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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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面前這位,年紀輕輕,卻能如此淡然的說自己行將就木,命不久矣。 言語中并無半點對世事不公的不甘跟怨懟,好似他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從容就死一般。 可以這么說罷。慕裎輕笑。 在洞悉人心這塊,腿腳比腦袋更好用的紀將軍顯然不是他的對手。 來南憧見阿衡,是我的遺愿。 一抹極盡溫和的嗓音在室內響起,慕裎仿佛是在說一件與自身不相干的事情,提及藺衡,面上甚至蕩開薄薄的歡愉。 他離開淮北不到三個月,我就聽聞南憧更立新君了。整肅朝堂,掃清余孽,我的阿衡很聰慧,亦很果敢。 登基第一年他攻下西川,那時我便在想,戰(zhàn)場上的他會是什么模樣。想來定是運籌帷幄,驍勇善戰(zhàn)罷。 后來他又蓄兵攻下東洧,占據三方地勢,使南憧的國力在短短兩年間達到空前飛躍。 分別后我曾無數次在傳言里聽到有關他的消息,因此對他思念也與日俱增。我真的很想看看,當初那個親手為我做糕點的少年過得究竟好不好,所以我瞞著父王偷偷去見了他。 說到這里,慕裎垂下眸子,微微搖了搖頭。 他過得并不好,營帳生活艱苦,連日的奔勞讓他消瘦了很大一圈,身上也添了數不清的傷痕。 東洧節(jié)節(jié)潰敗,明面不敵便派細作趁夜下毒暗殺。我見到阿衡的時候,他正毒性發(fā)作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噬命沒有解藥,為了救他,我只能把毒用內力吸出來,轉移到自己身上。 原本那件有驚無險的陳年舊事紀懷塵是不大記得清的了,然而此刻聽慕裎婉婉道來,讓他倏然想起,當年好像是有過那么一茬兒險些讓藺衡喪命。 人人都道國君大人得天眷顧,福澤深厚。即便中了沒有解藥的毒,也能幸運存活。 如今看來,不是他本身幸運。 而是遇見慕裎,才是他的幸運。 父王找過無數良醫(yī),試圖為我轉化體內的毒素??上擅鼘嵲谔珔柡α耍B號稱佛手玉的諸葛神醫(yī)都沒有辦法。 聽到這里,紀懷塵一愣。 佛手玉的名號響徹諸國,傳聞此人懸壺濟世,醫(yī)術極其高明,最擅治旁人無策的頑疾奇癥。 因覺得無法堪破藥法至圣秘境,遂將畢生所學傳授給門徒后,選擇長居深山與世隔絕。 諸葛神醫(yī)一生慈悲為懷,但凡有一線希望,那也必然是要施展醫(yī)術救人性命的。 連他都沒辦法。 可想而知,慕裎體內的毒有多棘手。 能別用這種表情看我嗎?太子殿下垂眸淡笑,往杯中又添滿新的熱茶。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同情我,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紀懷塵盯住他。 幫我再刺殺阿衡一次。 一句為什么即將脫口,慕裎先道:放心,我不會將你陷入忠君還是背君的兩難境地。二月初九是阿衡生辰,屆時你只需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其他的全權交予我。 咳.....本將軍又沒說要幫忙。紀懷塵嘴硬。片面之詞,焉能輕信。 誠然,紀大將軍乃武將出身。 武將的優(yōu)點便是直來直往,做不來那些拐彎抹角的活計。不說則已,一旦開口,定然簡單扼要的陳述觀點,不帶半點偏私。 缺點則也是直,明明就對太子殿下的話心生悲憫,卻仍舊固守成規(guī),以守護江山社稷為己任。 說的好聽是秉節(jié)持重,說的難聽就是死心眼子。 不過這些慕裎也能理解。 畢竟沒有御醫(yī)在場,拿不出確切證據證實是否真的身中劇毒,多點防備終歸是沒錯的。 給。慕裎取出只早備好的錦盒遞過去。 紀懷塵接來一看,神情頓時變得異樣。 錦盒內置放著一塊通透軟玉,晶瑩淡雅,潛藏流光,其成色和材質遠超他生平所見最頂級的玉石。 比起物什的稀罕程度,更讓紀懷塵詫異的是上邊篆刻的內容。 