你仰慕了侯爺這樣久。 說完,江念不安地看著江倦,他面上擔憂不已,實際上,他在好整以暇地欣賞江倦的表情。 過去每一回,若是想激怒江倦,他只要像這樣提及安平侯,再佯裝不經(jīng)意地戳幾下他的心窩子,他這個弟弟急起來,可也是會咬人的。 咬得最疼的一次,就是把他推入了湖中,但也正是江倦這一推,他獲得了一切。 想到這里,江念眼中的笑意加深。 安平侯去見駙馬了? 是去給駙馬說退婚的事情了吧。 劇情可能發(fā)生改變,但按照原文的設(shè)定,駙馬與長公主本來就不太喜歡江念,他們是主角受重生以來,第一次碰見的對他懷有惡意且無法攻略的角色,江倦同情地看看他,這樣啊。 同情? 他在同情什么? 江念始終緊盯著江倦,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的這個眼神,他覺得不可思議,更覺得荒謬。 什么時候,連江倦也能同情自己了? 江倦的同情,無端讓他感到憤怒,江念也無比討厭他神色中的憐憫,在他眼中,如果一定要有同情,那也是他施舍給江倦的。 江念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你 江倦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只是營業(yè)性地安慰了一下,沒事的,侯爺已經(jīng)進宮請陛下為你們賜了婚。 江念:? 沒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江念問他:什么?陛下已經(jīng)賜了婚? 江倦:嗯,你不知道嗎? 江念確實不知道。安平侯倒是與他說過駙馬更中意江倦,所以他打算趁駙馬與長公主外出,進宮請弘興帝賜婚,只是后來江念再問起此事,安平侯都語焉不詳,江念只當他自有打算。 原來已經(jīng)賜了婚。 可賜了婚,他怎么沒有告訴自己? 江念喃喃道:我確實不知道。 江倦啊了一聲,有點心虛了,那他可能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但是被我提前說了。 先前江念還因為江倦的同情而感到不滿,可現(xiàn)在得知婚事已經(jīng)定了下來,一切都又變得不再重要了。 陛下既然已經(jīng)賜了婚,他與安平侯,自此就綁在了一起。 上輩子的執(zhí)念,這輩子觸手可及。 江念粲然一笑,連眼前的江倦,都變得沒那么礙眼了,他埋怨道:侯爺竟將我瞞在鼓里,一個字也沒有透露若非是弟弟告訴了我,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他才肯告訴我此事。 江倦不敢說話,他越想越覺得安平侯始終不提賜婚的事情,就是打算給主角受一個驚喜,只好胡亂點點頭。 江念心中頗為甜蜜,他還要再說什么,公公傳唱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長公主駕到! 離王駕到! 長公主? 江念慌忙跪下,一陣環(huán)佩作響后,香風襲來,長公主薛扶鶯緩步而來,停在了他的面前,江念心中一陣緊張,輕輕攥住了衣袖。 長公主可是已經(jīng)知曉了他與侯爺?shù)氖虑?,特意來見他的?/br> 正這樣想著,只聽薛扶鶯道:抬起頭來。 天家之女,語氣再柔和,也自帶威勢,說話好似在下達什么命令。 江念連忙依言照做,他唇角微翹,掛上了最得體的笑容,只是抬起了頭才發(fā)現(xiàn),薛扶鶯并未在與他說話,正看著江倦。 江念面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他就了然了。 江倦身為離王妃,不必如他一般行跪拜之禮,但薛扶鶯到底是長輩,江倦還是要對她行禮的,可他就站在原地,薛扶鶯一眼望去,自然就注意到了江倦。 他連行禮都不會,皇室成員又向來恪守成規(guī),江倦這般,薛扶鶯必定對他留不下什么好印象。 這樣想著,江念又翹了翹唇角,倏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到了極致,也無比危險,他只覺得自己被什么兇猛的野獸盯上,好似籠罩在一股幾近絕望的恐懼之中。 