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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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立于他面前三步之遙,卻是不敢再行靠近。 倒不是因著懼怕,而是蕭云諫并不樂意自己靠近罷了。 蕭云諫倒很是滿意這個距離,不過仍是不動神色地錯后了半步。 凌祉冷冰冰的面容上有了歡喜神色,就連眼底都帶了許多雀躍:風(fēng)神殿下,昨日可是收到了我送去的物件兒? 蕭云諫垂下眼眸,緩緩地看了看指尖,方才說道:是柄好劍。 頓了頓,他才抬眸看向凌祉,又道:可惜我用不到。 他隨手招風(fēng)為刃,隔著凌祉劈開了背后的蒼木。 收了招式,他的下頜揚起漂亮的弧度。 驕傲得不可方物。 此時的他,當(dāng)真如同他在無上仙門之時。 驕矜、漂亮,眼底有著奪目的光。 那是他最后時刻,所沒有的。 凌祉就這般深深地看著他,八分像的模樣與現(xiàn)在重合。 卻是在他腦海中,只匯作了一個人 他的阿諫而已。 蕭云諫目光不為凌祉做一分停留,只道:若是無事,我便要去尋夢神了。想來,這位凌魔尊閣下,也是不愿多在九重天上停留的吧?早些了事,便早些歸去。 凌祉心如刀絞。 卻又無法告知,若是有可能,他只愿留在蕭云諫身側(cè)。 即便當(dāng)個停云殿的神侍,也沒關(guān)系。 凌祉咬著牙道:那劍,是你在凡塵之時的本命劍,我只是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 這句話蕭云諫從前也聽過。 那是凌祉將自己所贈玉玨摘下丟還給自己時候,所說的。 可現(xiàn)下那玉玨,卻仍是好好掛在凌祉腰間。 蕭云諫嗤笑一聲:物歸原主也該是原主,而不是我這個不過沉眠百年之人。 他隨意擠了個表情出來,算是不打算再應(yīng)對下去。 凌祉握在手中的息雨聽罷,凄凄切切地哀鳴起來。 襯得凌祉臉色愈發(fā)蒼白了起來。 蕭云諫捂著耳朵:叫你那劍莫要在嗡鳴了,實在煩人。 煩人這二字,卻也說給凌祉聽的。 他此話剛落,息雨便是愈發(fā)得悲楚起來。 凄凄切切的,正好合上了凌祉一雙哀慟到眼底的眸子。 他只是見不到聆風(fēng)而難過。 而我卻丟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這兩天真的很忙! 然后明天還要可憐的去出差 就只能努力多寫點給你們多更一點啦 小劇場: 炎重羽去送劍 凌祉:是你? 炎重羽:是我。 凌祉:怎么會是你? 炎重羽:怎么不是我,你有毛病吧??? 感謝在2021061810:12:45~2021061921:42: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52485372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去唐少冰Es、52485372、3歲的沈昀書、夏夏、粗茶淡飯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3歲的沈昀書60瓶;去唐少冰Es11瓶;冰糕奶油、史迪奇不吃香菜10瓶;一廂情愿2瓶;晉江文學(xué)不重要的npc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8章 墮魔 凌祉頹然地將息雨環(huán)抱于胸前。 息雨不再嗡鳴作響,只是偶有響動發(fā)生。 便像是不死心一般 它仍想著與聆風(fēng)在一起,仍想著自己的主人與聆風(fēng)的主人在一起。 蕭云諫快走兩步,凌祉卻仍是亦步亦趨地跟著。 從前在無上仙門還未有那些彎彎繞繞時,他就是這般跟著他的。 那時候,他還打趣凌祉是否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蠱。 竟是他去往何處,都是知曉的。 只是從前的蕭云諫不在乎,如今的蕭云諫卻是反感極了。 他倒寧可凌祉做個有骨氣之人,別再把從前的把戲碼用在自己這個失憶之人身上。 他不愿多言,直直地招了云來。 