這.............. 這是淮北的繼位詔書。 慕裎頷首道:我用整個淮北擔保,不會做出任何對阿衡不利的事,將軍意下如何? 聞言,紀懷塵遲疑了片刻。 先不論太子殿下的話是真是假,就單論這塊軟玉,若非做以繼位詔書之類的重要用途,決計不會輕易拿來雕琢。 因此結合前言,他遲疑完畢已有九層確信。 殿下膽識過人,極具魄力,著實令紀某自慚形穢。但人心詭譎難測,不得不防,紀某還有一事要得罪太子殿下。 話落,紀懷塵摸出一顆絳紅色藥丸。 這藥吃下去,若一個月內服用解藥則對身子無害。反之肝腸寸斷,七竅流血而死。殿下,敢賭一把嗎? 不就是講!道!理!嘛,誰不會呢。 慕裎:又想罵臟話了。 紀懷塵原以為他還會再說些什么來轉圜,不成想慕裎絲毫沒有猶豫,接過藥丸仰頭吞下。 我誠心已表,剩下的,就要仰仗將軍您了。 紀某定當盡力而為。 有關忠誠度的問題解決掉,太子殿下便將設局細節(jié)挑了些不打緊的講給紀懷塵聽。 一切緣由皆要等塵埃落定方可詳盡,在此就不過多贅述。 總之正事辦完,一壺香茶還未見底。慕裎瞇眼笑笑,斟滿兩杯青瓷盞,算是留未來的小舅媽多坐半晌,彼此談一談走心的話題。 我倒忘了問,將軍是如何肯定信箋內容與我有關的?總不會是誤打誤撞,盲狙才找到長明殿來的罷? 紀懷塵一嘆。不是。 昨日聽家丁說和陛下一同去過將軍府,當時我只是懷疑,也許此事與您有關。真正促使我到長明殿對質的,還是因為這張紙。 紙? 對,這是瑭州特貢的竹齋熟宣,厚薄均勻,質地細密,且只供給御用。隅清一向愛寫字,陛下曾給他贈過半沓。 起了懷疑之心后我去他書房瞧過,近期并沒有翻動的痕跡。既出自宮中,又跟陛下的安危息息相關,除您之外,我再找不出其他人選了。 所以,你壓根沒懷疑我對阿衡的感情,只是礙于中央將軍的身份才來試探本太子。 慕裎支著下頜懶懶拆穿。 而且你深愛廉溪琢。 陡然被戳到心坎,紀懷塵面龐一紅。這是兩碼事,紀某身為人臣,自當給陛下一個交代。 那你身為人兄呢,就不管不問了? 談話瞬間進入僵局。 沉寂須臾,他道:我跟隅清之間,并非如太子殿下所想。 慕裎就笑。知道為何我當初那么執(zhí)意要來南憧嗎?愛一個人,就算死,也想跟他死在一塊兒。 我做不到。 紀懷塵深深低頭,掩住神色里的濃郁哀戚。他會傷心的。 可至少你們有一段值得懷念的時光,不是嗎?慕裎摩挲著茶盞。我篤定不管我來或不來,阿衡的愛,都會持續(xù)一輩子。 紀懷塵便不說話了。 他清楚,如果繼續(xù)下去慕裎一定會問,那你呢? 而答案毋庸置疑。 談論這個沒有意義。 好。慕裎點頭。那我們談點有意義的,你一定會死嗎? 未必罷。 紀懷塵想。 戰(zhàn)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準。 總不過福禍一夕,兇吉難料。 五五開的機會,和十成十的結果。將軍,連上賭桌你都不敢,那你所愛之人怎會愿意舍棄自由,甘心踏入你的囹圄? 慕裎鮮少這般咄咄逼人,他就是想敲醒紀懷塵那顆壞腦袋既然已經是不可分割的羈絆,為什么不趁年華正好,多給彼此制造一些溫暖的往事呢? 你所顧忌的無非是若哪日遭遇不測,廉溪琢會為此悲痛難當。但你有沒有想過,他明知你浴血戰(zhàn)場,隨時會和閻王打照面,卻仍舊對你深愛不減。 那是因為他至始至終都認定,生則相伴,死則相守。日后你的棺槨旁,必有他的一席衾衣。你辜負的不止是這些年的苦心等候,還有對你而言,世間絕無僅有的一份喜歡。 聞聽此話,紀懷塵不禁眼眶酸脹。 寢殿因而靜謐下來,只聞兩道輕重不一的呼吸聲。 良久。 隅清執(zhí)意離開,便是不打算再原諒我了。 慕裎輕輕眨眼,給紀大將軍開出這場談話的最后一劑狠藥。 昨晚在湯圓攤前,小舅舅把這枚同心結交給了我。他說請我在合適的時機向你轉告回首望故景,即可尋故人。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 感謝在2021080823:20:23~2021081018:10: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灼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9章 藺衡是在午膳后才得知愛將憑空失蹤了的消息的。 