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仙尊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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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辭伸手,接近到某一個距離時,墻壁外忽然彈起禁制。牧云歸看到熟悉的光,驚訝地瞪大眼睛。 和江少辭猜測的一樣,他收回手,說:“這是你母親設置的禁制,和你們家的應該差不多。你來試試?!?/br> 牧云歸突然就明白為什么這座小院子坐落于貧民區(qū),卻能安然存在這么久了。并非幸運,而是牧笳精心照料。后來牧笳失蹤,慕策看在這里有牧笳親手設置的禁制份上,也將其保留下來。 牧云歸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很熟悉母親的手筆,沒試幾次,她就解開了禁制。兩人推門走入小院,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平民住宅,正面三間房子,窗戶上打著補丁,兩邊一間是廚房,一間是廂房,倒座房放置著雜物。地上久無人掃,積著厚厚的雪,踩下去時嘎吱作響。 江少辭看到墻壁上干干凈凈、沒有一丁點雜草的時候就猜到有人在維護這個院子,進來后果然,這里雖然沒人住,但定期有人清掃,所以還算干凈。 牧云歸進屋,屋里十分簡陋,家徒四壁,遠不及言家華麗氣派,但牧云歸卻看到很多生活化的東西。她走到一個木框旁邊,看到了撥浪鼓、皮影、木馬等小玩具。 牧云歸拿起撥浪鼓,試著轉(zhuǎn)了轉(zhuǎn)。鼓聲悶悶的,已不復清脆,可是從打磨得十分平整的手柄上,依然能看出當年父母給孩子做玩具時的用心。牧云歸放下東西,長長嘆了口氣。 母親將這個宅子收回自己手中,還花大功夫把玩具收集起來,是不是想彌補自己童年的缺失?牧笳出生在言家,從小跟在言瑤身邊,過著人人羨慕的副小姐生活。她衣食住行什么都不缺,唯獨缺父母的愛。 她看到牧野夫婦親手為牧薇制作的玩具,應當很羨慕的吧?所以后來到了天絕島,即便牧笳重病纏身,依然堅持親自教導牧云歸,連牧云歸的書本、玩具,也大多數(shù)親手制作。 牧云歸翻看東西時,江少辭就站在門口,靜靜等著她。牧云歸輕輕搖著撥浪鼓,問:“你小時候玩過這些嗎?” 江少辭認真想了想,最后搖頭:“太久遠了,記不清了。” “為什么?” 江少辭靠在門框上,說:“我六歲就被昆侖宗選中,拜入仙門學藝。我的父母得名又得利,早已不需要我。我永遠不回去,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br> “你回去過嗎?” 過了很久,門口才傳來輕飄飄的聲音:“回去過?!?/br> 牧云歸輕手輕腳放下?lián)芾斯?,將玩具按照原位放好。她走到門邊,看著白茫茫的天空,問:“接下來去哪兒?” 江少辭看向牧云歸眼睛,說:“你最近睡眠不足,困了就安心睡一會吧。” 牧云歸猶豫了一瞬:“我們不告而別這么久,他們會不會誤會?” “該誤會早就誤會了。”江少辭不在意嗤道,“你只需要考慮你自己,他們都不重要。累了就休息一會吧,難得清凈,下次再想來,指不定是什么時候。” 牧云歸很快被說服,去里間找床。這里常年有人清掃,掐個除塵訣、除潮訣后,就能正常住人了。 至于他們的行李,向來都是隨身帶的。牧云歸從儲物項鏈中拿出烘干的被褥,江少辭一邊拽著被角,一邊后悔:“應該把長福帶來的,這種粗活明明是它的?!?/br> 好事輪不到長福,一有粗活就想起人家來了。牧云歸很快將床鋪打理好,江少辭等她睡好后,去另一間屋子修煉。 江少辭來北境后,好消息莫過于老對頭死了,壞消息卻是老對頭兒子的修為竟然超過了他。江少辭極其不爽,最近修煉十分勤勉。佛葉蓮還有半年才開,看慕策的架勢,估計想借這段時間讓牧云歸熟悉宮廷生活,最后順理成章留在北境。 