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思 第2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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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揉著她的唇,有些粗糲的手指,誤入桃源般,試著要向內(nèi)一探究竟。 星河想要避開,但她是跪著的,再后仰可就要跌倒了。 李絕的手指蹭著唇,又很慢地抵開,好像還想去嘗試更多。 她心里生出一股火氣,再也按捺不住。 驀地張口,竟把他的手指咬住了。 奇怪的是,明明應(yīng)該是感覺到疼了,李絕卻并沒有躲。 他只是很安靜地看著她,好像在看星河會怎么把他咬傷。 星河微微用力,貝齒合住。 但就在咬落的瞬間,卻不知為何,竟又鬼使神差地松開了。 她想起先前見過的,李絕的手上的傷,她從來最恨傷害李絕的人,最不想他受傷。 更加不愿意讓自己也成為那傷害他的人。 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 星河松開,猛地將頭轉(zhuǎn)開:“你別逼我!” 李絕聽著這一聲喚,看看自己有點濡濕的手指。 上面有一點小小地牙齒印,可距離被咬破還差得遠(yuǎn)呢。 李絕道:“誰逼二夫人了?不是你情愿的嗎?” “小絕,”星河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垂眸低聲道:“小絕,你別逼我恨你?!?/br> 李絕的唇動了動,似乎還想再說幾句傷人的話。 雖然早料到星河進(jìn)宮不是為了自己,但也沒想到,星河會為了庾約而向自己下跪。 有那么瞬間,他真想立刻叫人來,去御史臺把庾鳳臣干脆殺了了事。 先干個痛快,看她又怎么樣。 默默地,李絕伸手握住星河的胳膊:“起來吧,地上涼?!?/br> 星河先是一縮,聽他的聲音里有了點溫度,才并未反抗。 木木地隨著他的動作站了起身。 李絕臉色有點郁郁:“我哪里逼你,是你把別人看的比我還重。” 星河微怔,定睛看向他,卻見他臉上并沒有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肅神氣了。 “小絕……”星河有點疑惑地。 李絕的眼神越發(fā)柔和了幾分:“你早干什么來著?!?/br> 星河不太懂他這句話的意思:“我……” 李絕卻是因為不喜歡她跟自己生分,叫什么“皇上”“臣妾”,望著星河有點懵懂的臉色,李絕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引著她向內(nèi)走去。 星河心里當(dāng)然惦記著昔日的情分,但畢竟李絕的身份不同以往了,她總不能冒冒失失地忘乎所以,何況她是為了國公府的事而來。 同時,星河也擔(dān)心,李絕已然不是先前的那個李絕了,他是皇帝,普天之下,最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不是那被呼來喚去的小道士了。 可是,此刻才依稀發(fā)覺,他仿佛,還是喜歡她這么喚自己。 但一想到方才李絕那句話,仍是有些瑟縮,不知他是當(dāng)真還是如何。 在那瑞獸托底的銅鼎暖爐旁坐了,李絕卻并沒有放開星河。 星河遲疑地,忍不住問:“你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哪句?”李絕勾著她的手指,眼睛不懷好意地逡巡:“香葉寺的那句還是……” 她的臉又開始熱:“不是,是你說我早干什么來著那句?!?/br> 李絕唇角挑起,他當(dāng)然知道星河指的是哪句,故意而已。 “誰讓你叫什么皇上的,”他哼了聲:“誰讓你為了庾鳳臣跟我下跪的?!?/br> 星河的眼睛睜大了幾分,有一點奇異的心安,卻窘然道:“那不然呢,你確實是、皇上啊?!碧熘溃潜浦约赫J(rèn)清這個現(xiàn)實的。 李絕斜睨她:“那是對別人而言?!?/br> 他可以是千萬人的皇上,卻只能是她的“小絕”。 星河眨了眨眼:“那我、不叫了就是……只是國公府……”她知道這件事難開口,也怕他不高興,有點怯生生地:“小絕,別為難國公府好不好?老太君還病著呢?!?/br> 李絕聽她柔柔地口吻,便道:“若要真的為難,還會等到這會兒嗎?” “這么說你……”星河不太相信,又帶著期盼。 李絕揉著小手,順勢向上:“國公府,可以網(wǎng)開一面,庾鳳臣,不能饒。” “不能饒是、是什么意思?”星河復(fù)又驚心。 李絕卻不想再提庾約:“總之,等御史臺那邊有了陳詞再說不遲。” 星河愣怔,可一想他的話,卻好像不是要立刻處斬。 于是道:“還有一件事……甘泉在大理寺受刑,你能不能、別叫他們再折磨他了?他撐不住的?!?/br> 李絕嘆氣:“jiejie,假如不是為了這些人,你會不會進(jìn)宮來看我?” 星河的目光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總是不能跟他對上。 