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應了羅教授那句話，人要多笑笑，運氣才會好。這一年外貿(mào)行業(yè)持續(xù)火熱，方寒盡賺得盆滿缽滿。

    到了年底，他們搬進了新家。

    收拾書房時，聞雪整理方寒盡的相冊，一邊欣賞自己老公從小帥到大的臉龐，一邊點評：“還是以前好看，小鮮rou，嘖嘖，嫩得能掐出水。”

    方寒盡不服氣：“你什么審美？明明現(xiàn)在更帥更有男人味?！?/br>
    他一邊說，一邊擺了幾個pose，從肱二頭肌到胸肌到腹肌展示了個遍。

    聞雪忍不住掩嘴笑，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愛意。

    繼續(xù)翻看相冊，一張全家福吸引了聞雪的目光。

    準確來說，是少年方寒盡和方父、方母的合照。那時候，春生還沒有出生。

    小小少年穿著白襯衣黑長褲，脖子上還系著領(lǐng)結(jié)，站姿板正，表情有幾分得意。

    父母站在他身后，像一堵墻，擋住了世間所有的風雨。

    “你看?！甭勓┌颜掌f給方寒盡。

    方寒盡接過來一看，很快就想起來了：“這是小學演講比賽，我得了一等獎，頒獎臺上跟爸媽的合影?！?/br>
    “我不是說這個。”聞雪指了指照片，“你看?！?/br>
    在方寒盡身邊，不知道誰用馬克筆畫了個小人，胳膊和腿歪歪扭扭的，圓圓的腦袋上畫了個笑臉。

    方寒盡低頭看了一眼。

    “哦，這是春生畫的。有段時間，他喜歡上了畫畫，經(jīng)常拿著彩筆亂涂亂畫。”

    “這可不是亂涂亂畫?！?/br>
    聞雪看了看照片，又抬眸看著方寒盡，“你們沒有全家福吧？”

    方寒盡搖搖頭。

    他第一次見到春生，還是在母親的病床旁。那時候，家里已是凄風慘雨，哪還有心思去拍照。

    聞雪轉(zhuǎn)過頭，看向正在角落里玩積木的方春生，又垂下眼眸，看著手里的照片。

    她低聲說：“他一定很想加入你們?！?/br>
    小孩的心，至真至純。所有的愿望，都用畫筆傳達出來了。

    方寒盡眸光微動，神色似有動容。他思忖片刻，走到春生身邊，蹲下身，給他看照片。

    “這個小人兒是你？”

    方春生看了看照片，又抬眸看著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方寒盡回頭望著聞雪，對方春生說：“現(xiàn)在我們家又多了一個人，你把她加上去，好不好？”

    方春生臉上綻開了笑容，用力點了點頭。

    他趴在地上，拿著彩筆，在之前的小人旁邊，畫了個稍大的小人。

    一樣的細胳膊細腿，一樣的圓腦袋笑臉，不同的是，小人是長頭發(fā)的。

    方春生畫筆一停，似是在思索，過了會兒，又給照片上的“聞雪”加上了一條連衣裙。

    “畫好了！”

    他興高采烈地舉著照片，向方寒盡邀功。

    方寒盡滿意地點點頭，問：“你會不會寫‘家’字？”

    方春生搖搖頭。

    他會寫的字不多，“家”字對他而言，筆畫太多太復雜了。

    “我教你?！?/br>
    方寒盡捏著方春生的小手，在照片的右上角，慢慢地、一筆一劃，寫出了一個“家”字。

    這邊，聞雪又發(fā)現(xiàn)一張有方春生涂鴉的照片。

    這是方寒盡的高中畢業(yè)照，五十多個同學站成四排，每個人的臉都只有黃豆大小，校長和老師們端坐在最前面。

    聞雪很快找到自己——第二排偏左的位置。

    方寒盡在最后一排正中間。他高出身邊同學一個頭，五官又英挺俊朗，妥妥的眾星拱月。

    奇怪的是，照片中間有一條歪歪扭扭的線，一頭連著方寒盡，另一頭，居然伸到了聞雪的腦袋上。

    聞雪把照片遞到方春生眼前，問：“這也是你畫的？”

    “嗯！”語氣居然有幾分驕傲。

    聞雪簡直哭笑不得，“你是月老啊，還負責給人牽紅線?！?/br>
    方春生明顯聽不懂月老是什么意思，但他似乎有自己的解釋。

    “你跟哥哥，”他伸出兩個小手指，摁在照片上的兩個腦袋，然后緩緩向中間移動，“是連在一起的。”

    聞雪沒太聽懂。

    什么連在一起？這小家伙是迷上了磕cp嗎？

    腦子里白光一閃，她突然想起，他之前在火車上也說過類似的話——

    “我見過你?！?/br>
    “在照片上，很多人，站成一排排的。”

    “你跟哥哥，連在一起了?！?/br>
    ……

    聞雪不禁好奇，問方春生：“為什么我們是連在一起的？”

    方春生指著照片上的方寒盡，鄭重其事地說：“眼睛?！?/br>
    “……什么眼睛？”聞雪更懵了。

    方春生一字一頓，說得緩慢而清晰：“哥哥的眼睛，在看你?！?/br>
    聞雪頓時愣住。

    方寒盡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他用力咳了兩聲，試圖打斷對話：“那什么……這么晚了，春生該睡了吧。趕緊去洗澡！”

    方春生嘟著嘴，不情不愿地站了起來。聞雪卻依舊坐在地上，紋絲不動。

    她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很久。

    其實她也有這張畢業(yè)照，也看過無數(shù)次，可是，這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最后一排有個男孩，沒有看向鏡頭。

    他在看她。

    聞雪抬起頭，看著方寒盡，眼眸清亮，里頭綴著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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