江少辭不在意,反正慕策又做不了牧云歸的主,是走是留,慕策說了算嗎?正好江少辭也需要一個地方茍著,他活著不是秘密,殷城坍塌那么大的動靜,必然驚動他那些老朋友了?,F(xiàn)在恐怕全修仙界都在通緝他,江少辭多少還是惜命的,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莫說寧清離,怕是連桓致遠都打不過。 他需要一個安穩(wěn)的環(huán)境提高修為,北境這種鳥不拉屎、與世隔絕的地方剛好。 牧云歸需要換功法,早日走上正軌,江少辭也需要積攢實力。除了北境,恐怕再沒人有能力,也有膽量,同時收留他們兩人了。 江少辭才修煉沒一會,外面就傳來細微的響動。他放下手,煩躁地挑了挑眉:“真沒意思。” 在帝御城里面,慕策不至于真的失去牧云歸和江少辭的動向。江少辭本以為慕策能忍一會,結(jié)果,這么快他就沉不住氣了。 江少辭推門出來,無聲地合上門。慕策站在院子中,冷冷地看著他:“你想做什么?” 容忍江少辭留在言家就已經(jīng)是慕策的底線了,結(jié)果,江少辭還敢挾持牧云歸逃學?慕策怒形于色,念在牧云歸還在,勉力壓低聲音。 江少辭看慕策同樣不順眼極了,謝天謝地,如今北境的當家人不再是慕景,面對面好歹沒那么尷尬。要不然,江少辭真沒法控制住自己不動手。 江少辭說:“她是一個人,而不是你實現(xiàn)自己構想的工具。你把她的課程安排得那么緊,真是為了她好嗎?” 慕策冷冰冰勾了下唇角,諷道:“去掉劍法,就剛剛好了。” “愚蠢?!苯俎o針鋒相對,冷冷道,“劍法才真正能讓她保護自己。你們的功法確實逃跑快,但你打算這一輩子都讓她當逃兵嗎?” 這句話無疑在暗諷慕景,慕策寒著臉抬手,重重一掌擊向江少辭。江少辭要是閃開,這一章勢必會落到后面房屋上,到時候房屋倒塌,牧云歸就被吵醒了。 江少辭沒躲,抬手接住這一招。黑色的魔氣驟然爆發(fā),擋住對面那道藍色冷光。藍色的法力純正霸道,光芒遠勝魔氣,如一支長驅(qū)直入的正規(guī)軍,而魔氣像是游兵散將,雖然勢單力薄,但它無處不在地纏著寒光,慢慢吞食,竟然也讓強勢的藍色法力無法前進一步。 雙方僵持片刻,轟然消散。慕策看著江少辭,唇邊掛上冷笑:“江子諭,你如今還有什么話可說?” 第96章 攤牌 我喜歡你的女兒。 慕策在沂山見江少辭的時候就有所懷疑,江少辭出手時要么回避,要么用巧勁化解,從沒有正面對戰(zhàn)過。慕策那時候以為江少辭實力大減,所以用迂回戰(zhàn)術嚇唬人。但是隨著這段時間傳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多,慕策發(fā)現(xiàn)江少辭不只是為了虛張聲勢,他很可能在掩飾什么。 比如,他用的法術,不是靈氣,而是魔氣。 果然,今日一試,完全證實了慕策的猜測。 慕策寒聲道:“先前仙門因為叛魔而封印你,你聲稱冤枉?,F(xiàn)在,你有何解釋?” 江少辭彈了彈衣袖上的雪粒,覺得北境這個鬼地方實在無趣極了。他面容冷白,眉眼卻漆黑濃密,眉梢和眼角收成尖銳的角,斜斜上挑,有一股撲面而來的跋扈飛揚。此刻他眼睛微微垂著,英挺的眉骨擋住視線,只能看到一簇隱晦的陰影,尤其顯得凌厲冷峻。 江少辭慢慢說:“兩回事。一萬年以前,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昆侖和仙門的事,問心無愧;一萬年以后,我為了活命只能借助于魔氣,同樣問心無愧。” “那你為什么遮遮掩掩?若是問心無愧,為何要隱瞞你在修煉魔氣?!?/br> “我并沒有隱瞞什么,只不過想減少一些麻煩?!?/br> 慕策冷笑:“一派胡言,減少什么麻煩?” “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的麻煩。”江少辭說,“我做什么,沒有必要向別人解釋,更不想聽你們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世間既然出現(xiàn)了魔氣,那便必有其用。