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都去哪兒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說這個計劃萬無一失嗎？一名委員怒罵起來。

    你問我我問誰?。慨敃r投票的時候你不是也投了贊成票嗎？另一名委員吼道。

    卡特呢？不死士兵的開發(fā)不是由他負責的嗎？對，出了問題應(yīng)該由他來解決！還有的委員在甩鍋。

    女王沒心情聽他們爭吵。裴里拉勛爵惴惴不安地抓住母親的胳膊。老勛爵夫人則湊到女王身邊，低聲說：陛下，現(xiàn)在情況似乎有變，您要不要先找個安全的地方？

    裴里拉勛爵抬眼望天，突然張大了嘴，好像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個透明的球。

    你們快看那個東西那是什么？！

    女王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烏云密布的天穹之中，一道漆黑的影子從云隙之間俯沖而下。

    她舉起望遠鏡，對準那影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頭猙獰的怪獸，渾身披著黑色的鱗片，脊背上長滿尖刺，一雙蝠翼在背后招展，血紅色的眼睛一輪，隔著望遠鏡同女王四目相對。

    女王急忙放下望遠鏡，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應(yīng)該是巧合吧，否則那怪獸為何會看著她呢？難道它也知道自己正被她注視著？

    女王強作鎮(zhèn)定。伊迪絲夫人，你是此地的女主人，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你給聯(lián)介紹一下吧。

    ***

    Z和葉芝在雨中全速奔跑。

    詩人的體力本就不好，更比不上身體經(jīng)過強化的Z，沒跑一會兒就被Z遠遠落在了后頭。

    Z也沒空等他。他現(xiàn)在必須立刻趕去支援其他人。不知他們在路上會遇上何等危險。Z甚至有些后悔留下來對付博伊勒夫人了。他應(yīng)該放下私仇去最前線才對。沒有他的保護，他的小壞東西受傷了可怎么辦？

    前方出現(xiàn)了兩個熟惡的人影。

    色諾芬和N先生蹲在地上，研究著什么。Z放慢腳步，他倆抬頭看他，濕淋淋的臉上綻開絢爛的笑容。

    哎呀老大，看到你平安我可真是太高興了。色諾芬撥開沾在臉上的一給頭發(fā)，咱們的詩人朋友呢？該不會出了什么意外吧？

    落后面了。Z冷靜地說。

    色諾芬和N先生站起來后，他終于看見他們在研究什么了。那是一具缺少雙臂的尸體，面朝天空，已經(jīng)死透了，就連皮膚都開始被雨水泡腫了。不過Z還是能認出那是卡特。

    你們干什么呢？Z舜眉。

    搜刮尸體。色諾芬認真地說，我以為他帶了什么秘術(shù)寶貝呢，結(jié)果啥也沒有。

    別浪費時間，快走。Z催促，必須追上其他人。

    哼，就知道擔心你的小對象。

    色諾芬嘟嘟囔囔地抱怨起來，一腳踢開礙事的卡特的尸體，和Z一起飛奔起來。

    N先生氣喘吁吁地跟在他們后頭：等、等我一下照顧一下殘疾人

    他的一條腿也是機械義肢，不過是普通義肢，性能遠不可與Z相比。

    他們穿過田野，沿著泥濘的小路朝礦場跑去。

    天色忽然陰沉下來。

    雨天本就昏暗，但這時的陰沉卻不是烏云或雷雨造成的，更像是某種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物體遮住了從天空中灑落的光線。

    Z停下腳步，愕然望向頭頂。

    一頭怪獸正在他們上方翱翔。

    色諾芬怪叫一聲，用力搓cao自己的眼睛。

    老大，是我出現(xiàn)了幻覺，還是你也看見了？！他失魂落魄地問。

    Z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事實上他根本沒聽見色諾芬問了什么。他全身心都被利維坦的聲音充斥著就像他落入冰海中時一樣。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他問。

    我主呼喚我前來此地。巨獸回答。

    你的主人？那位大君？

    祂的意識散落在世界各地，如今已經(jīng)重新凝聚。他呼喚我前來為袍效勞。若非你們?nèi)祟惖呐e動，我此刻還被封印在海底，亦無法前來。真是諷刺。

    說完，利維坦就切斷了和Z的聯(lián)系。

    巨獸鷹動著翅膀，撲向地面，尖利的獠牙如同一整排寒光閃閃的利創(chuàng)。

    ***

    段非拙望著那頭朝他們俯沖而來的怪獸，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利維坦不是來幫助他們的。而是來毀滅他們的。

    當巨獸的影子第一次出現(xiàn)在天際時，他心頭涌出一陣狂喜。利維坦曾拯救過Z，協(xié)助過威靈頓號，那就是他們的朋友了！它這次現(xiàn)身，想必是預(yù)感到朋友有危險，所以挺身而出仗義相救吧！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對。