離了凌祉十丈遠,他才俯身在云端向下望去 凌祉仍守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他看不清凌祉的一張臉,只依稀可見其上的落寞。 只是落寞又如何? 蕭云諫啟了云,回了停云殿。 夢神那處自有天后與扶英公主自作安排。 他已將能言能說地全然告知于二人,剩余的便不是他能掌控得了。 待他回到停云殿之時,青鱗正張羅著停云殿新?lián)Q的布置。 蕭云諫卻擺擺手,示意旁的神侍皆離開,只余下青鱗一人。 青鱗心下有些打鼓,問道:神君,發(fā)生什么了? 蕭云諫朝著下首圈椅揚了揚下頜,道:也沒什么大事,不過想同你說說三百年前,我在凡塵身死之后的事情。 那時他知道自己當(dāng)真要死了。 也是用著生命來將這段感情畫上了句號。 亡故的一瞬間,他便覺察自己的神識歸體,意識消弭。 此后,他便失去了全部五感。 等緩和過來之時,他已是在停云殿中,只自己不愿醒來罷了。 青鱗卻有些惶恐,怯怯懦懦地道:神君,是我做錯了何事嗎? 蕭云諫一怔:沒有,只是我想聽。 神君身死坪洲府后,凌祉整個人癲狂,險些就要真的墮魔。那時候他的額心已出了魔紋,我瞧的清清楚楚。而后,是遙天真人控制住了他,將他帶回了無上仙門。 那時我便脫了身,離開了凡塵,回到停云殿料理。再往后幾十年,我曾瞧過一次,凌祉不再渾渾噩噩,好似也恢復(fù)了從前模樣,只是再也笑不出來。他時常冷著張臉,就連遙天真人都頻頻搖頭。 而后兩百年沒有再去瞧過,直到重羽下界辦事,告知我遙天真人和凌祉皆不在無上仙門了。前者傳了掌門之位與您凡塵師弟,而后者 后者說是修習(xí)了無上仙門的禁術(shù),以窺天之法飛升成仙,卻在飛升當(dāng)日墮了魔,從此再不知蹤影。 之后的故事,扶英那日便也說了。 蕭云諫嗯了一聲,也算是了然。 他舔舔唇角,又問:那你呢? 青鱗沒明白:神君所言為何? 蕭云諫輕咳了一聲,道:沒什么。 他不過想問,自他死后,凌祉又待凡塵那個生著自己容貌的青鱗如何。 青鱗絞了下衣角,好似領(lǐng)會了什么。 他道:凌祉本就不是在意我的,而后他也同我說了,只愛神君你一人。 一人?蕭云諫冷笑著搖頭,也只是凡間那一人罷了。 他隨意擺擺手,又道:若是不能將凌祉也塞進那夢境之中,這幾日便收拾一番,我也有許久未去我那封地長飚之墟了。 蕭云諫想的倒是千般萬般的好。 可真到了那日要將恕霜與扶英送進編織的夢境中時。 恕霜卻開了口:先生,你就莫要隨我同去了,只余我與公主二人,便是最好不過。 蕭云諫頓時摳緊了白瓷盞,指甲無意識地在其上刮了兩下。 恕霜這一句話,竟是生生將他好好的退路全然折斷。 凌祉抬眼望向蕭云諫的方向,可卻得不到蕭云諫一個回眸。 他垂下頭,自顧自地如同酒一般狠狠地灌下一杯茶。 guntang的茶水灼燒了他整個胸膛,熾熱刺激得那顆只為蕭云諫而跳的心 愈發(fā)悸動。 扶英公主噘著嘴:你倒是將我的話語全說了,我還想叫云諫陪我去呢! 恕霜心如擂鼓,倒是有些失了魔帝風(fēng)姿。 扶英瞄了他一眼:不讓便不讓,我只帶一位神侍,可好? 她似是已退了一步。 見恕霜點頭,她這才jian計得逞地朝蕭云諫歪歪頭。 夢神織夢,須得本體入夢。 若非如此,堂堂魔帝又怎會接受這般無禮提議。 又怎留下凌祉不一同而去。 蕭云諫其實心中也明白。 有時他甚至佩服于恕霜為追尋扶英的膽量。 竟是要在這段時日,棄魔界為不顧了。 清風(fēng)化霧,伴著天邊彩霞。 夢神織好了一個漂亮而又完整的夢境,只待恕霜和扶英入夢。 無人所知那夢中究竟會發(fā)生何事,只曉得那是一場河清海晏的天平盛世。 恕霜先扶英一步而入,只道:我于其中等你。 扶英回首看了一眼蕭云諫,半開玩笑地道:那我,便不去了吧? 她的余光觸到冰冰涼涼的凌祉身上,又嘖了一聲:省得了,我要走了。 蕭云諫朝她揮揮手:等你歸來。 扶英卻是在險要踏進其中的一瞬,回眸淺笑道:阿兄,如果我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會搖動鈴鐺的,你到時候一定要進來救我!母后所生的兄弟皆是靠不住的,我只有你了。 她揚了揚左手,手腕上墜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銀鈴鐺。 那是他們小時候所配。 那時總偷偷摸摸背著天后溜出去,叫人尋不到。 