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再次會面
我在外連抽了三支煙,打算回到奶奶那里,卻聽到鐘音的屋里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我走進去一看,見她正在用小剪刀剪紙。 那墻上,貼的都是她剪的小狗小貓蝴蝶蜻蜓等,每一幅剪紙都栩栩如生,我徹底震驚了:鐘音的眼睛看不見,她怎么就能剪出這些形狀? “小音……”我說著,便把她手中的小剪刀拿了下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我想吻吻她的小臉,她卻像看見我似的轉(zhuǎn)過頭去。 我見她不高興的模樣,便笑道:“小天使,怎么啦?” “哥,我九歲了,你也不要再抱我了?!?/br> 我心里一驚:這又是誰教她的?我每次來家抱她,她都是高興的。這時,我要是把她放下,我還真的舍不得:“小音,你不喜歡哥哥抱嗎?” “喜歡!” “那你為什么不要我抱呢?” “二……二哥抱我,還吻我,我都被吻得不好喘氣了……我媽打了二哥,還說我大了,今后不準給男人抱?!?/br> 我輕輕的依依不舍的將她放了下來:隨著她的成長,她不僅要飽受生理缺陷的折磨,還要經(jīng)歷情感的折磨??! 由于鐘聲是聾啞人,他有一種原始的沖動,吻的鐘音喘不過氣來,顯然在她的心理上留下了陰影。 之前,他們兩個和睦相處的兄妹,今后,甚至直到成年,為了這件事,他們都有可能在心里留下陰影。 人啊人啊人啊…… 鐘音撇了撇嘴,像是要哭的模樣。 我的心像被水果刀劃了一下。 由于對她的憐愛,我又把她抱了起來。 她的小臉猛的一下貼在我的臉上,不停的摩挲著。由此看來,她打內(nèi)心里還是喜歡我抱的。 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呀,她要大了,就像鐘晨一樣,我還真的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抱她了。 “小音,你未來的理想是什么?”我的事業(yè)起步還不錯,我今后掙的錢肯定是要花在她的身上的。 “我想剪紙?!?/br> “剪……剪紙?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剪了呀!”我本以為她會說上學,她這么說,讓我大感意外。 “我要把剪紙剪得漂漂亮亮的……”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剪得很漂亮了呀!”我驚嘆道。 “能……能賣錢了嗎?” 她的話驚的我一抖,差一點把她從懷里驚掉下來:“我說小音啊,你要用它賣錢干什么?” “哥,我賣錢不是為我自己的?!辩娨粝袷亲载煹恼f道。 “……小音,你還小,正是玩的時候,心里不要有那么大的壓力?!蔽矣行┬耐吹恼f道。 “我奶說了,二哥不會說話,今后要找媳婦,讓我今后要幫幫他?!?/br> 突然,我感覺我奶太偉大了!她教鐘音拉二胡,教她剪紙,目的想讓她今后能夠自食其力。不僅如此,還教她去幫助人。 我本想等我掙到更多的錢,把鐘聲、鐘音都接出去上學?,F(xiàn)在看來,目前誰的教育,也不如我奶對他們的教育??! 中午,我在家里吃了午飯,帶著那份我稱為“心靈的血書”的花邊白手帕,告別了家人,返回云海。 途中,我有幾次沖動,想把這手帕的照片發(fā)給鐘晨,但都忍住了。 到了云海,我又約了老王一家三口人在殷正的正音酒吧碰面。 小王回話說,他媽的意思,是讓我們明天在他們的家里會面。 第二天,我和鐘晨來到超市,花了六百多塊錢買了四樣禮,打車向他們家而去。 他家是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處,家家都是二層和三層小樓,但他們家卻是低矮的石頭瓦房。 各家的房子上,都有紅漆寫的“征”字。每個征字的周圍,都畫了個大圓圈??磥?,這一帶要拆遷了。 老王家的房子不高,但面積很大,約有三四百平方米的樣子。 家院內(nèi)養(yǎng)雞養(yǎng)鴨養(yǎng)豬,和我們家差不多。 一條小花狗爬到我的腿上,搖晃著可愛的小尾巴。 “大哥和閨女來啦!”隨著那女人從屋里出來,帶出一股濃郁的豬rou的香味。隨即看到我們手中的禮物,嗔怪道:“帶……帶這么多禮物來干嘛?” 她剛說完,又向廚房里沖去。 有些木訥的老王向我們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理菜。 “哥,我姐,喝茶!”小王把熱茶分別遞到我和鐘晨的手里道。 好家伙,姐字前面加“我”字了,看來這一家人真的把鐘晨當著她的家人了。 鐘晨笑了笑接過杯子,看來,她對這個“弟弟”是有好感的。她手捧著熱茶杯,低聲對我說道:“這家人真的樸實,也不問當年抱我的那戴黑毛線帽子的人是誰?” 我笑道:“你也樸實呀,我回了家,你也沒問我是什么情況呀?” “我不知道你的性格嗎?屁大一點事,都要在我的面前叨叨三四遍。看來,你沒有什么對我好說的事呀!” “你錯了小晨,這一次,我還真的有事情瞞著你!” “你敢?你瞞我我打你!”鐘晨說著便抬起手來,她望了小王一眼,又微笑著放下手來。 桌子上擺了八碗八碟,跟從前鄉(xiāng)下在家辦喜事的菜一樣的多,一樣的豐富。 老王替我倒紅星二鍋頭酒,那女人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叨叨道:“以前,我們光顧找閨女,家里窮,所以才沒有蓋房子,現(xiàn)在好了……” 那女人還沒說完,便走向內(nèi)房,從里面拿從一個塑料袋。打開之后,取出各種證件喜孜孜的說道:“我們這里房子拆遷了,我家能要四套房子呢……” “多少錢一平方哎?”我現(xiàn)在有個職業(yè)病,只要人家說房子,我便會問價格。 “是房子頂房子,具體補貼多少一平方,有人說一萬一千多,有人說要到一萬二千多?!?/br> 我的腦子里全都是驚嘆號:按她這么說,那他家這一拆遷,也有四五百萬資產(chǎn)了!一個貧困戶這一拆遷房子,馬上就讓過去的地主都羨慕了! 不過,我隨即又擔心道:“沖了房沒了地,那你們今后的生活咋辦呀?” “房屋不算,我們一家沖的地以及青苗補償也有個五六十萬,到六十歲以后,也有退休錢什么的?!?/br> 聽她這么說,我像是自己家沖了房子一樣高興:“呵呵,一套房子就是一百多萬,往后你家的生活也是小康??!” 那女人道:“是啊是啊,大哥說的對啊……我和我家老頭子也商量好了。兒子給他一套一百三十多平方的,閨女給她一套一百平方的,還有兩套八十五平方的,我們老頭老嫚住一套,再賣一套留裝潢,我家老頭還有修車手藝……” “呵呵,你家是苦盡甘來??!”我看她那么高興,突然感覺到:她把鐘晨已經(jīng)當著她的女兒了,如果她知道真相之后,他們一家也不知會不會樂極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