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思 第2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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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唇動了動:“多謝父皇體恤?!?/br> 皇帝換了個姿勢,略略垂首看向燕王:“體恤什么?朕都不知你是怎么病了的。說起來,你這病,到底是怎么害的?” 燕王明白,皇帝嘴上說病,其實指的是他的“心病”而已。 事到如今,還說什么呢。燕王吁了口氣:“兒臣有一件事情不解?!?/br> “何事?!?/br> 燕王緩緩抬頭看向皇帝:“倘若兒臣按照父皇所說,即刻回京,不在中途耽擱,父皇會如何處置兒臣?” 皇帝淡然:“你又無罪,談何處置?” “是兒臣失言,兒臣的意思是,父皇……會如何安排儲君之選。那個位子,真的會落在兒臣的頭上嗎?”李振已經(jīng)沒什么可失敗的了。索性求個明明白白也好。 皇帝有點意外,大概是沒想到他會有這種膽子,皇帝微微一笑:“你覺著呢?” 燕王神情慘然:“兒臣……不敢妄自揣測?!?/br> 皇帝卻淡淡地:“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 燕王很驚詫:“父皇……” 皇帝垂眸淡看著他:“因為已經(jīng)知道了,所以才做出了選擇,不是嗎?” 燕王的眼睛逐漸地睜大,是不信,也有一點絕望。 他知道皇帝這是回答了他,而這個答案如此殘忍。 “為什么……”李振忍不住,眼睛盯著皇帝:“這是為什么,父皇?難道我一點機會都沒有?” 皇帝冷道:“不是朕放棄了你,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執(zhí)意耽擱在半路,就證明你心里沒底,同樣也沒數(shù)!你不肯相信朕會傳位給你,所以你寧愿選你自己的路,不是嗎?只看這一點,你就已經(jīng)沒資格了!” 李振的嘴張開,好像有話從空洞洞的口里飛出來,但他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又呆呆地閉了嘴。 “他……”他的臉色灰敗地:“父皇,真正喜歡的是……鋮御?” “偏心嘛,總是有些,”皇帝并不諱言:“你不是也看出來了么,他跟朕最像?!?/br> “但他不是正統(tǒng)!”李振幾乎吼出來。 “什么是正統(tǒng)?”皇帝絲毫也不惱,像是看一個狂怒的孩童一樣的眼神,他只很輕地說:“鋮御,是朕的骨血?!?/br> 李振胸口起伏。 那天在峘州,所謂的刺客襲擾,其實卻是燕王的人發(fā)難,已經(jīng)將三位輔臣控制住。 而燕王自己卻去跟李絕挑明了他的身世之謎。 李絕起初不信,但是仔細想想,皇帝對他的那種格外的疼愛,確實曾經(jīng)叫他心里疑惑過,那時候他還以為皇帝是想利用自己做點什么。 可是從皇帝的只言片語里,卻時而透出別樣的意味。 比如他開玩笑說星河不會跟自己要皇后位、而他也沒資格給,皇帝的回答。 還有之前的一次…… 至于他自己,從小離開信王府,以及那極其古怪的、不許進京的禁忌。 也許……是怕他進京之后,給皇帝認出來? 腦中跟耳畔都隆隆作響,在那瞬間,對于李絕來說,仿佛天塌了一般。 燕王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制住。 當時,兵部盧侍郎已然受傷,其他兩位因是文官,并未反抗,只給囚禁于房中。 李振先禮后兵,冠冕堂皇地對三位說道:“本王得到消息,說是孝安太子之死另有隱情,而別有用心之人也意欲謀害本王……所以才止步不前?!?/br> 三位大臣瞠目結(jié)舌,禮部袁侍郎試著問:“王爺指的別有用心的人是?” 李振道:“自然就是信王府的人,哼,皇上被蒙蔽,非但重用,甚至放任李鋮御,他跟小信王勾結(jié),意圖對本王不利,本王豈能坐以待斃?” 三人心驚,雖不能信,但如今燕王一手遮天,指鹿為馬,又如何。 李振見他們并未反駁,略覺滿意,便道:“本王才是跟太子手足情深之人,自然要為太子殿下之死追查到底,主持公道。也不會讓皇室血脈,被他人混淆?!?/br> 終于,兵部盧侍郎忍無可忍:“王爺在說什么?孝安太子之死已經(jīng)塵埃落定,跟三殿下有何關(guān)系?三殿下如今又何在?” 李振淡淡道:“他已經(jīng)被本王關(guān)押?!?/br> 盧侍郎稍微松了口氣,又義正詞嚴地說道:“我們是奉皇命而來,王爺羈押欽差,可知是什么罪名?” “住口,”李振怒道:“等本王回京,自然會跟父皇面稟,父皇自然會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 盧侍郎揶揄:“原來王爺是想清君側(cè)啊,真是個好借口,哦不對……是一片苦心。” 燕王動怒,幾乎即刻將盧侍郎斬殺,還是心腹人勸說,這才暫時將他關(guān)押。 禮部的袁侍郎見勢不妙,自然不會吃虧,吏部張大人也只能從中附和。 