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 第30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從怪書開始、我真不是深淵之主、和女主光環(huán)作對的下場(GL)、我的秘書小姐、她渣了大佬(GL)、穿成虐文女主的替身(GL)、穿成男主和反派的白月光、罪源(骨科,親姐弟)、丹特麗安的記事簿(西幻NPH)、我的技能界面
“那就是那塊骨頭的主人,那片印記沒有什么,很快就會散去。等那塊印記散去的時候,就是你全然回歸自己的時候?!背L胶艽_定的說道:“只有那時候,才是真正的自己?!?/br> 王換有點悵然,若是按照常太山所說的那樣,自己這二十多年的生涯歲月,原來都不是替自己活著的。 不過,他現(xiàn)在的確比過去看得開了,即便有些悵然,卻沒有放在心上。就如常太山所說,不久之后,還是可以得到真正的自己。 兩個人聊了很長時間,月亮就掛在頭頂,一座墳,兩個人,聊著聊著,王換有些憋不住了。他左思右想,最后還是鼓足了勇氣,問道:“我想問一句……常青老人是……是什么時候過世的……” “有七年了?!?/br> 常太山說,那時候,他與常青老人之間相隔千里,父子卻好像心有感應。常太山從來沒有夢到過自己的父親,但是,那幾天他接連不斷的夢見常青老人。 那是一種不祥的感受,常太山當即就從外地趕回了常青山。 他回來之后,常青老人已經(jīng)過世。常太山?jīng)]有多說什么,這么多年的修行生涯,讓他學會了忍耐,學會了篤定,學會了把所有一切都留在自己的心里。 當王換聽到常太山親口說出的話的時候,腦袋又一次大了。常青老人好幾年前就去世了,那自己到了西頭鬼市之后,每次回到常青山,看望常青老人,一起喝茶聊天的那個人,又會是誰? 王換只覺得,這一切真的見鬼了。 他的情緒又開始波動,波動的很劇烈,如果常青老人這個事情不搞清楚的話,就會牽連到秀秀。常青老人都死了好幾年,那這幾年里,又是誰在保管秀秀的遺體,秀秀的遺體,如今到底在什么地方? 王換越是想,心里的感受就越是復雜,中間還夾雜著nongnong的傷感和悲懷。 “你怎么了?” “有些事,是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說……”王換定了定神,說道:“常青老人,他過世好幾年了?” “是?!?/br> “我是五年前去西頭鬼市的,為了做一點事,不得已,混跡其中。中間,我曾經(jīng)回過常青山,跟常青老人喝過茶,聊過天,他……”王換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件事,他努力的回憶著,把自己的心里話告訴了常太山。 他本以為,常太山聽完之后會吃驚,最起碼會小小的吃一驚。然而,常太山聽完,卻沒有任何變化,面色如故。 常太山的這種鎮(zhèn)定,讓王換心里很沒底,他不知道,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常太山為什么都不覺得詫異。 “這件事……” “我給你這個東西?!背L綇纳砩先〕鲆粋€黃色的錦囊,打開來后,里面是一面小鏡子:“有一天,你看見這鏡子里的東西,就都會明白的?!?/br> 第648章 幻境之地 這是一面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鏡子,不是玻璃鏡子,而是銅鏡。 常太山把這面鏡子,遞給王換,王換伸手去接的時候,鏡子恰好就在兩人中間。 一面鏡子,在兩人的眼中,卻是完全不同的。 在常太山眼里,這面小小的銅鏡很清晰,透過鏡子,能清楚的看見鏡面所折射出的情景。 可是在王換眼里,鏡子卻模糊不清,宛若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王換接過這面鏡子,用衣袖擦了擦,然而,鏡子上那層灰塵,好像長在了上面,怎么擦都擦不掉。 “這面鏡子,看不清楚?!蓖鯎Q試了幾次,鏡子不清,他什么都看不到。 “這鏡子,跟所持者的心相連,鏡子在你手里,就和你的心連在了一起,所以,鏡子叫做心鏡?!背L浇忉尩溃骸暗仁裁磿r候,你的心清楚了,這面鏡子也就清楚了,你想看到的,想知道的,都可以看到?!?/br> “那它什么時候可以變清楚?” “或許明天,也或許一輩子?!?/br> 王換剛想再問,可是,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其實,常太山已經(jīng)說的非常明白了,這面心鏡,只有等自己的心變的清晰無二,才可以看到。 這是急不來的。 王換收起了這面鏡子,小心的放好,他感覺,自己等不了一輩子,這面鏡子,一定會清晰的。 “人的命數(shù),是最難琢磨的,所以,不用去琢磨它?!