我不過是走了一條你們都不敢走的道路罷了?!?/br>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這是江少辭的道號。當初他修行快得突破常識,長老們仔細檢查過,沒人解釋得清,只能搖頭說“許是天意”。后來,江少辭成為有史以來最快突破六星的人,取道號“天衍”,意味大道五十,他獨獨占四九。 如今,江少辭又把同樣的話還給慕策。慕策臉色冰冷,毫無動容,完全不吃他這一套:“修仙界與魔物不共戴天。自從魔氣爆發(fā)以來,有多少宗門萬年傳承卻毀于魔獸,有多少修士家破人亡尸骨無存,有多少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雙親。外面那些行走的怪物,每一寸皮膚都浸透著修士的血,而你,現(xiàn)在卻要與他們?yōu)槲?。你到底是人,還是獸?” 江少辭輕嗤一聲,說:“靈獸也以靈氣為食,那你為什么讓它們拉車,卻并不把它們當同類呢?對上天而言,凡人也好,修士也罷,和山間猛虎、溪中游魚、地上螻蟻沒有區(qū)別。人本身就是獸的同類,修士靠著修行屠戮靈獸,用他們的筋骨煉器,用鮮血煉丹,你怎么不說人身上浸染著世界所有生靈的血呢?” “好?!蹦讲唿c了下頭,說,“我不和你爭辯這些,我只問你,你以后打算怎么辦?修煉到一定程度就停止,還是走一步看一步?世上從未有人從魔氣中活下來,更談不上什么功法、招式。如今已有許多地方出現(xiàn)會說人言的魔獸,再過些時日,修士和魔獸的一場硬仗不可避免。那些有思緒、會說話的魔獸,到底是獸修煉出神志,還是人修煉魔氣后墮化成獸?” 現(xiàn)在的修仙界和一萬年前截然不同,萬年前地上處處可見人跡,但如今大部分地方都是叢林荒野,幸存的人類都集中在帝御城、無極派、云水閣、歸元宗、流沙城這幾個大勢力周邊,像孤島一樣被切割成東南西北,彼此之間遙遙相對。 一旦魔獸有組織地對幾個聚集地同時發(fā)動攻擊,勢力和勢力之間失去聯(lián)系,那被各個擊破只是遲早的事情。最近魔獸的動態(tài)越來越詭異,不再像曾經(jīng)那樣無序沖擊邊界了,主力仿佛在有目的地匯聚。許多人都意識到危險,但是誰都不肯做先出頭的那個。 慕策也是如此,北境倚據(jù)天險,帝御城更是被沂山山脈包圍,得天獨厚,易守難攻,如果不是看到切實可行的利益,慕策不會冒險和外人結(jié)盟。其他門派的人多半也是這樣想的,故而大家誰都不肯動,全在觀望。 如今靈氣貧瘠,魔氣橫行,修士和魔獸力量懸殊。修仙者之所以還能占有一席之地,就是仗著魔獸橫沖莽撞,沒有章法,一旦魔獸被什么東西組織起來,有計劃地攻擊人類,那就非??膳铝?。然而人對魔獸知之甚少,一千年前大陸上的修仙者就發(fā)現(xiàn)魔獸中出現(xiàn)領導者了,但是這些有神志的高階魔獸到底是如何產(chǎn)生的,至今是個謎。 有人說是高階魔獸捕食低階魔獸,慢慢積累出智力;有人說是魔獸聚居地出現(xiàn)了變異魔植;甚至還有人說,那些東西原本就是人,他們不顧禁令偷偷修煉魔氣,魔氣吸收多了無法控制身形,最后變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眾人莫衷一是,慕策原本只是防備,但是看到江少辭后,他不得不提防最恐怖的那種可能。萬一高級魔獸真的是人修煉變成的……那江少辭這種人變成魔物,就太可怕了。 江少辭沉默良久,他走到現(xiàn)在,每一步都是賭。他沒有修煉功法,沒有前人經(jīng)驗,全靠自己摸索。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里,或許有一天,他的好運終會用完,他也會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殺戮機器。 未來誰都無法保證,江少辭只能說:“我對魔氣亦知之不多,但是我現(xiàn)在神志清醒,沒有任何走火入魔的征兆。” 慕策聽后輕嗤一聲,諷刺道:“每一個入魔的人,殺人前都聲稱自己一切正常。