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思 第181節(jié)
他扔下這兩個字,疾步往外而去,也不管清夢是不是說完。 稍后,聽竹來說李絕出門去了,來找他的那三個人卻還在王府。 清夢正也好奇無聊,便叫人將那女孩子“請”了來。 果然望蘭說不錯,眼前的少女氣質高貴,明眸善睞,神情里有點懵懂。 清夢心想:“這樣貌,倒像是李絕會喜歡的一類?!?/br> 便問她叫什么,多大了,是怎么跟李絕認識的。 少女自稱叫“鵑兒”,十六歲:“我、我是在關外的……有個壞人把我搶了去,多虧了鋮御哥哥救了我。后來他回京城了,我、我就跟著來了?!?/br> 清夢一笑:“原來你喜歡了三王子。這是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少女臉上微紅,卻也勇敢地說道:“我可以的,但是他不要哩。我的命都是他的。不然……我也早死在那壞人手里了。” 這女孩子回答清夢的話,也不算是謊言,但卻沒說關鍵的。 她本來叫耶律鵑,是遼國的公主,耶律大王因要籠絡猛將,將她賜給了遼國的右將軍蕭澍,這將軍生性殘暴,最喜歡折磨人,身邊四大猛將,都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嗜血之輩。 耶律鵑當時只十四歲,早就聽過此人的兇殘之名,哪里會喜歡。 皇使將她送到邊塞蕭澍身旁,耶律鵑恐懼的幾乎要尋死,還好蕭澍因為聽說了玉城的事情,便帶了人前去,把她扔在城中。 正趕上士兵將李絕帶了回來,耶律阿貴在審訊。 耶律阿貴還是有些驚疑交加,問李絕:“你當真是信王的三王子?” 李絕道:“是誰告訴你的?” 耶律阿貴的唇動了動:“你這就是、承認你假裝綺霞峰道士來蒙騙本將的?” 李絕滿不在乎地笑道:“這還用假裝么?玉陽子每年煉的雪玉梅華丹,總有一半兒是歸在我肚子里的?!边@卻并不是謊話。 耶律阿貴犯了難,他其實也看出李絕不是假裝的道士,而且心里有點喜歡這個小道士。 但李絕偏又是信王府的人,竟叫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要問他處心積慮的潛伏進來是為何事,蕭澍帶著他身邊的兩員猛將到了。 耶律阿貴聽聞消息,不禁皺眉。 蕭澍向來瞧不起耶律阿貴這種皇親國戚,這兒可是阿貴的地盤,他顯然是來耀武揚威的。 果然,蕭澍一進來,就看到了李絕,當即銅鈴般的眼睛睜大:“就是他?聽說玉城這里鬧了亂子,總不會是這小娃兒弄的吧?阿貴你也太沒用了?!?/br> 他身邊一個滿臉橫rou的武將嫌棄而不屑道:“這種細皮嫩rou的,鞭子抽兩下就斷氣了,也能鬧事?上回俘虜?shù)哪切┵v民,倒是很硬骨頭么,打的才起勁?!?/br> “所以你打的高興,活活打死了七八個,還不夠盡興,又打斷了幾個人的腿……”另一人笑著說。 李絕聽著兩人對話:“是你們……打斷那些軍俘的腿?” “有幾個是踩斷的,脊骨,腿骨,手臂……”那武將的眼神嗜血地看著李絕:“你是不是也想嘗嘗這滋味?!?/br> 另一個眼神異樣地盯著李絕:“這個可不能輕易就弄死。” 耶律阿貴皺眉:“他是道士,不可過于……” “什么道士!”蕭澍卻滿意地看著兩個殘虐的屬下,“就算是真的神仙,在我手里,也得叫他脫層皮,跪下來舔我的靴子?!?/br> 那靠近李絕的武將向著他的后頸擒去:“還不去跪著給蕭將軍……” 剎那間,李絕低頭,被捆在身后的雙臂微微收縮,復又用力。 啪啪連聲響動,麻繩松開的瞬間,他的手一揮,在對方的頸間刀刃似的一掠,鮮血如注,喉已斷。 間不容發(fā)中一個旋身,已經(jīng)順勢將對方腰間的佩刀抽了出來。 電光火石間“噗嗤”一聲,正刺入了右邊那武將的腰間,恰好避開對方身上的護甲! 兩名武官,踉蹌后退,轟然倒地。 李絕連殺兩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蕭澍臉上的笑還在掛著,眼睛卻已經(jīng)看到現(xiàn)場生變,只是那驚駭才剛剛流露,就見李絕向著他一笑。 “戛”地一聲響,原來李絕殺右邊武官之時,又順勢把那人的刀抽出。 他早就眼觀六路,將所有人的方位,死xue端詳?shù)姆置?,下手如庖丁解牛,一氣呵成?/br> 就像是一陣掠過冰山的風森然吹拂,蕭澍頸間一涼,眼前的景物突然倒轉。 血淋淋的頭在肩膀上晃了晃,頹然落地。 在地上滾了滾,正落在小道士的步云履旁邊,鞋子上淋了兩點血。 李絕提著那把磨得很快的刀,這刀上不知沾了多少大啟人的鮮血,如今卻是反噬主子了。 