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思 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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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不期然跟他目光相對,忙又垂下眸子:“殿、殿下恕罪,我從沒想傷誰,只是如今……事過境遷,您當(dāng)然也很清楚。畢竟您上回叫過我一聲‘二夫人’……” 嗓子就像是給人捏著,每一個字都發(fā)的很艱難,星河連連吸氣:“您要說自個兒這兩年發(fā)生的事,自然使得。可是別的話,請您不要再說了。我現(xiàn)在的身份,也不該聽?!?/br> 甚至于這樣跟他見面,也不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李絕攥了攥雙拳:“你是真的不認我了?!?/br> 星河扭開頭。 “我確實恨你,”李絕將頭轉(zhuǎn)開,看著那零零星星還有著梔子開放的花圃:“你可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 星河心里知道,自然是她嫁給了庾約。 “是什么,也沒什么要緊的了,”星河輕聲說:“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三殿下您把過去的事兒都忘了罷了。我先前說過很多次,世上比我好的女子多不勝數(shù),三殿下若有喜歡的,也可以及早……” “你在說什么!”李絕上前,一把握住了星河的手腕。 他確實是長了不少,十六七歲正是長個子的時候,這手都顯然比先前更大了許多,而且仿佛更加有力了。 星河有些許的恍惚,稍微抽了抽,沒抽動,只好說道:“是金玉良言。殿下年紀也不小了,是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想。不過有惠王殿下跟皇上做主,想來必然錯不了?!?/br> “你是聽說了什么?”李絕問道。 “沒有?!毙呛恿⒖谭裾J。 靠得太近了,李絕又聞到她身上那股令他魂牽夢縈的香氣。 他真想狠狠地把她抱住,埋首在她身上,貪婪地吸吮每一寸,來安撫他孤冷躁動了兩年多的心魂。 他吞了口唾液:“庾清夢怪罪我,說我為何兩年沒有回來找你?!?/br> 星河正想怎么才能叫他放開手先,聞言道:“哦……原來四姑娘跟你說什么了?你不用在意。沒有人怪罪殿下什么。” 李絕的眼眶開始發(fā)紅:“你真的不在意?” 星河察覺他的手在抖:“殿下……”要去將他的手推開,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手腕上好大一道疤痕,而細看,手上仿佛也帶著大大小小的傷。 她的眼睛立刻直了,忘記了自己要說什么。 “你不在意,我在意?!崩罱^低低說了這句,再也按捺不住,他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把星河緊緊地抱住:“jiejie!我在意,我怎么會舍下你!” 星河沒想到他說放肆就真的不顧一切起來:“你、你放手!” 他身上的熟悉的氣息,不似先前那么青松冷泉般清淡好聞,而是多了幾許經(jīng)霜歷雪的肅殺似的,侵略性卻更重。 星河渾身戰(zhàn)栗,知道掙不開的,竟失聲叫了他的名字:“小絕……” 李絕狠狠地抱著她,身子也禁不住地有些簌簌發(fā)抖,像是抱著失而復(fù)得的至寶:“jiejie,jiejie……” 他急促地喚,情難自禁,竟也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你別、你怎么還不改!”星河沒法兒動,心都亂了,只靠著最后一點理智,“你再不放手,我便叫人了!” “你叫吧,”李絕不知是吃定了她不會叫人,還是根本不怕:“我不放開,jiejie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好像覺著不夠,低下頭在她的發(fā)鬢上親了親,又深深地嗅那令他著迷的香氣。 似乎那點香,能夠治愈他身上跟心上以及魂魄上的傷痕,裂痕。 但只是這樣,卻仍是遠不能令他饜足。 李絕微微弓身,低頭要去親一親她的臉,卻冷不防給星河一巴掌打在臉上:“你夠了!” 她的力氣并不大,比撓癢癢強不了多少。 但李絕還是停了下來。 星河順勢后退,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看了眼李絕,又垂了眸子。 狠狠地一咬唇,星河低低道:“你別再這樣了,真的,我不喜歡這樣。你若再……除非是想害死我?!?/br> 李絕摸了摸自己的臉:“jiejie打的,一點兒也不疼啊?!?/br> 星河一怔:“你、我就不該跟你見面?!?/br> 她才轉(zhuǎn)身,李絕瞥著那一點纖細的腰肢,人不動,只是探臂過去。 輕輕地一勾,他一把攔住,輕而易舉地將星河攬了回來,裙擺在眼前隨之蕩起,坐秋千一樣。 “現(xiàn)在說不該跟我見面?”李絕的聲音更低沉了幾分:“jiejie你知不知道,我也后悔,當(dāng)時為什么就鬼迷心竅地要回京來找你?” 星河被他困在游廊的邊柱旁,正在慌張地怕他胡來。 聽了這句,疑惑不解:“你說什么?