修仙修魔是你的事情,我沒興趣干涉,但是你卻帶著云歸,那我就少不得和你算一算賬了。當年你和父親比武乃公平切磋,我們愿賭服輸;一萬年前你盜走霜玉堇,慕家還以冥寒冰,也算一報還一報。無論牧笳進入天絕島是不是偶然,她既然放出了你,那這些事情就兩清了。但是,你卻帶著云歸回到大陸,處處干涉我們父女相處。你想做什么?” 兩人見面時就相互忍著,慕策先安頓牧云歸,江少辭為了牧云歸也裝作不知?,F(xiàn)在,這件事終于捅開了。 雖然牧云歸未必肯認慕策,但他終究是牧云歸的生父,事關牧云歸終身,江少辭必須征得慕策的同意。 江少辭再一次慶幸,面前的人是慕景的兒子,而非慕景。雖然早就聽說過姓名,但是彼此都沒見過面,還能用陌生人的態(tài)度交談。要是換成慕景…… 江少辭光想想都覺得頭疼。 江少辭說:“寧清離、桓致遠、詹倩兮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人我一定要殺,魔氣我也一定要繼續(xù)修煉下去。我不可能對你允諾什么,只能保證,如果將來我不幸步入前人后塵,我不會傷害她一根頭發(fā)。” “所以你還是什么都沒說。”慕策不為所動,依舊冷冰冰看著江少辭,“你既不肯收手,又不肯限制自己,那我憑什么相信你?” 江少辭眼眸清凌,面如寒冰,語氣中不覺染了厲意:“若你被師父、朋友、未婚妻背叛,被摧毀修為,剝奪靈脈,冰封萬年,你還能說出收手這兩個字嗎?” “可是這些和我的女兒有什么關系?”慕策說完,冷冷勾了下唇角,“差點忘了,你還有一個未婚妻。你連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處理好,有什么資格奢求她?她流落在外十九年,已經(jīng)夠坎坷了,我不想她的后半生因為某一個人的私心,被牽連到渾水里,終生不得安寧?!?/br> 江少辭在這些逼問下毫無還手之力,他的仇人中,修為最次的都是詹倩兮,修為五星?;钢逻h根基穩(wěn)固,和江少辭未出事前同等級別,手下還擁有一個劍修門派;寧清離更是神秘莫測,不知深淺。江少辭可以不怕死,但他不能連累別人。 若他執(zhí)意帶著牧云歸,將來復仇失敗,寧清離、桓致遠會放過牧云歸嗎? 顯然不會。 江少辭沉默良久,屋內(nèi)忽然響起動靜。過了一會,門被推開,牧云歸睡眼朦朧,意外地看著院子:“你們在做什么?” 牧云歸沒睡多久就被外面吵醒,她頭發(fā)未綰,長發(fā)自然散在身后,再加上剛剛睡醒,發(fā)梢微微打著旋,蓬松感十分明顯。慕策和江少辭不約而同停止說話,江少辭面色不動,問:“吵醒你了嗎?” “我在睡覺,隱約聽到外面有動靜。我以為有敵人,趕緊出來查看,結(jié)果就看到你們。”牧云歸按了按眼睛,問,“你們剛才在做什么,我好像聽到你們說話?!?/br> “沒什么?!苯俎o面不改色,道,“他不請自來,想叫你回去睡。我不讓他進去吵你。” 慕策涼涼瞥了江少辭一眼,可真是惡人先告狀。但慕策不想讓牧云歸知道剛才那些對話,便忍住沒發(fā)作,順著江少辭的話說:“這里年久失修,寒氣太重,睡久了對身體不好。帝閣今日有事,給你授課的夫子告假了,你不妨回去休息。” 北境無論男女都很重視名聲,從未發(fā)生過逃學這種事。最后演變成夫子告假,算是將今日這樁鬧劇圓回去了。牧云歸無精打采地點點頭,說:“好,稍等一下,我去整理頭發(fā)。” 牧云歸說完就合門,去里面梳理儀容。慕策和江少辭站在外面,各自想著心事,彼此無言。 慕策看到牧云歸毛茸茸的碎發(fā),不期然想起牧笳。牧云歸這頭濃密的長卷發(fā),和牧笳一模一樣。 北境民風保守,卿族只和卿族聯(lián)姻,所以慕策長大以來,身邊所有人都是漆黑筆直的長發(fā),只用一枚發(fā)扣束住發(fā)尾,優(yōu)雅、輕靈又端莊。所以牧笳一頭微微卷曲的鬈發(fā)出現(xiàn)在宮中,實在十分明顯。 曾經(jīng)慕策沒在意過,頭發(fā)而已,誰會放在心上?但是牧笳卻耿耿于懷。宮中便是宮女都出身望族,一群自命不凡的女人匯聚在一塊,成天都在擠兌攀比。