背L街匦伦讼聛?,他或許真的到了一定的境界,無論說起什么,都是從容不迫,波瀾不驚。 王換和常太山又開始聊,王換知道常太山是個有本事的人,聊著聊著,他就想到了無念。 到現(xiàn)在為止,無念的生死,都是一個謎,雖然判官廟的高個子沒把話說的那么清楚,但是,他的言外之意,就是那條洶涌的暗河非常湍急,人掉進去,多半是不能活的。 王換跟常太山講了自己和無念相識的經(jīng)過,然后又講了無念的結局,他現(xiàn)在很想知道,無念到底能不能活下來。 “我依然是那句話,我不是給人算命測吉兇的,不過,你說的那個人,我總覺得,是一個大德者,大德者,總會逢兇化吉的。” 常太山的這幾句話,讓王換心里感覺說不出的踏實。他并不是非要見到無念,只要能知道無念還活著,無論在什么地方,王換心里這根刺,就等于被拔掉了。 漫漫長夜,兩人無話不談,從天色發(fā)暗,再到黎明前夕,整整一夜時間將要過去了,常太山打算要離開了。 他就是這樣,到什么地方,來去隨心,心里想要來父親墳頭前坐坐,立刻就來了,現(xiàn)在坐了一夜,又要走了。 王換和常太山道了別,等常太山走遠之后,王換覺得這一次多少都有些收獲。他對常太山留下的那面心鏡,深信不疑,他堅定的相信,常太山是個道行深厚的人,自己遲早可以從那面鏡子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也離開了常青老人的故居,順著山路前行,從這兒到三道口,還有好一段路,因為都是山路,崎嶇難行,估計這一白天時間,都要趕路。 春寒料峭,常青山似乎還沒有從冬天完全復蘇,一路行走,很難見到路人。王換沒有停留,他也害怕在這里耽擱的時間太久了,會耽誤西頭城那邊的事情。 就這樣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臨近黃昏時分,終于走過了最難的一段路,從山腳下眺望,已經(jīng)可以看到三道口了。 這個地方,仿佛承載了王換童年時的一段記憶。漫步在河邊的時候,他能夠回想起來,自己幼年時,會跟著同村的孩子一起,跑到三道口這邊來玩。 到了三道口,距離沙圍子就不算太遠了,太陽懶洋洋的朝西落下時,王換眺望到了一片低矮的小屋。那種小屋都是用木頭或者黃泥混著稻草做成的磚頭搭建的,不怎么結實,如果遇見大一些的雨,房子可能就會塌。 這就是以前三道口那些采沙人所住的地方,俗稱沙圍子,三道口這邊的河沙被采盡了之后,采沙人都走了,剩下這些破房子,承受了歲月和風雨的侵襲,已經(jīng)坍塌的不成樣子。 這仿佛是一片死地,至少王換知道,在他十幾歲的時候,這兒就無人居住,因為閑置的太久,周圍又是荒蕪的河道,所以,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傳聞接踵而來。 三道口,沙圍子……這個地方,到底因為什么,出現(xiàn)在王換的幻境中?又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王換的心里,有一點緊張,也有一點激動。他走到了那片坍塌的土房跟前,房子多半都塌了,剩下幾間相對完整的,也搖搖欲墜,仿佛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將這里夷為平地。 破房子一排挨著一排,約莫能有三四十間的樣子,王換慢慢的走著,等他走到中間那排破房跟前時,他突然看到了一間土屋,四周被木頭固定著,所以還保持著原樣。 土屋的門口,有一些雜亂的東西,王換看見了兩個豁口的破碗,看見一堆燒過的炭火,一個爛水壺。 地上有些被燒的烏黑的地瓜,還有一些魚骨頭,看見這些東西的一瞬間,王換就意識到,這里,有人居住。 就在這時候,王換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嘀嘀咕咕的聲音。那聲音應該是從這排土屋的另一端傳來的,他急忙邁動腳步,朝前方走去。 一口氣走到破屋的盡頭,那邊是一片混著沙子的土地,初春時節(jié),有些潮濕,王換一眼就看見這片沙土地跟前,蹲著一個人。 那人背對著王換,正在沙地上面用手指畫著圈。一圈一圈,他的手臂仿佛長年累月都在重復著這個動作,沙地上的圈一個挨著一個,一邊畫圈,這個人一邊不斷的嘀咕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盡管只是一道背影,可王換看見對方的同時,嗡的一下,曾經(jīng)浮現(xiàn)在腦海中的幻境似乎在急速的膨脹著。 三道口,沙圍子,還有那個在地上畫圈的阿渾,如今已經(jīng)完整的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幻境中的一切,變成了現(xiàn)實,王換并不懷疑,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并未做夢。 