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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著一襲修身的玄金騎裝,襯得肩寬腰窄。兩只箭袖以金鑲玉腕箍扎緊,腰間皮帶交錯,正中央一只鎏金虎頭做仰天長嘯狀,衣擺無一分褶皺,上繪燙金蒼勁古松,配以包金翹頭皂靴,可謂是龍姿鳳章、金制玉相。 “遠之,瞧瞧你,殺意太重,難免傷身?!睂幫蹰L嘆一聲,將手中白子放入壇中,“是我輸了。” “我明日離開,前往燕京?!鼻仳懤渎暤馈?/br> “走這么快?我還想留你再住幾天?!睂幫跻荒樖?。 “殿下該等急了。太醫(yī)說皇帝只剩下半年光景,我怕三皇子一派突然發(fā)難?!?/br> 寧王倚靠軟枕,面色微沉:“終于到了這個時候啊……” “還請寧王殿下按照約定,在來年開春時,入京勤王?!鼻仳懜┫律碜?,向?qū)幫跎钌钜话荨?/br> “你放心,我絕不會食言,我對皇位無意,更不想讓三皇子繼承?!睂幫醴銎鹎仳懀皶x王那邊如何了?” 秦驊思索了一會兒。 “暫時沒有動靜,但是有一點我頗為在意?!?/br> “說說看?!?/br> “前朝武帝禁止食用耕牛,當(dāng)今圣上繼位,雖廢除律法,但京中權(quán)貴感念先帝,仍不在隆重節(jié)日外殺牛待客??汕靶┤兆?,晉王府設(shè)賞菊秋宴,桌上有三道菜,全是牛rou?!?/br> “你確定?” “是,親信來報,不會是作假?!?/br> 寧王長嘆一聲,捏了捏眉心。 “遠之啊,這怕是場硬仗?!?/br> “您的意思是說,晉王有意奪珠?”秦驊的神色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武帝在時,對兄弟寬厚包涵,并未收回藩地,每年稅收也調(diào)低至線下,為此我等感念恩德,自請鎮(zhèn)守邊關(guān),除非皇位動蕩,逐鹿中原,三十年內(nèi)絕不踏入燕京半步?!睂幫跎袂槟?,“可長兄駕崩后,新帝即位,我等入京拜賀,臨走前晉王突發(fā)重疾,這才留在京中,一直到了如今。晉王向來附庸風(fēng)雅,與文人墨客往來結(jié)交,又因他從不結(jié)黨營私,清高自傲,無人過問他毀約留京一事?!?/br> “可晉王絕不是那等無欲無求之人?!鼻仳憟詻Q道,“晉王世子與謝家娘子結(jié)親,晉王府與禮部尚書已然上了同一條船?!?/br> 秦驊琢磨:“毀約留京,拉攏姻親,宰殺耕牛……晉王之心,昭然若揭!” “唉,還是看走眼。他母妃不過是個宮中婢女,我們都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平日里待他也是多加照拂,誰知竟是養(yǎng)虎為患。若我沒有猜錯,京中寒門學(xué)子,多投入他的門下了?!?/br> 秦驊點頭:“是,北燕多以權(quán)貴當(dāng)朝,朝中官員多是世家出身,寒門入朝少之又少,但絕不可忽略。沒料到如今不僅僅是三皇子和遼國外患,居然還有個晉王黃雀在后,當(dāng)真是四面楚歌?!?/br> “也不用怕,既然環(huán)環(huán)相扣,”寧王下了羅漢床,雖人過天命,行動卻敏捷,“那便逐個擊破。” 寧王吩咐道:“遠之你再待幾日,此事著急不得,原先的計劃,需再加擬定。” “是。” 第56章 海匪 暮色蒼茫,夕陽下的…… 暮色蒼茫, 夕陽下的海面格外平穩(wěn),宛如剛?cè)胨膵雰?,寂靜安寧。耳畔只有間或的海浪聲, 咸濕的海風(fēng)卷起旌旗,一輪明月在旗幟上升起。 鸞德懷抱引枕倚靠在窗前, 她從未見過如此浩瀚的大海。海面波光粼粼, 浮光躍金, 一望無際的蔚藍向天空的盡頭延伸,整個天地間都只剩下這艘商船,在無邊無際的藍玻璃中沉浮。 寶鶯在一邊繡帕子, 她揉了揉眼睛,看鸞德望著大海出神,忍不住笑了。 她放下針線籃,出聲道:“郡主,咱們出去逛逛吧,會長說晚間的海面最為美妙。婢子叫些茶水點心,去甲板上賞景去?!?/br> 鸞德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寶鶯忙凈了手, 替鸞德整理著裝。貴女最注重服飾頭面,若有一絲凌亂, 都是失了體面。 整理好后,鸞德微揚起尖利的下巴, 端著碎步走向甲板。甲板上空無一人, 橙紅色的夕陽毫無保留地為甲板涂上一層溫暖柔光,商船好似被一滴樹脂包裹,成了一塊琥珀中行走的船。 海風(fēng)徐徐, 驅(qū)散白日的燥熱,沐浴在微涼的風(fēng)中,只覺得靈臺清明,心跳也放緩下來。 船上的傭人手腳麻利,桌子茶點很快就擺好,鸞德只在欄桿處眺望了一盞茶的時間,茶水已經(jīng)翻滾,芬芳無聲地在甲板上蔓延。 “方才婢子去廚房,見到了會長?!睂汑L替鸞德沏茶,“會長戴了個金制的面具,喊了幾個水手,說是要下到船艙去送些綠豆湯?!?/br> “底下?”鸞德抿了口茶水,“底下有什么?為什么要去底下送綠豆湯?” 鸞德一個千嬌百寵的郡主,五谷不分,更不知道船是如何前行。她在欄桿邊往下看,只見巨大的船槳拍打海浪,濺起朵朵浪花,聲勢浩大。 她突然來了興趣,放下茶盅,提起裙子也要下去看看。 寶鶯追上她的腳步勸道:“據(jù)說那底下濕熱,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聚集,怕是會沖撞郡主?!?/br> 鸞德頭也不回道:“怕什么,顧皎能去,我就不能去?” 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賭氣,鸞德的腳步更快,也不怕一腳踏空,從陡峭樓梯上滾下去。 還未下到最底層,熱浪撲面而來,席卷全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復(fù)雜濃郁的味道,像是汗味和餿味混雜在一起,還有其他別的臭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