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掩殺意，字字清晰地撂了句狠話。

    “他日再有無故欺我魔族子民者，殺無赦?！?/br>
    在流云宮前動兵戈，凌霄是三界內(nèi)頭一個。

    對著上神說出如此大不逆的話，她也是獨一份。

    凌霄后來理所當(dāng)然地，受了罰。

    待眾仙得知事情原委，得知她只是為了區(qū)區(qū)一個無名小魔，都驚得失了聲。

    自此，凌霄的護(hù)短名聲，傳遍了仙魔兩界。

    而在剛來凡界的第一天，凌霄當(dāng)時是怎么同云九說的？

    她說往后萬事有她罩著。

    她要罩著的人，如今卻蜷著身子，頭破血流地躺在無人的巷子角落，閉著眼奄奄一息？

    凌霄斂著殺意，也斂起對此處凡界來說不亞于災(zāi)難的魔氣，在云九面前蹲下了身子。

    原本有些干瘦的臉，這幾日好不容易變rou了幾分，越發(fā)顯得跟個小團子似的軟糯。

    然而此刻，那張煞白的團子臉上卻沾著已近干涸的血痕，兩鬢也雜亂地糊著被血凝固住的頭發(fā)，他蹙著眉，嘴唇無意識地顫動著。

    有細(xì)碎的聲音自云九口中溢出，凌霄聽見他在掙扎著，語無倫次地說：“牌...還...姐...”

    凌霄伸出一指，點在他的額頭上。

    rou眼可見的，云九額上被砸出的傷口漸漸消失，而后肌膚恢復(fù)如常。

    透過識海，凌霄便也看見了，這一天云九在梨花鎮(zhèn)上的經(jīng)歷。

    他甚至沒能走到書院，在梨花鎮(zhèn)門口，便被幾個乞丐拎走了。

    云九一路掙扎著，被他們帶至鎮(zhèn)西一破廟里。

    幾個乞丐圍住他，扒了他的包裹，開始動手動腳地質(zhì)問他這幾天去了哪。

    云九一直任由他們欺凌，垂著頭，沉默著。

    直到他藏在懷里的那枚木牌被一個乞丐搶了去。

    云九便猛然抬起頭，紅著眼，不管不顧地朝那乞丐撲過去。

    他沒能搶回木牌，只是換回了一頓毒打。

    被打得再也動彈不得，那幫乞丐見問個啞巴也問不出什么，便嫌棄地把他丟在角落，直到夜晚降臨，才想起還有這么個人般，又把他丟到了這處無人的巷角。

    凌霄收回手指，對著云九施了個凈身術(shù)。

    而后她面無表情地，抬手將尚還在昏迷中的云九，抱進(jìn)了懷里。

    確實只是個小團子。

    凡間的一座山，凌霄都能單手輕易拎起，這樣對比來看，窩在她懷里的云九，輕得就像一片羽毛。

    凌霄抱著云九，抬步往小巷外不遠(yuǎn)處的破廟走去。

    小鎮(zhèn)的夜晚格外幽寂，天一黑，街道上就鮮少再有人影。

    在鎮(zhèn)西角落處的破廟，是小鎮(zhèn)上的乞丐們的落腳處，一到夜晚，三三兩兩的乞丐就會在廟內(nèi)歇息。

    云九就是在這個破廟里，長大的。

    凌霄抱著他無聲來到廟門口時，廟內(nèi)的乞丐們還在嘮著閑話，無人察覺到她的到來。

    “誒，你們說那小啞巴是不是攀上了什么富貴人家？不然他哪里來的這些文人用的東西?！?/br>
    那個凌霄第一天就見過的老乞丐，拿著云九今早帶出門的筆墨紙硯，正說道。

    他旁邊的一個乞丐附和著：“瞧他身上穿的衣裳，那面料...不是富貴人家，恐怕穿不起吧?！?/br>
    這乞丐這么一說，另又有人插了句嘴：“你不說都忘了，剛剛怎么沒把他那身衣裳扒下來，那可還能賣不少錢呢?！?/br>
    “……”

    一陣風(fēng)吹過，吹得廟口原就搖搖欲墜的破門，砰的一聲，徹底碎了。

    響聲驚得廟里的乞丐盡皆止了聲，紛紛朝廟門口望去。

    就見一身著紅衣的女子站在廟外，她手里抱著個小孩，迎著月光的臉蒙著層霧讓人看不清長相，只能看見她的衣擺被風(fēng)吹得飛飛揚揚。

    乞丐們都愣住了，一時沒有人開口。

    凌霄視線在廟里逡巡了一眼，她連廟門都沒踏進(jìn)去，在他們愣怔之際，她淡漠地開了口。

    “一報還一報?！?/br>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

    廟里的乞丐們正覺莫名其妙，不想在她轉(zhuǎn)身剎那，那幾個此前打了云九的乞丐，忽然感到腦袋一痛，有冰冰涼涼的液體自額頭滑落。

    抬手一摸，滿手的鮮血。

    “啊……嗬嗬嗬……”

    他們猛然驚叫出聲，可才叫了一聲，就覺得喉嚨似被異物堵住，再開口時，愣是發(fā)不出聲音來。

    卻是變成了啞巴。

    “魔尊，不得對凡人動手！”

    第5章 注孤煞5

    識海處的天道分|身，嚴(yán)肅地警告了一句。

    凌霄卻只是涼薄地“呵”了一聲，而后拿天道慣用的話來回他。

    “他們命有此劫?！?/br>
    若他們不是凡人，凌霄怎么可能只是亂了他們的識海讓他們變癡傻，堵了他們的嘴這么簡單。

    凌霄雖不屑于對弱者出手，卻也從來恩怨分明。

    那群乞丐把云九丟到巷子里的行為，完全是不顧其死活的做法，但念在這幾年到底是那群乞丐把云九養(yǎng)大的，她沒要他們的命，已是開了恩。

    廟里其他幾個沒有參與此事的乞丐，她便沒動手，只是抹除了他們今夜的記憶罷了。

    天罰？

    又不是沒受過，凌霄可沒將天放在眼里。

    轉(zhuǎn)瞬回到梨花小院，她將云九放到房內(nèi)床上，自己也坐到了床側(cè)，盯著仍在昏睡中的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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