江念僵硬地側(cè)過頭。 薛放離垂下眼,似笑非笑地望著江念,他神色懶散,姿態(tài)高高在上,好似江念低微如塵埃,根本不值得一提,賞他這么一眼,已是破例。 又是這種眼神。 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對他不屑一顧,又嗤之以鼻。 不甘心又在心中升騰,江念攥著衣袖的手加大了力道,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聽見薛扶鶯開了口。 真是個好孩子,來,與本宮過來。 薛扶鶯仔細端詳幾眼江倦。少年生得清艷,見了她這個長輩,柔軟的唇向上輕彎,整個人都顯得乖得不行,更何況他眼神干凈,氣質(zhì)也純粹不已,薛扶鶯見了就格外歡喜。 她素來愛與沒什么心思的人打交道,拉起江倦的手,薛扶鶯在他的手背上輕拍兩下,當即就要攜著江倦一同入宴,竟是毫不在意他未對自己行禮,也不覺得有任何失禮之處。 江念頗是驚詫,薛扶鶯走了兩步,眼風一掃,就這么與江念對視了,她眉頭一皺,這是哪家的孩子?行禮時卻還東張西望,怎的這般不懂規(guī)矩? 江念慌忙低頭,回長公主 薛扶鶯卻不等他把話說完,拉著江倦就走了,江念只好咬了咬唇,暗自惱怒不已。 這是他頭一回被說不懂規(guī)矩。 他禮也行了,不過只是一時疏忽而已,反倒是那江倦,從頭到尾都沒有行過禮,卻是好孩子,到了自己身上,便是不懂規(guī)矩了。 江念心中氣悶,手也越掐越用力,卻又只能垂首靜待薛扶鶯離去,但下一刻,他又聽見有人輕嘲著開了口。 不服氣? 黑金色的長袍拖曳而來,在地上堆疊如云,男人嗓音偏冷,卻頗有質(zhì)感,你的那些心思,本王懶得與你一一追究,只有一點。 離他遠一點。 薛放離語氣平靜,但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卻又滿含警告之意,一片森然。 江念渾身冰冷,呼吸都要窒住了,直到男人抬腳遠去,他才慢慢地抬起頭,卻正看見江倦回頭抓薛放離的衣袖,男人氣定神閑地拂了下去,而后輕輕地握住了江倦的手。 江念面無表情地看著。 是啊,他嫉妒。 他這樣不甘心,又怎么能不嫉妒呢。 憑什么被離王如此溫柔對待的不能是他,卻是這個樣樣不如自己的弟弟? 可這沒什么。 這輩子,他全部的押寶都在安平侯的身上,就算有不甘心,也不會有任何錯處。 安平侯品行端正、性格沉穩(wěn),比起喜怒不定、無法把控的離王,他才最適合自己。 安平侯才是真正的良人。 他會好好待自己。 薛扶鶯把江倦拉到了上席。 江倦坐下來,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坐到這個位置,他可能就跑不掉了。 江倦只好開始祈禱劇情一定要發(fā)生改變。 在本宮這兒,不要有拘束。 薛扶鶯倒沒什么架子,表現(xiàn)得很是平易近人,江倦對她點點頭,薛扶鶯怎么看怎么覺得他乖順,不由得又感嘆了一次,真是個好孩子。 可再怎么好,也不是自己家的了,薛扶鶯嘆了口氣,愧疚地說:退婚一事,是我們對不起你。 江倦立刻警惕起來,他連忙搖頭,沒有對不起我,現(xiàn)在我也很好。 他不能讓主角受因為退婚被刁難,不然肯定是他被記仇,還是被記了一大筆仇。 薛放離一來,就被喊了過去,正是薛扶鶯與他談及江倦的事情。退婚一事,與離王妃就是江倦,薛扶鶯是同一時間得知的,她只覺得駭然。 她這個侄子,實在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江倦被退婚,又嫁入了離王府,薛扶鶯直覺與安平侯脫不開關(guān)系,是以薛扶鶯見了薛放離,就一直在勸告他莫要欺負江倦。 江倦說很好,薛扶鶯卻還是不太放心,她笑吟吟地說:你這孩子,本宮一見就喜歡,王爺若是真的欺負你了,也不要忍著,只管來本宮這兒,本宮替你做主。 王爺才不會欺負自己,江倦想了一下,認真地對她說:王爺待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我還要感謝侯爺?shù)耐嘶橹髂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