天后便給二人栓上了此物。 至少叫他們知曉彼此在何處。 蕭云諫抿著嘴,鄭重道:好,放心吧。 他說得輕輕巧巧,卻是在扶英入夢的那一瞬,仍是又喚了一句。 扶英公主仰面闔眼摔入那夢境之中,桃腮粉面終化作一聲嬰啼。 蕭云諫凝視了那夢境許久,直到夢神同樣也送了神侍下去。 方才道了聲:多謝。 夢神扶拳道:風(fēng)神客氣,本該是我應(yīng)做的。只是這一場夢,我只給了他們的出生,未來何樣便要由他們自己抉擇。 蕭云諫離去,與天后稟報了此事。 扶英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天后身邊,這般別離場面,也是叫天后看不得的。 她捧著心,搖搖頭道:扶英與你,都是長大了。 蕭云諫沒言語,只將自己該說的皆說了。 歸至停云殿后,蕭云諫癱在軟衾上許久,方才凝了神。 他端的是一副高傲架子,可到底九重天上皆是點頭之交。 唯有停云殿中人,加之扶英,才是他所重視的。 如今扶英去了夢境。 回來之時,也許就是扶英去魔界,而他們不再相見之日,想及此卻也有些難過的。 好在凌祉方才沒有追他出來,也叫他消停了片刻。 他起了身,在停云殿中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尋著那銀鈴鐺。 唯恐當(dāng)真錯過了什么。 好容易在書架的玉盒中尋到,蕭云諫方才憶起他之前還瞄過一眼。 只道:放在此處,決計不會找不到。 他將銀鈴鐺掛在床頭,風(fēng)過無聲。 唯有真心實意地去求助,那鈴鐺才會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叵肫稹?/br> 為了信守對扶英的承諾,蕭云諫也去不得長飚之墟了。 他正欲傳青鱗,炎重羽便已晃悠了進來。 他同背后夕陽融為一體,道:凌祉方才又送來一副白狐貍皮圍領(lǐng),說是你用慣了的物件兒。 蕭云諫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許久,他方才長舒了一口濁氣,問道:他當(dāng)真沒完沒了,是吧? 這幾日,凌祉日日要送些東西來。 不是他從前在無上仙門無定峰中的陳設(shè),就是灌著同樣回憶的玩意兒。 前兩天,竟是親自將他自己所居的修竹閣門前那兩座石獅子,齊齊地端了過來。 炎重羽都驚掉了下頜,只道:送來作甚?擺著辟邪嗎? 就連停云殿那些個灑掃神侍也頗有微詞 那位魔尊,是將我們停云殿當(dāng)做倉庫了嗎?竟日日送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兒來! 就是說呢,神君一個也不擺出來,都叫我們丟去沉墟臺落灰。他還是這般,樂此不疲。 我倒是覺得那魔尊倒是癡情用錯了人,神君最是不在乎這情情愛愛,不然哪會不尚公主,拒絕了花神、水神、火神的求愛呢! 炎重羽在一旁咳嗦一聲,道:都是無事可做了嗎? 神侍們即刻便取了自己的器具,輕掃起了偌大的停云殿。 他張望了兩眼,今日卻是沒有見到凌祉來送那些個零碎。 回首一瞧,蕭云諫方從殿中行出,一身雪青色的窄袖內(nèi)衫,配著件薄如蟬翼的絲罩。 蕭云諫的目光似乎也有意無意地落在門口方向。 與炎重羽撞了個正著之時,有些窘然地抽了回來。 他拂袖一展,問道:你是無事可做了嗎?在此閑逛。 一旁的神侍噗嗤一聲險些沒憋住笑意。 蕭云諫斜了一眼,正欲轉(zhuǎn)身之時,卻聽門被叩響。 神侍看看炎重羽,炎重羽又瞧瞧蕭云諫。 蕭云諫平白翻了個白眼,道:看我作甚,去開門??! 其實誰都心下了然,這會子來人定是凌祉。 蕭云諫倚柱隱去了自己身形。 仿若是有幾分期待,凌祉今日又能搬什么回來。 凌祉今日倒是兩袖空空,只手里拎了兩幅藥包。 刺鼻的草藥味道,隔著八丈遠就躥進了蕭云諫的鼻腔中。 讓他不禁打了個噴嚏,顯出了型來。 凌祉見他也在,剎那間臉上寒霜便被歡欣取締。 他揚了揚手中藥包道:我知風(fēng)神殿下曾患心疾,便在民間尋了良方,望風(fēng)神殿下笑納。 笑納? 納倒不必,蕭云諫當(dāng)真被他此番氣笑了。 他從前怎是未覺得,凌祉竟然這般臉皮都不要了。 有疾的那個,是凌祉才對吧? 他緩步走下高臺,立于停云殿的大門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