李絕就知道了,失望而無奈,又有點生氣:“你說一句謊都不行?至少可以哄我開心?!?/br> 星河訥訥:“小絕……” “罷了,”李絕搖搖頭,目光沉沉:“不管怎么樣,還是見著了?!?/br> 他卻不知星河的不肯見他,不是因為不想見,而是別的顧慮。 李絕卻認(rèn)了命似的,重新仔細(xì)端詳星河的臉:“你只顧為了他們求情,你可知道,這次若是燕王勝出……jiejie只怕再也見不著我了?!?/br> 星河一顫。 李絕本來是不想讓星河為自己擔(dān)心的,但卻知道她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必得讓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無緣無故地“故意”為難庾約。 于是就把燕王跟敬妃、皇后等趁著皇帝病倒,意圖篡位,自己闖宮等等都告訴了她。 星河聽的驚心動魄。 李絕又道:“若不是太上皇早有準(zhǔn)備,此刻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而且恰在那天,京畿司的兵馬調(diào)動,jiejie,你知道我對庾鳳臣沒什么好感,但是同時,他的心里自然也是仇視著我的,你說,在燕王篡逆之事中,他會清清白白嗎?” 星河沒法兒否認(rèn)這句話。 李絕見她可可憐憐地站在跟前,索性把星河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他問:“jiejie,假如這會兒我是階下囚,你會為了我去求庾約嗎?” 星河沖口而出:“不會的……”說了后,才又補充:“我是說,你不會有事?!?/br> 李絕道:“我是說萬一,假如我落在庾鳳臣的手里,你告訴我,他會不會放我一馬?” 星河的心里突然發(fā)顫。 李絕卻早有數(shù):“你知道的,對不對?他不會放過我。” 星河心頭酸楚:“小絕?!彼D(zhuǎn)頭對上他的目光:“我不會讓你有事?!?/br> 她可以為了庾約跟國公府來求李絕,但若是李絕出事,她將不惜一切。 四目相對,李絕看著她微紅的眼圈兒,展顏:“有jiejie這句話,我便足了?!?/br> 星河本來是抗拒跟他肌膚相親的,此刻果然心軟下來,便慢慢地靠在他胸前,想了想:“小絕,我知道你不易的?!?/br> 李絕抱著她,清甜的馨香沁入口鼻。 他不禁想起在香葉寺內(nèi)的那一夜,喃喃:“為了jiejie,我什么都不怕?!?/br> 星河先是心里一暖,忽地又覺著古怪:什么叫為了她? 這念頭一閃而過,卻又釋然,她以為李絕只是有感而發(fā),并不是針對皇位之爭。 門口處人影閃爍,是小太監(jiān)想進(jìn)內(nèi),又躊躇不敢。 星河看見了,忙要下地,李絕攬著她不許動:“不用管?!?/br> 話雖如此,卻也知道在外頭不便,剛要將她抱起來進(jìn)里頭去,只聽門外內(nèi)侍道:“皇上,青葉觀的陸觀主跟靖邊侯容元英求見?!?/br> 星河很吃了一驚,李絕也有點意外,旋即冷笑:“這是故意跟著jiejie一塊兒來的?” “別胡說,”星河膽子壯了點,也不像是先前扮規(guī)矩的時候了,只還是不敢十分的訓(xùn)斥他,就試著問:“我、我是不是該退下了?” 李絕看她臉上忐忑的神色,心頭一轉(zhuǎn):“jiejie求‘朕’的事兒,可沒說完呢。這樣吧,不知他們要說什么,你先退避,到里頭去稍等片刻?!?/br> 星河雖然遲疑,卻也不放心自己先前所提的事。 當(dāng)即李絕手一松,星河跳下地,向內(nèi)去了。 御書房里頭,有個小暖閣,讀書或者看折子累了,便入內(nèi)休息,李絕目送星河退到里間,這才稍微地一整袍子,叫了聲“宣”。 頃刻,陸機(jī)跟容元英一同進(jìn)了御書房。 兩位行禮后,李絕淡聲道:“陸觀主,靖邊侯,怎么你們兩個是商量好的么?” 容元英忙道:“皇上恕罪,臣恰好在進(jìn)宮之時遇到了陸觀主?!?/br> 陸機(jī)捧著拂塵,微微一嗅,聞到這殿內(nèi)仿佛有一點異樣的甜香,再想到在殿外見到的國公府的侍女們,便垂眸無語。 李絕道:“那,所為何事,且說吧。” 靖邊侯看陸機(jī)不言,便先道:“回皇上,臣子容霄,先前隨著皇上去了盛州,聽聞如今在盛州軍中,只是家里長輩思念過甚,臣想,求皇上許容霄回京。” 原來容霄隨著李絕去往盛州后,竟并沒有隨他回京。靖邊侯期間派人前去催促,容霄竟說是李絕的意思,只是不肯回來。 加上京城風(fēng)云變化,靖邊侯心想盛州戰(zhàn)事已過,容霄留在那里也不是壞事,所以沒有著急再催。 可如今京內(nèi)形勢穩(wěn)定,而家中譚老夫人跟蘇夫人思念容霄,幾乎思慮成疾,靖邊侯無法,又怕拂逆新帝的意愿,這才進(jìn)宮知會。 李絕往里間瞟了眼,淡淡道:“并不是朕讓他留在那,是容霄自己所愿。既然侯爺開口,朕派人去叫他回京就是。” 靖邊侯大喜:“多謝皇上?!?/br> 在這次燕王篡逆之中,靖邊侯難得地做到了兩不沾邊,其中主要的原因是,靖邊侯深記著李絕的救命之恩,又覺著這少年是可造之材,所以并未理會燕王一派的攛掇,只靜觀其變,竟是因而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