    利維坦明顯是奔著他們飛來的，還朝他們張開血盆大口，亮出了尖銳的獠牙。

    巨獸和人類的思維方式迥然不同，他覺得他們是朋友，在利維坦眼中可未必。

    說到底，人和怪獸怎么當朋友？真以為自己是迪士土尼公主么？

    他不假思索地對其他人大吼：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那頭巨獸可是能和空行艦對抗的怪物，人類在它面前卑微得連螻蟻都不如。

    然而已經(jīng)遲了。人類的兩條小短腿怎么可能跑得過巨獸那遮天蔽日的雙翼？

    他條件反射地汲取能量，為自己張開護盾。他不確定秘術(shù)護盾能不能抵擋利維坦的一擊，事到如今他只能孤注一擲地試一試了。頭頂掠過一道漆黑的幽影。巨獸龐大的身體朝他壓了過來。

    他聽見了護盾破碎的聲音。最后記得的畫面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

    我死了！

    段非拙一個仰臥起坐。

    他躺在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周圍一片漆黑，頭頂星辰閃耀，小路懸浮在星空中一樣，延伸到無邊的黑暗之中。

    我又活了他喃噸自語。

    這是他第二次來這個地方了。上一次他被鄧肯麥克萊恩逼迫，吃掉了血rou，結(jié)果一睜眼就來到這里，遇見了十字路口的女神。

    那么這一次呢？這次他可沒亂吃東西。他只記得自己遭到利維坦的襲擊。他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看目前的狀況他還能再搶救一下？

    他爬起來，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沿鵝卵石小路向前走去。

    小路在前方分成三條岔路。十字路口的中央，一名黑發(fā)委地的女子正背對著他。

    啊，歡迎。赫卡忒轉(zhuǎn)過身，黑眸中溢滿笑意，我們又見面了。

    我這是怎么了？段非拙問。

    也沒什么，就是頭部受到重創(chuàng)，正徘徊在生死之間罷了。赫卡忒微笑著說，語氣輕松，就好像他們談?wù)摰牟皇巧来笫拢浅鲩T該穿哪件衣服一樣。

    第七十四章 大結(jié)局（上）

    段非拙無奈地看著十字路的女神。嗯，聽起來的確沒什么大礙。他悻悻地說，也就是區(qū)區(qū)致命傷而已嘛。

    赫卡忒大笑起來：對于你而言的確不算什么大傷。反正你的身體擁有自愈能力，只要不死，總會有辦法的。

    那么我為什么會來這兒？段非拙左顧右盼，是你召喚我來的嗎？

    不，是你自己來的。當你遇到危險，本能地躲進了你認為安全的地方。

    這本能還真是好用，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段非拙誠刺，我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嗎？

    赫卡忒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你覺得你能對付利維坦嗎？

    真是個好問題。段非拙心想。答案當然是不能。除非他可以把自己變得像一棟樓那么大，否則怎么可能擊敗一頭體格跟蒸汽空行艦差不多的怪獸？

    那該怎么辦？眼睜睜看著那頭怪獸把我的同伴拿去塞牙縫？段非拙叉腰，對了，Z可以和它交流。能派Z上嗎？

    利維坦是受光之大君的召喚而來的。既然它的主人在這里，它恐怕不會聽任何人的命令。

    兆之大君？

    赫卡忒揚起纖纖素手，周圍變幻閃爍的星空凝聚成一幅畫面。

    利維坦揮舞利爪，輕輕一擊便撅斷一棵粗壯的樹。警夜人們且戰(zhàn)且退。Z、葉芝、色諾芬和N先生也加入了戰(zhàn)局，他們平安無事就表明博伊勒夫人和卡特已經(jīng)落敗，至少是個好消息。

    然而他們的攻勢對巨獸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不論是艾奇遜小姐傾寫而出的加特林子彈，還是葉芝召喚出的冰晶風暴，全都無法穿透利維坦厚實的鱗片。

    更糟糕的是之前被段非拙埋葬的不死軍團竟然死而復(fù)活了（這種說法有點奇怪，但事實如此）。機械士兵刨開土丘，拖著身體爬了出來，猶如不死的僵尸一般朝礦場方向圍去。

    礦場那邊，女王已在皇家侍衛(wèi)的保護下不動聲色地離開了。裴里拉勛爵母子指引她從另外一個方向接近橡樹林，大概是想尋求亡靈的庇護?？茖W進步委員會的眾位委員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在礦場中瘋狂做起布朗運動。他們彼此指責，絲毫沒覺察到危險正在靠近。

    赫卡忒望著紛亂的畫面，唇角喻著冷漠的笑：他們還全然不知災(zāi)禍將臨呢。凡人竟不自量力想支配神，不光他們要付出代價，甚至整個世界都會被拖入泥淖之中。

    什么意思？段非拙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人死后尚且有可能變成亡靈，你覺得若是先行者死去，會怎么樣呢？