阿渾好像沒有察覺王換站在身后,他還是在畫圈,在嘀咕,距離如此之近,王換都聽不懂,阿渾究竟在說什么。 他默默注視著阿渾,可以想象的到,阿渾應該在這里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對于阿渾來說,活下去很簡單,似乎并不困難,周圍的山民如果丟失了一些地瓜之類的東西,不會大張旗鼓的去抓賊,河里雖然沒有太多的河沙可采,卻有魚蝦可以捕撈。 阿渾只要吃飽了,就是活著的所有意義。 他最少看了能有一刻時間,這時候,阿渾終于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東西,慢慢的轉(zhuǎn)過頭。 阿渾老了。 這是王換看見阿渾的正臉時,心里產(chǎn)生的第一個念頭。王換小的時候,阿渾的歲數(shù)還沒有這么大,那時,阿渾的頭發(fā)是黑的,臉上的皺紋很少。 可是現(xiàn)在,阿渾好像在一條時光的長河中游蕩了一番,他真的老了,皺紋密布,牙齒似乎也掉了幾顆。 王換知道,阿渾從出生開始,神智就不怎么清晰,他很害怕阿渾突然看見自己,會逃掉。 然而,阿渾沒有逃,他盯著王換,看了一會兒,突然咧開嘴巴,無聲的笑了起來。 “你來了?!?/br> 第649章 渾人 王換有些驚訝,因為此時此刻的阿渾,對他的到來,沒有一點驚慌的意思,也并沒有逃走,相反,就如同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親熱的打著招呼。 驚訝之余,王換也感覺很輕松,不管三道口沙圍子,外加阿渾,到底意味著什么,但只要阿渾不是徹底失去了神智,就總能問出點蛛絲馬跡。 “是,我來了。”王換慢慢的靠近阿渾,然后蹲了下來:“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卑喣菑垐A圓的臉,仿佛從來都沒有變過,他一直都是那種瘋瘋癲癲的樣子,現(xiàn)在一本正經(jīng)的,就顯得有些可笑:“我記得清爽著呢,記得你……” “那我是誰?” “你是村里的三狗,孫家的三娃子三狗,對不對?”阿渾咧著嘴,露出一種好像小孩賣弄本事的神情:“我記得清爽著呢……” 王換的頭大了,本以為阿渾好像沒有糊涂到極點,可是這么一問,所問非所答,看起來,阿渾的神智是不可能恢復,也一直都沒有恢復過。 阿渾如果不記得自己,糊里糊涂的,那么現(xiàn)在問他的任何話,他都有可能胡言亂語。 用一番胡言亂語去當線索,推測出來的,也只能是一堆沒用的雜亂信息。 然而,就在王換失望的時候,他突然又明白過來,阿渾并不是什么都不記得。因為他說的孫家的三娃子,確有其人。那是個比王換歲數(shù)稍稍大幾歲的同村人,在家里排行老三,村里人有的叫他三娃子,有的叫他三狗。 如果這樣去推想的話,阿渾并非一無是處,那么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三狗。既然記得三狗,就可能記得一些別的話。 王換靜下心,他知道,跟阿渾這樣的人交談,不能心急,所以,他耐著性子,問阿渾:“你有水嗎?我很渴?!?/br> “有,有……” 阿渾竟然還是個熱心腸,一聽王換渴了,馬上帶著王換回到那個被加固過的小破屋跟前,用那只破水壺,到屋里接了些水。王換不知道那是什么水,儲存在一只缸里。 阿渾去接水的時候,王換悄悄看了看,那只缸黑黝黝的,里頭有半缸水,除了水,竟然還養(yǎng)著幾條魚。 阿渾就用養(yǎng)魚水招待王換,并且鄭重其事的把門口的破碗撿起來,用手擦了擦,給王換倒水。 王換端著破碗,跟阿渾開始了交談,因為以前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所以,王換可能有一定的啟發(fā)優(yōu)勢。他說了些兩個人都知道的人和事,有些事情,阿渾不記得了,有些事情,阿渾還記得。 這樣聊了一會兒,阿渾對王換完全放開了心懷,跟王換說了很多事情。 但是,阿渾說的雖然多,卻毫無意義,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 從阿渾的話里,王換分辨出來,阿渾是幾年前來到沙圍子這兒的,因為這里畢竟還有個容身之所,只不過房子倒塌的太厲害,所幸的是,他遇到過一個釣魚的人,對方好心,幫著阿渾把房子加固了一下。 從那時候開始,阿渾就住在了這兒,能找到什么吃什么,反正對他來說,只要吃飽了,餓不死,那就萬事大吉。 阿渾的講述里面,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王換琢磨著,該怎么去把阿渾的話給引出來。 “你知道白狼山嗎?”王換試探著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