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思 第24節(jié)
“你、你干什么?”星河正不自在地絞著手,見狀吃了一驚。 李絕把水倒掉:“jiejie防我像是防賊一樣,對有些人卻是親近的很,這水我不喝也罷。” “你在說什么胡話?誰防你跟防賊一樣了?”星河著急,又不敢高聲:“我又跟誰親近了?” “今兒jiejie去見的那個人,不是嗎?” “你說高公子?”星河本能地想到高佑堂,可看著李絕的臉色又恍然:“庾、庾叔叔?” “他是哪門子的叔叔,叫的這么親熱,”小道士的眼神凌厲了些,“他要是親叔叔也算了,只是個居心叵測的,你還跟他去酒樓,還叫他握你的手……” 星河愣怔,竟不知從何說起,只窘著臉道:“你、你這是胡說,誰讓他握我的手了?” 李絕道:“那天我都看見了,你去酒樓的時候,他握了你的手,還有你的……”他的眼睛盯著星河窄細的那把腰,“哼!” 星河呆了半晌,總算是想起來了。 是了,那天跟著庾約去舊時堂,下馬車的時候,庾約確實是扶了她一把,當時她以為庾二爺是照料自己,何況他年紀又大,便沒很在意。 怎么小道士竟看見了? “你當時也在?”星河疑惑地問。 李絕道:“我倒是寧肯不在?!?/br> 星河凝神一想,自己跟庾約在舊時堂的那天,正是小道士來家里給外祖母針灸的日子,想必那時候是他從馮家出來,無意中看到的? 然后,他就不見了,最后才在關(guān)帝爺腳下找到。 “你……跟誰賭氣呢,”星河想通了這些,匪夷所思:“你總不會是因為這個,當時才躲到關(guān)帝廟的?” “誰躲了,我也沒有賭氣,就是不服。你就那么相信他?還收他的東西……”小道士好像在興師問罪。 “好好,”星河的臉又紅了起來,索性敞開了說道:“所以你今兒在舊時堂,到底是罵誰?” “我是不放心你才跟去看看的,誰知倒是打擾你們相處了,”李絕盯著她:“什么你心里惦記他,什么學會了彈給他看,什么必有戴的時候……難道你聽不出他是個壞人?” 星河沒想到他聽了這么多,被他咄咄逼人似的質(zhì)問,氣道:“我沒聽出來,你也不要誣賴好人?!?/br> 李絕冷冷地轉(zhuǎn)身:“好吧,算是我多事了,反正現(xiàn)在jiejie也用不著我了,我走就是,不在這里礙你的眼?!?/br> “是,就是用不著你了……你走你走,愛去哪兒去哪兒!”星河氣往上撞,也轉(zhuǎn)過頭不看他。 耳畔聽到腳步聲響,她的心搖晃了兩下,立即開始后悔。 星河想,其實自己不該生李絕的氣,他畢竟沒有惡意,只是為她好。 他又有傷,又帶病,她怎么就按捺不住跟他置這份氣? 可是現(xiàn)在要她拉下臉來叫住他,又實在做不到。 星河心焦,又委屈,想到自己一整天都在擔心這小道士,他卻絲毫不知道,還惡語相向的。 她鼻子一酸,眼中便涌出淚來。 閉了閉雙眼,星河仿佛聽見一聲窗戶響,她心里嘆了聲,抬手去擦眼睛。 正要回里間去,只聽身后輕輕說道:“你哭什么?” 星河幾乎跳起來,驀地回頭,卻見小道士竟好端端地站在身后沒有走。 她睜大淚汪汪的雙眼:“你、你不是已經(jīng)……誰哭了!” 李絕望著她淚影閃爍的眼睛,走近了一步,眼神沒先前一般凌厲了:“我不是誠心招惹jiejie哭,只是怕你吃虧?!?/br> “少瞎說,我哪里會吃什么虧?!毙呛拥穆曇舳加行﹩。植辉敢庑〉朗靠辞遄约旱难劬τ袦I,便低下頭去。 眼前的道袍擺角往前一蕩,是李絕又靠近了些:“jiejie……” 他垂眸看著身前的少女,喉結(jié)動了動:“jiejie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不走了?!?/br> “你、你愛走不走,誰管你。”星河嘀咕了這句,卻又問:“你又想胡說什么?” 小道士看著她輕抹香腮的小手,悄悄地潤了潤唇:“jiejie讓我也握一握你的手,我就不生氣,也不走了?!?/br> 因為刻意壓低,他的聲音越發(fā)低沉雄渾,就如同貼著人耳畔直接透入心里似的。 星河萬萬沒想到竟會聽見這樣的話,她的臉紅到了耳根,渾身冒熱氣。 震驚,羞窘,緊張,還有臨時裝出來的兇:“果然是胡說!給你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了?你敢!” 她下意識地把雙手背到了身后,仿佛怕小道士真的會不顧一切地來握住。 第21章 .三更君夜久燈花落 李絕是真的敢。 但他想握的何止是手而已。 此時星河將手背在腰后,纖細的雙臂玲瓏地往后繞著,本就有些緊窄的中衣敷貼地裹著正在長的身子。 起伏凹陷,骨朵萌發(fā)似的,蘊藏著絕世的寶。 小道士只看了一眼,就又轉(zhuǎn)開頭去。 