比家族,比相貌,比恩寵,什么都要比,而牧笳的卷發(fā),其實就是血統(tǒng)不純的證明。 牧笳入宮頂替的是言瑤的名字,按理言瑤的家世足夠高,輪不到這群宮女放肆。但落地鳳凰不如雞,言家曾經(jīng)再風光,如今也衰敗了。流放到邊疆,成天和那些卑賤的凡民生活在一起,說不定還要通婚,宮女們光想著就覺得惡心。而牧笳偏偏長了一頭卷發(fā),這下更成了眾人攻擊的理由。 言家人因為天生不能修煉,體質(zhì)羸弱,所以言瑤小的時候很少出門,外界見過言瑤本尊的人沒多少。再加上牧笳是言瑤的婢女,從小跟在言瑤身邊,對言家的事了如指掌,言行舉止沒有任何破綻。言家被流放時言瑤十二,牧笳十一,等再長一兩年,牧笳臉型長開,女大十八變,就更不會有人懷疑了。 牧笳初入宮那些年,在掖庭過得十分艱難。牧笳跪在冰天雪地里洗衣服,將細嫩的手凍得通紅的時候,曾不止一次想過,母親知不知道入宮要經(jīng)歷這些呢?如果牧薇知道,當官差來拿人時,她還會不會用力把牧笳推出去,說牧笳才是小姐呢? 或許,還是會的吧。言瑤是小姐,而牧笳是婢女,天生就比小姐命賤。禮法這樣想,言大夫人這樣想,連她的母親牧薇也這樣想。 后來慕策出關,長信宮中缺人手,牧笳被調(diào)到長信宮。她換了住所,換了新主子,然而受苛待的日子卻沒有變。牧笳到長信宮第一天,不知怎么被慕策看到,問了一兩句。其實慕策只是隨口一問,之后他便忘了,后期也沒有再召見過這個小宮女。然而牧笳卻因此成了宮女們的眼中釘。 奉茶、布菜、掌燈這種清閑又能在慕策面前露臉的活被有資歷的宮女搶走,留給牧笳的都是最苦最累的事情。被克扣份例、只能吃殘羹冷炙都是家常便飯,最過分的一次,宮女們竟然強迫牧笳去喂銀翼虎。 凡人說如虎添翼,銀翼虎便是一只長了翅膀的白色老虎。銀翼虎性情兇猛,一口能咬斷精鐵,一巴掌足以拍碎十米厚的冰層,便是一星修士被它的尾巴掃上一下,恐怕當場也要吐血。對于牧笳這種還沒有修煉的普通女子,銀翼虎隨便呼一口氣都能把她送走。 而這只兇猛危險的靈獸卻是慕策的寵物,在宮中過得比人都尊貴。宮女們沒人敢喂,最后推牧笳出去。牧笳當時頂著言瑤的名字,帝御城無人不知言家美麗廢物的名頭,她們推牧笳去喂虎,一開始就存了害死她的念頭。 牧笳提心吊膽,小心謹慎,前幾次竟然也相安無事。但是有一天她去喂銀翼虎的時候,銀翼虎不知怎么煩躁起來,突然暴起。牧笳不慎被食盆絆倒,要不是躲得快就要命喪虎口。結(jié)果這樣一來,銀翼虎越發(fā)激動,像是找到玩具一樣,不斷撲牧笳。牧笳從小做活,體力比卿族小姐們強一點,但也畢竟是一個十六七的少女,沒多久就跑不動了。而對面銀翼虎卻精神奕奕,像貓捉老鼠一樣逗著她玩。 銀翼虎是慕策的寵物,長信宮中沒人敢對它怎么樣,根本不會有人來救牧笳。長此下去,一旦牧笳體力耗盡,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牧笳不甘心,她體內(nèi)莫名爆發(fā)出一股狠勁,故意做了個假動作,在銀翼虎即將咬到她的時候,猛地翻身,將喂老虎的飯鏟用力刺入銀翼虎翅膀。 外面的人害怕地叫罵她,牧笳都聽不到了。她本以為銀翼虎會狂暴,事實上它卻突然安分下來,用力抖了下身體,低頭舔舐傷口,不再捕捉牧笳。牧笳被摔到地上,一抬頭,看到慕策站在不遠處。 牧笳愣了一會,趕緊行禮:“殿下?!?/br> 主管她的姑姑也用力跪下,不斷叩首:“殿下恕罪,這個婢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傷害殿下的靈寵。這是她自作主張,和我們沒有關系,望殿下明察。” 管事姑姑害怕自己被牽連,忙不迭撇清關系。她們都知道牧笳兇多吉少了,壓根沒有人替她求情。牧笳愣怔地跪著,頭腦里嗡嗡直響,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出乎意料的是,慕策并沒有治罪,而是看了牧笳一眼,問:“以前修煉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