    段非拙想了想：變成超級無敵亡靈？

    十字路的女神被逗樂了：差不多吧。只要先行者愿意，他的意志就可以不死不滅。畢竟你也可以把意志理解為一種能量。而能量是不會憑空消失的。光之大君的意志一直以分散的形式貯藏在以太結(jié)晶之中有點兒像秘術(shù)師將能量儲存在蓄能物里。那些意志過于微弱，幾乎就和風中的一縷思緒差不多。絕大部分都散逸在空氣之中，不足為患。

    她揮揮手，讓畫面聚焦到幾名驚慌失措的委員身上。

    可是這些狂妄的凡人竟然以為自己能支配神。他們將大君的意志注入到人造的軀體之中。這下可好，他們等于是將大君散逸的意志凝聚在了一起，讓那些連'思考'都無法做到的思緒，重新變?yōu)橐粋€整體。袍喚來了它從前的寵物。真可笑，若是這些凡人不貪圖利維坦體內(nèi)折以太結(jié)晶，根本不去喚醒它，那它現(xiàn)在還被囚禁在北極呢。結(jié)果他們給自己喚醒了一個強大的敵人。那個逐漸凝聚的整體還在不斷地召喚著他其余的部分很快，光之大君就要復(fù)活了。

    段非拙瞠目結(jié)舌。過了好陣他才勉強發(fā)出聲音：光之大君第二先行者會復(fù)活？

    用'復(fù)活'不太恰當，畢竟他從來也沒'死'過。赫卡忒歪著頭想了想，或許應(yīng)該說是'歸來'吧。

    那它會不會像上次一樣中二病發(fā)作，想毀滅舊世界創(chuàng)造新世界什么的？

    赫卡忒聳聳肩：恐怕只會比以前更想。你覺得現(xiàn)在的世界比從前好嗎？

    不太清楚，畢竟我也沒見過從前的世界。段非拙苦澀地說。

    嗯，答得妙。不過這個回答可沒法說服光之大君。

    段非拙扭頭注視著十字路的女神：等等，上次不就是先行者們聯(lián)合起來才擊敗了光之大君嗎？你也是先行者，你不能去對抗光之大君嗎？世界毀滅對你來說也沒好處吧？

    精持卡式淡淡地道：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上一次先行考們聯(lián)手對付神一個、還領(lǐng)件了兩人才觸強擊敗被。我一個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即使我加入，也不過是讓世界的毀滅稍微延遲一些署了

    其他的先行者呢？我記得還有另外一個活著，第一先行者赫爾墨斯？

    上次的戰(zhàn)爭他就保持了中立，這次就別指望袍了。

    那還剩下還剩下

    一共八位先行者，四人死亡，兩人繼續(xù)攀升，還有兩人留存。剩下的就只有

    段非拙看著赫卡忒。十字路口的女神也看著他。

    第四先行者'血月'段非拙喃喃說。

    赫卡忒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你終于覺察到了。很好。她點點頭，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第四先行者被他的信徒分食，其力量被眾信徒奪走之后，隨著血脈代代傳承至今。原本分散在各處的力量，卻因為某種機緣而凝聚在了一起

    她停下來，示意段非拙接著說。

    猩紅盛宴。段非拙沉聲道，他們尋找繼承了第四先行者異能的人，將其吞噬，奪取力量。然后鄧肯麥克萊恩又殺死并吞噬了猩紅盛宴的成員，之后

    鄧肯逼迫他吃掉自己和開膛手杰克的血rou。他們所得到的這份力量，都聚集在了段非拙的身上。換言之，猩紅盛宴十二名成員之中，有十一人的力量都被段非拙繼承了。只剩下博伊勒夫人。但她舍棄了自己的身體，奪走了瑪?shù)铝盏能|

    缺少一個人的異能固然很可惜，赫卡忒說，但是你已經(jīng)繼承了大部分力量。在第四先行者所有使徒的后裔之中，你是擁有袍力量最多的一個。原本一下子繼承那么多力量，你會被逼瘋的。所以上次你來這里時，我?guī)湍惴庥×艘徊糠至α俊＿@會讓你的異能變?nèi)?，但是好處也顯而易見。

    原來我沒像開膛手杰克一樣發(fā)瘋是因為這個段非拙自言自語，那么我的異能也沒有杰克那么強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咯？

    赫卡忒揚起唇角，點點頭。

    猩紅盛夏的計劃從原理上來說并沒有錯。只要將所有使徒后裔的力量奪取過來，就可以聚合成完整的第四先行者的力量，就像聚合了所有光之大君的意志之后，大君就會復(fù)活'一樣。只不過實際cao作起來非常困難而已。能找回其中大部分的力量，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了。現(xiàn)在的你，基本上算是一個殘缺的第四先行者吧。

    段非拙定定地瞪著赫卡忒。他是一個殘缺的第四先行者好吧，他繼承了鄧肯和開膛手杰克的力量，非要這么說也可以。而赫卡忒是第三先行者，冥府的女神，十字路口的守護者。如果他們兩個并肩作戰(zhàn)，去對抗目前剛剛蘇醒、尚不完整的光之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