他悶悶地:“我就說說而已……你對庾鳳臣也這么兇?” 說著竟抬手在鼻子上輕輕地揉了揉,確定手背上沒有可疑的血漬才松了口氣。 星河見他似服了軟,心里微微得意。 可看見了這個動作,她有點懷疑小道士也哭了。 星河想上前看看,但外間的燈火太過幽微,而且身上也后知后覺地察覺出冷意。 于是來不及說話,趕緊返回里屋把外衫拿了披在身上,想了想,還是又重新倒了一杯熱水。 來到外間,星河不言語,只將水杯往前送過去,又警惕著他使壞。 她心里打定主意,倘若小道士還敢唐突,就要用杯子砸他。 李絕卻并沒有做別的,規(guī)規(guī)矩矩把水接了過來:“多謝jiejie。”一口一口喝了。 星河滿意,又覺著外間冷,便把桌上的油燈捧了:“過來?!?/br> 她放輕步子領(lǐng)著小道士進了里間:“別出聲?!?/br> 一回生,二回熟,小道士很乖巧地隨著星河到了里間,自己搬了個矮凳在桌邊坐了。 星河把油燈放下,回頭見他可憐巴巴地坐著,不由又掩口偷笑。 方才的委屈跟惱怒早已經(jīng)不翼而飛。 “你吃飯了沒有?”她問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李絕咂了咂嘴,搖頭。 星河白了他一眼:“只知道在外頭亂跑亂竄,不吃飯餓死你!” 說了這句,她又忙呸呸了兩聲,恨自己居然說了個“死”字:“大吉大利?!?/br> 小道士看著星河自驚自怪的,烏黑的眼珠定在她身上。 星河倒是神情輕松地,叮囑:“坐著,我去給你拿好吃的?!?/br> 李絕很想告訴她,他不是那么餓,只要能這么看著她,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強。 星河在他肩頭輕輕地一拍,自己悄悄出門去了。 小道士回頭望著她離開,抬頭,前面就是炕,平兒睡在星河的身旁。 他有些羨慕地看著平兒正大光明地占據(jù)著星河身畔的位置,目光又落在她身前空著的那塊地方,很想自己也過去躺一躺。 唇上又有點干了,可明明才喝過水。 身體也有些燥熱。李絕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從那次不小心流了鼻血,他就得了疑心病,總擔心再在星河跟前失了態(tài)。 看看身側(cè)的炭盆,他還是小心地把矮凳挪遠了些。 不多會兒,星河回來了,端著一個盤子,里頭不知是何物,旁邊放著個冷了的饅頭。 “你瞧,”她喜盈盈的,將手中的盤子舉高了些,又小心按捺那份歡喜,低低道:“外婆特意買的豆腐,本想給你炸著吃,因你走了,念叨了好久呢……不料你還是有口福。不過因為炸那個費油,你又不在,所以是油煎的,你嘗嘗看好不好?!?/br> “是嗎,多謝婆婆惦記了?!毙〉朗坑悬c心不在焉的,只不肯辜負她的心意。 星河依舊把饅頭串在鐵筷子上,李絕道:“我來吧。”從她手中接了過去。 正好星河出去這趟,手都有些凍僵了,忙搓了搓,又去烤火。 見李絕乖乖地烤饅頭,她便從盤子里拿了一塊煎豆腐片遞過去。 李絕的手一動,卻又握著鐵筷子不放,只把頭往前探了一下。 星河微怔,只好半是遲疑地順勢送過去。 小道士烏黑的眼睛看著她,張口把那片豆腐含了,菱角似的唇銜著那金黃的煎豆腐,不疾不徐地一點點吞到嘴里去,好看的唇上還沾著點晶瑩的油光。 這本是很平常的情形,不知何故,星河竟看的心跳不已,她忙不迭地縮了手,轉(zhuǎn)開目光。 當下只低頭假裝烤火,再不敢多事了。 李絕吃了那塊豆腐,垂眸看星河不聲不響,便輕聲問道:“jiejie怎么不喂我了?!?/br> 星河咕噥:“你又不是沒長手。” 李絕道:“我的胳膊受了傷,jiejie都忘了?一點不心疼人?!?/br> 星河這才想起來,忙抬頭看他,好看的眼睛圓溜溜地:“你的傷怎么樣了?對了,還有身上的風邪呢?” 小道士這看她滿臉緊張,這才笑了:“有jiejie這幾句話,好多了?!?/br> “少渾說,問你什么就答什么,別搪塞人?!毙呛诱C然地望著他。 李絕低頭看著手中變了色的饅頭:“是真的好多了,jiejie別擔心。我自己留意著呢?!?/br> “那……你今兒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星河看看他的臉色,確實不似昨兒一樣蒼白頹然了。 李絕道:“他們叫我回山,我……本來想跟他們一起走的,又怕jiejie放心不下我,所以回來跟你說一聲再走?!?/br> “真的要回去了?”星河并未懷疑,而只是有些失落。 “jiejie舍不得我走么?可是……婆婆這里不是有了大夫了?”小道士瞄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