什么回京……找我?” 李絕微微俯身,是想要靠她更近些。 這兩年他長了不少,她卻沒怎么長高。 李絕死死地望著星河的眼睛:“你不是怪我這兩年沒回來找過你么?” “我……” 沒等星河說完,李絕啞聲道:“你聽好了,我回來過!我回來過!”狠狠地摔出這兩句,他的語氣卻又一變,像是失去了力氣似的低語:“但我寧肯我沒有……” 星河驚得打了個哆嗦,站在原地沒法兒再動。 她仰頭看向李絕,他這般眈眈俯視的姿態(tài),簡直令人沒法呼吸,沒法正經(jīng)地想清楚。 “你到底說什么?你……你什么時候回來過?”她無措,茫然地。 真的沒聽錯、沒想錯?他回來過?什么時候? 她為何一點兒不知道? 李絕不想回憶那一幕,如果可以的話他簡直想把那記憶從腦子里挖出來扔掉。 “我當(dāng)然回來過,我來找過你啊,我……”李絕的眼中,隱痛一涌而出。 當(dāng)初在盛州之外的玉城,李絕遽然發(fā)難,殺了那遼國右將軍蕭澍,可惜并沒有成功逃出玉城。 城門已經(jīng)早早地關(guān)閉,他潛藏在城中,尋找出城的法子,恰好耶律鵑因為蕭澍的死,也來到了玉城。 李絕陰差陽錯地潛到了耶律鵑的住所,本是要要挾這小公主掩護自己出城,誰知耶律鵑聽說是他殺了蕭澍,竟絲毫也不懼怕,反而對他感恩戴德,畢竟若不是李絕,她的下場必慘不可言。 耶律鵑聽說李絕想出城,便乖乖地配合,護著李絕出了城。 但卻不是往盛州的方向,畢竟耶律鵑是要返回遼都的。 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就在李絕中途要離開的時候,他聽說了一個消息。 原來信王竟然為了他,想跟耶律阿貴和議。 本來阿貴已經(jīng)心動了的,誰知李絕殺了蕭澍,一時情形大變。 和議自然作廢,連信王都差一點給圍困,雙方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李益都還不知道李絕怎樣,見對方翻臉,還以為李絕已經(jīng)給害,兇多吉少,怒發(fā)沖冠。 而阿貴這邊兒,也因為蕭澍的死,他沒法跟遼都交代,勢必要先立功補過。 兩方都是挾怒帶忿,竟因此打了起來。 信王本就有舊傷,在這場戰(zhàn)役之中又添了新傷。 李絕狐疑不信地,費了點周折趕回了邊鎮(zhèn)。 信王看到他好好地回來,雖沒說什么,但看得出,李益都十分欣慰。 他一番常態(tài)地詢問李絕身上的傷如何,有無受苦。 明明身上還纏著繃帶,信王卻支撐著起身,假裝無事而有些嚴肅地:“回來了就好,只是聽好了,只是以后若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們再擅自行動!” 李絕這次去救世子,原來只有王妃知道并允許,她卻并沒有跟信王說起。 信王知道李絕等人離開后大驚,立刻帶兵出城趕到邊鎮(zhèn),準(zhǔn)備見機行事。 正世子李重泰眾人逃回,前方哨探報信,當(dāng)下順利接應(yīng)。 誰知又聽說李絕跟戚紫石兩個引開了追兵,不到半天,就知道李絕被擒。 那時候信王只以為李絕兇多吉少,畢竟對方知道李絕的身份。 所以也顧不得什么,竟一反常態(tài),主動地要跟耶律阿貴議和。 要知道先前世子李重泰被俘之后,雖說世子的身份沒暴露,但信王也始終按兵不動,就仿佛無事發(fā)生,百姓們都不知真相。 信王當(dāng)時是做足了準(zhǔn)備,就算世子死在遼營,他也絕不會對遼人低頭,更加不會讓世人知道,信王府的世子被俘。 但對李絕,他竟完全不一樣。 面對信王突如其來的關(guān)懷,李絕心里怪異樣的。 李絕分不清,信王是太不在乎自己呢,還是太在乎。 但他心里自有打算。 畢竟李絕現(xiàn)在已經(jīng)實踐了承諾,他把世子救了回來,那信王府也沒有理由再留他了。 等信王的傷勢稍微穩(wěn)定下來后,李絕便要啟程。 雖然信王妃竭力挽留,而也李重泰跟李櫟葉也相繼勸過,李絕仍是不顧一切地離開了盛州。 他日夜兼程地趕路,在半個多月后,回到了京內(nèi)。 他是在靖邊侯府門口看見星河的。 望見那張朝思暮想的臉,李絕狂喜不禁,滿身的傷痛、滿腹的疑慮都忘了,而著急地想到她身邊去 不料在眾人環(huán)繞中,星河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 那是庾約,他小心地握著她的手,一邊攏著她的肩頭,溫情親昵地陪她下臺階。 李絕的目光都狂亂了,而在狂亂驚駭之中,他看到了星河顯懷的肚子,她抬頭看了庾約一眼,臉上盈盈地帶著笑。 那笑,那微微隆起的肚子,那副恩愛相處的情形,簡直把李絕從頭到腳地毀滅殆盡了。 在回程的路上,偶爾歇息,他也曾聽過路人的閑言碎語。 說是京城寧國公府庾二爺突然著急地娶了親,對方還是年紀差了不少的侯府的小姐。 那些人調(diào)笑:“據(jù)說那靖邊侯府的三姑娘,可比庾軍司小差不多一輪,跟國公府的那位四姑娘并稱為明珠美玉的,京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兒竟都在他們府里了……花枝似的女孩兒,也怪道那庾軍司竟也為她動了心?!?/br> 也有說:“我京內(nèi)的一位朋友也說,庾軍司甚是寵那位小夫人,百般恩愛,日夜不離,據(jù)說如今已經(jīng)……” “這么快?嘖嘖,庾軍司能耐啊……真好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