他嗤地一笑:“瞧瞧,原來你不用跪也能舔!” 不可一世的蕭澍竟就這么死了,現(xiàn)場所有人呆若木雞。連耶律阿貴也癡呆在原地,感覺血雨飄落,迷住了眼。 等清醒過來,早不見了小道士的影子。 馮老先生跟楊老太太在侯府住了兩天,便想回縣城去。 星河得到消息,這日便帶了佑兒回侯府來探望,想勸說兩位老人多住幾日。 去了譚老夫人上房,行了禮,老夫人熱切地讓坐在身邊,跟曉雪一起不住地夸贊佑兒生得好,越發(fā)伶俐了之類。 蘇夫人知道她的來意,便也含笑陪說,想留兩位老人多住幾日。 畢竟星河如今身份不同了,三品誥命夫人,比蘇夫人職銜還要高兩級。 楊老太太忙道:“這些日子府里實在盛情,不過我們年紀大了,未免思念家鄉(xiāng),還是去的好。” 話雖如此,眼睛望著佑兒,別的還可以,就是最舍不得這寶貝孩子。 星河知道說不成,就把佑兒留在屋內,陪著眾女眷。 出了門,她對平兒道:“外公外婆怕是真不想留在京內了,強留著怕反而不好,不如還是預備送他們回去吧。” 平兒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放心,一應東西都包在我身上?!?/br> 正說著,前方容霄急匆匆地走來,一眼看到他們,忙道:“三meimei!” 星河迎著:“霄哥哥怎么來了?” 容霄看了眼平兒:“我有一件要緊事,要你幫我參詳,你跟我來。”說著竟拉住星河的手腕,領著往前,走了幾步又對平兒道:“平兒jiejie不必跟著,我屋里自有人伺候。” 平兒本來已經(jīng)跟了兩步,見他這么著急忙慌,不由一笑:“霄二爺什么時候能改改這性子?!?/br> 她說笑了句,帶了身后丫鬟要返回,走了兩步,突然覺著不對。 平兒止步,想了想,吩咐丫鬟道:“你們留在上房這兒,小心看著佑哥兒?!彼约簠s往前,越過月洞門,往容霄院子的方向看了眼,并不見人影。 平兒心頭一震,轉身往左側,走不多時,正是之前的香梔園。 側耳傾聽,院墻內是星河驚急的聲音:“你、怎么是你?” 那人仿佛也情難自已,又似緊張。 他輕聲地,略有生澀地喚:“jiejie……” 第128章 jiejie是我的 星河沒想到容霄敢這么大膽,加上他向來鬼鬼祟祟的事情多,所以竟沒轉過彎來。 直到香梔園將近,星河心里才多了點疑惑,可已經(jīng)遲了。 才邁步進了院子,就見那道想見而又不能見的身影站在前方。 兩個人目光相對,一聲“jiejie”,逼得星河窒息。 心里突然冒出來的,卻是在惠王府里他冷冷地喚自己“庾二夫人”的情形。 星河看向容霄,又驚又氣:“霄哥哥你……”她轉身要走。 容霄急忙攔住,打躬作揖:“三meimei,你別生氣,更千萬別告訴二爺去,不然我就真活不了了。” 星河扭頭,惱的咬唇:“你知道你在胡作非為,還敢……” “是我逼著他的,”李絕往這邊走過來:“jiejie別怪他,要怪只怪我?!?/br> 容霄看看他們兩個,苦笑。 他心里是懼怕庾約的,知道私下里做這種事,給庾約知道后會吃不了兜著走,本不敢亂來。 但偏偏李絕又不是個會叫他能拒絕的人,兩處權衡,到底李絕跟他更親近些,所以容霄只好答應了李絕。 畢竟李絕也跟他說了,并不是為別的,只是說幾句話。 而星河已經(jīng)嫁人,想來李絕不至于會逾矩,會有分寸。 星河只輕輕掃了眼李絕的衣角,沒往他臉上看:“三殿下又為何這樣唐突,叫人不解。以后請不要再這樣了?!?/br> “jiejie不想知道,我這兩年……”李絕盯著她的背影,聲音帶顫:“這兩年的情形嗎?” 星河的腳步頓了頓。 容霄打量了會兒:“三meimei,你們兩年沒見了,不如趁機把話都說明白,也就罷了。” 說了這句他趕快轉身,往門外走去。 才出門,突然“啊”地叫了聲,但很快又銷聲匿跡。 星河本來是想跟著容霄一塊兒離開的,可就像是身后有條無形的繩索在牽絆著她似的,讓她不能動。 閉上雙眼,星河深深呼吸:“殿下要說什么?其實我同你之間,已經(jīng)沒什么可說的了?!?/br> 李絕喉結微微地滾了滾,鳳眼盯著她,緩緩道:“jiejie非得說這些話來傷人嗎?jiejie是覺著,我被傷的還不夠?” 星河突然后悔剛才沒直接走開,只聽著他的聲音,就忍不住眼睛酸脹。 她想回一句,又發(fā)不出聲來。 袖子給輕輕地拉了下,星河起初沒注意,等醒悟是李絕所為,急忙把袖子撤開,往旁邊退出一步。 她肅然地:“你做什么?” 李絕沒有再干別的,只是望著她:“你就打算一眼也不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