唯有一點可惜,之前趁亂時候,跟隨李絕的那二十三鐵衛(wèi),竟然逃之夭夭下落不明了。 只是燕王自詡勝券在握,畢竟李絕已經(jīng)在他手中,還怕那些有勇無謀的士兵嗎? 料想翻不起波瀾,倘若那些人想作亂,正好一網(wǎng)打盡。 誰知那些鐵衛(wèi)竟好似泥牛入海了般,一連數(shù)日,毫無聲息。 燕王覺著他們可能已經(jīng)見勢不妙,遠遠逃走了,便不以為意。 更加不再掩飾,大張旗鼓地調(diào)兵往京師而行。 他只是沒想到,本來已經(jīng)是待宰羔羊的李絕,竟然能夠在垂死之際,絕地翻身。 按照燕王的想法,他本來要立即殺了李絕的。 但李絕在得知身世之后,儼然地萬念俱灰,燕王又覺著一切盡在掌握,所以竟不著急要殺他了。 直到那天,燕王在見過了京城內(nèi)的來人后,心血來潮,問起李絕。 負責看押的侍衛(wèi)說,李絕已經(jīng)幾天水米不進,這樣下去,就算不去殺他,他自個兒也把自個兒活活餓死了。 李振很震驚,沒想到李絕竟然會“尋死”,他親自前去查看。 果然,短短數(shù)日,先前那個玉人仙童般的小道士,已經(jīng)憔悴消瘦的極其可憐,原本的純陽巾都不知丟到哪里去了,寬綽的道袍倒像是蓋在身上的什么布。 燕王先前甚是忌憚李絕,一是因為他跟皇帝長得像,二是怕他威脅自己的位子。 如今李絕威脅不到他了,自然也不必過于嫉恨。 見李絕這樣,竟皺眉道:“你不吃不喝,是想怎么樣?真的要尋死嗎?” 李絕一動不動。 燕王向旁邊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上前試探,只覺著脈搏微弱,便皺眉道:“王爺,他的情形仿佛不太好?!?/br> 李振本以為李絕會死在自己手上,沒想到竟連動手都省了。 “你要真的這么死了,倒也干凈,本王也不用背負手足相殘的罪名了,”燕王忖度著嘆了口氣:“你也別怪本王,要怪,就怪……你的出身吧?!?/br> 看李絕毫無反應(yīng),燕王搖頭:“你倒是想想看,從小就給趕出信王府,難道真的是因為你傷了人命的原因?三弟啊,信王府上下擺明了是不待見你……就是不知道信王叔他、到底知不知道你不是他親生的……” 說到這里,地上的李絕稍微動了動。 燕王盯著他:“我想,信王叔最好不知真相,他英雄豪杰了一生……要是臨了知道自己竟然竟受了那種侮辱,只怕死也不能瞑目?!?/br> 耳畔長長地一聲嘆息,是李絕。 燕王微怔。只聽李絕喃喃說了一句,只是聽不清。 “你說什么?”燕王問。 他身邊的人靠近了,仔細一聽:“回王爺,他說什么臨行之前……皇上、親口說……什么的?” 燕王臉色一變,揮手命侍衛(wèi)退后,他自己上前一步。 只見李絕閉著眼睛,因為瘦了,眼睫顯得格外濃密而長,輕輕地動了動:“李振……” “你要說什么?”燕王問。 李絕的眼睛緩緩睜開,氣若游絲:“皇上,跟我說,你……跟堅哥哥不能比,他讓我……” 燕王的眼神沉沉,見他有氣無力,便冷笑:“讓你怎么樣?” “讓我……必要時候可以,”李絕的唇角挑起,是一個難以形容而令人心驚駭然的笑:“——殺了你?!?/br> 三個字出口,燕王的頸間被什么握住,他垂眸才發(fā)現(xiàn)是李絕的手,竟不知是何時出手的! 極長的五指死死地扣著他的脖頸,稍微用力,就能將他的脖子扭斷。 “你、”李振呼吸困難,簡直無法相信:“你竟……” 李絕呵地一笑,慢慢地站起身來,手上卻未曾放開:“我要不要殺了你呢,殿下?!?/br> 燕王的眼神有瞬間的慌亂無措,然后他惱怒:“原來你是裝的?你想殺了我?好啊,你殺了我,你也逃不了,外頭都是燕王府兵,而我的十萬兵馬也會直指京師,再加上遼人那邊,這天下大亂,就算是給我陪葬,倒也成!” 李絕嘆息:“誰說我是裝的,我只不過會一點點辟谷之術(shù)而已。不然,怎么能讓你得意忘形,疏于防范呢。” “你在說什么?”燕王皺眉。 李絕眼底漠然:“我被你捉了,鐵衛(wèi)卻下落不明,你怎么能不去追緝他們?嘖嘖……你以為鐵衛(wèi)真的只會胡沖蠻干,殺人如麻么?外頭都是燕王府兵?你不妨試試看?!?/br> 直到這一刻,燕王才真正的慌了,他勉強鎮(zhèn)定,感覺李絕的手松開了些,便忙叫道:“來人……” 片刻,一道人影緩步走出,衣著打扮確實是燕王府兵。 但李振只掃了一眼就察覺不對。 那人走進來,竟向著李絕行禮:“三殿下,有何吩咐?!?/br> 李絕淡淡道:“沒什么,去備水吧,我要洗澡?!?/br> 燕王心寒。 那人退下后,李絕好整以暇地笑了:“二哥,你做事不夠利落,當初拿住我的時候就該一刀殺了,何必拖延這么多日子呢?論宅心仁厚你比不上堅哥哥,論狠辣果決你也比不上皇上,那個位子,你恐怕……不配啊?!?/br> 李振閉上雙眼,又冷笑:“我不配,你配,皇上是跟你說定了嗎?” “我?”李絕的目光浮動了會兒:“我不知道,本來我對那個位子毫無興趣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既然你不中用,那我……”李絕嗤地笑了。 可突然毫無預(yù)兆地,他跟想起什么似的,笑容一僵,猛然左手抬起,急切地在發(fā)髻上撫了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