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面子、光環(huán)、偶像包袱，都見鬼去吧。什么“全家的驕傲”，誰愛當誰當，反正她不稀罕。

    她只要活得輕松自在，哪怕沒臉沒皮，哪怕被人嘲笑。

    手機“?！币宦曧?，把聞雪的思緒拉回到現(xiàn)實。

    低頭一看，是銀行發(fā)來的一條短信：尊敬的用戶，您尾號為[5214]的銀行賬戶收到轉(zhuǎn)賬500000.00元，請注意查收。

    數(shù)字后面一串零，看得她一時恍惚，以為自己眼花了。

    再打開銀行APP一看，真的多了五十萬！

    聞雪轉(zhuǎn)過頭，驚訝地望著方寒盡。

    除了他，還有誰能干出這種事？

    方寒盡也望著她，眼眸里溫柔含笑。

    “現(xiàn)在心情好點了嗎？”

    還真是他！

    聞雪瞪大眼，震驚又不解，“你干嘛？”

    “彩禮啊?！狈胶M說得理所應當，“在你家，我們都說好了?！?/br>
    呃，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聞雪撓了撓頭，訥訥地說：“……彩禮不是應該給父母的嗎？”

    方寒盡看著她的眼睛，目光坦坦蕩蕩，認真地說：“我要娶的是你。這錢，應該給你?！?/br>
    聞雪一時愣住，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筆錢，她要收嗎？還是該退回去？

    或者，應該按照傳統(tǒng)，把錢交給父母？

    眼前又浮現(xiàn)出父母趕她走時那決絕的神情，再一想，這錢若交給父母，最終一定會落到弟弟手上……

    她心里一百個不愿意。

    方寒盡仿佛猜到她的心思，伸出手，覆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這錢給你，我心甘情愿。你自己收好，不要一時心軟，被所謂的家人給騙走了?！?/br>
    聞雪眼眶有些濕潤，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可是我……”她有些難為情，支支吾吾，“我沒準備什么嫁妝，存款也沒多少，這樣對你會不會太不公平？”

    “傻?！狈胶M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嫁妝。明天去領(lǐng)證？”

    聞雪貼在他胸膛，輕輕嗯了一聲。

    過了會兒，又想起什么：“對了，你怎么不領(lǐng)完證再給我？不怕我今晚卷款跑路啊？”

    方寒盡忍不住笑出聲。

    “現(xiàn)在給你，就是你的婚前財產(chǎn)，只屬于你一個人。”

    聞雪心里暖融融的，嘴上卻逞強：“我又不在乎這些。”

    “就是因為你不在乎，我才更要替你考慮周全?！狈胶M揉了揉她的腦袋，眼底都是寵溺的笑意，“這么傻的姑娘，可不能被人欺負了。”

    —

    第二天，飛機在首都機場降落，兩人提著行李直奔羅教授家。

    一開門，方春生就撲了上來，小胳膊摟住方寒盡的腰，輕聲清脆歡快：“哥哥！”

    方寒盡彎腰抱起他，一抬眼，就看見羅教授和師母站在門邊。

    “老師，師母，這幾天麻煩您了?！?/br>
    “不麻煩?！睅熌该酱荷哪X袋，笑容慈愛，“小孩乖得很，每天都按時吃藥，不哭不鬧的。我跟老羅都很省心?！?/br>
    半年前，春生做了一場心臟手術(shù)。手術(shù)很成功，術(shù)后恢復得也不錯。他的主刀醫(yī)生說，等明年開春，他就可以像正常小孩一樣上學了。

    這期間，羅教授夫婦沒少幫忙，托人找專家問診、聯(lián)系醫(yī)院、安排手術(shù)等，偶爾還會在方寒盡忙不過來時，幫忙照顧春生。

    晚飯桌上，聞雪低頭羞澀一笑，向羅教授夫婦遞上兩張紅彤彤的結(jié)婚證。

    “羅老師，師母，我們領(lǐng)證了?！?/br>
    羅教授驚喜地接過來，打開，“呦”了一聲，“還是新鮮出爐的呢！”

    照片上，兩人臉上都泛著紅暈，聞雪抿唇微笑，溫柔恬靜，方寒盡咧著嘴，一排大白牙，笑得爽朗開懷。

    師母戴上老花眼鏡，把頭湊過來，看得很仔細。

    她嘖嘖笑道：“哎呦，第一次見小方笑得這么開心?！?/br>
    羅教授也笑了：“就是，以前老是繃著一張臉，看起來苦大仇深的。現(xiàn)在多好，人要多笑笑，運氣才會好。”

    方寒盡凝望著聞雪，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說：“我已經(jīng)很幸運了?！?/br>
    聞雪彎唇一笑，反手握住他的手，修長的手指從他指縫間鉆過去，慢慢收緊。

    十指相扣，掌心溫熱濕潤，像蚌殼合起，里頭藏著一個溫暖的窩。

    紅本本傳到方春生手上，小家伙“哇”了一聲，語氣夸張：“聞雪jiejie好漂亮！”

    師母笑瞇瞇地說：“現(xiàn)在要叫嫂嫂了?！?/br>
    方春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重新說了一遍：“嫂嫂jiejie好漂亮！”

    桌上人笑作一團。

    —

    第二年春，方寒盡和聞雪決定搬到省城——那里有不錯的醫(yī)療系統(tǒng)，春生可以定期去做體檢，若有突發(fā)情況，也能及時得到救助。

    聞雪回到了曾經(jīng)工作過的培智學校，那里的老師大多是熟人，甚至連學生也有許多熟悉面孔，讓她倍感親切。

    順理成章地，春生也進了這所學校，和自己的同齡人一起，學習、生活、玩樂。

    至于未來，他能活多久，誰都說不好。

    聞雪覺得，沒什么可擔心的。

    生命的長短由上天決定，可是生命的內(nèi)容，由自己來書寫。

    她和方寒盡會用愛和快樂，將方春生短暫的生命裝滿，讓他無憂無慮地走到人生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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