不應該罷,為了讓他去送心上人,孤還特許他今兒不用上早朝。一截從來不會轉彎的木頭樁子,就這樣跟著廉溪琢跑了? 此時慕裎正在扒拉長明殿里的雜物,聞言頭也不抬:走開走開,擋住道本太子怎么收拾! 國君大人便一笑,認命的找個角落去站著。 要不歇歇罷,晚點交給宮人拾掇就好,待會兒累著又招我心疼。 用不著。慕裎輕哼,兩只琺瑯酒壺碰得叮當響。你都能拿這些鬼東西來欺負我了,招你心疼那也是你活該。 小祖宗語氣憤憤,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惹得藺衡不禁無奈扶額。 哪欺負了,就贈你幾件物什而已。 幾件?慕裎覷他。 后者朝塞得滿滿當當的寢殿內一掃,立刻乖唧唧閉了嘴。 慕裎翻撿片刻,發(fā)覺工程量實在太大。索性扯開羊絨毯鋪好,身子往上一歪就開始數落:這里是我們的家。 不是雜貨庫房。藺衡一邊接茬兒,一邊老實巴交摳手指。你已經說過好幾遍了。 那你看看這是什么?! 泥真金絲綃麋竹扇。 這個呢?! 紫金浮雕引枕。 還有這個?! 青釉彩戲雙鴰耳瓶。 好得很。 有問有答,態(tài)度誠懇。 小祖宗手起刀落,當場就給角落里的國君大人獎勵了一鞋底板。 這里是我們的家!他氣咻咻重復。搬這些雜七雜八的物什來干嘛? 沒有雜七雜八。藺衡感覺自己有億點點委屈。 這是庫房里最好的東西,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每件都做工精細,價值不菲,你一樣也不喜歡?。?/br> 不喜歡..........倒也沒有。 可這是他們的家。 是一個溫馨而溫暖的港灣。 要那么多華貴值錢的玩意兒作甚? 況且藺衡待他極好,所用器物都是最上等的,壓根無需再額外費心思裝點。 慕裎一嘆,覺得有必要給這個壞腦袋二號上一堂勤儉持家的課了。 過來。 小祖宗勾勾手,隨即懲罰性擰住湊近的耳朵尖。疼是不疼的,反而撒嬌意味更重。 你是個傻子?那些東西又不能抱我睡覺、又不能逗我開心,收拾起來還白占我們打情罵俏的時辰。 你明知離開一刻我都會很想你,有這閑功夫,多親親我不好嘛? 藺衡最頂不住的就是太子殿下一本正經的撩撥人。 潤紅如玫瑰的唇瓣微翹,星眸輕眨,蘊吐含香。溫熱鼻息似短羽,一勾一纏直鉆到他心尖兒上。 我錯了。國君大人呼吸漸重,摟緊那不盈一握的細腰,在人耳畔落下道歉。我也會想你,比剛才站在你面前時還要想。 rou麻,慕裎暗笑。 所以,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要給我送東西?明明來南憧那么久都沒送過的。 想送便送了唄......給喜歡的人送禮物需要理由? 藺衡摸摸鼻尖,一臉的心虛模樣。 真的!我就是突發(fā)奇想、心血來潮、靈光一現,半點其他的意思都沒有。 噢。 連用三個成語暗示他的不刻意。 慕裎不由微笑,默默抄起了另一只鞋底板。 姓藺的。 總所周知,比叫全名更讓人后背發(fā)涼的就是如上稱呼。 本太子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不說,就永遠都不要說了。 不好! 藥丸! 藺衡虎軀一震。 藺衡舉手投降。 那.....那你答應我,我說了,你別鬧著要走。 難得見國君大人慫成這副德行,慕裎不覺起了玩心,想看他到底是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先說,本太子自有判斷。 藺衡神色愁苦,抿緊下唇猶豫好半晌,方道:不行,你還是得答應我。如今你若真不高興,整個南憧來去都是你的自由,我拿你沒辦法了。 慕裎眸光一冷:你把皇位禪讓給我了?! 那倒不至于。國君大人嚅囁:不過........也差不多罷。 眼見著小祖宗掐人的手要伸到頸上,藺衡忙往后一避。我把江山分你一半,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國主陛下。 慕裎怔了怔,耗費整整半炷香的時辰才消化完這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