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牛排么？”

    “自然是你最愛吃的牛排?！?/br>
    曲明月依言走進他所說的屋子，只見里面的燭臺上蠟燭搖曳，桌上是精美的甜點水果，幾塊上等的生牛排放在一旁的烤爐邊，顯然薄溯源為此做了精心的準備。

    這個房間如此顯眼，沒道理李楠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過曲明月很快便明白了過來，大概李楠也萌生了同樣的想法，想要一起去死之前，和她一起共進晚餐，所以才給她換了這個禮服。只不過他一定沒想到，這個地方從一開始就是薄溯源為他自己準備的。

    她優(yōu)雅落座，看著薄溯源把綁在凳子上的李楠也拖了進來，椅子摩擦在地板上，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音，但是即便這樣，滿腦袋是血的李楠也沒有被吵醒。

    “唔？我還以為，是我們的雙人晚餐呢。”她不解。

    “等他醒了，還有好戲看呢?！北∷菰醋叩剿赃?，臉上又掛上了那溫和的笑容：“小姐，牛排想要幾分熟？”

    “Medium。”曲明月偏著頭望著他。

    “沒問題?！北∷菰词炀毜貙⑴Ｅ欧胚M鍋里，rou與鍋底觸碰，發(fā)出細細的“嗞”聲，在寂靜的房間里聽起來格外清晰。

    “我們可以聊聊天啊?！彼郎厝岬卣f道。

    他一雙琉璃眼兒一彎：“好啊，你想聊什么？”

    “不如就來聊聊，學長第一次殺人，是在什么時候吧。”

    “哦？”薄溯源意外地笑了，“有趣的話題。我喜歡。嗯，讓我想想。要說親自動手么，是在大學，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次美妙的體驗，不算真的殺人，但是我很愿意和你分享一下。”

    曲明月挑挑眉，表示愿聞其詳。

    薄溯源給牛排翻了個面，娓娓道來：“那時候我還上高中，下晚自習回家的時候會經(jīng)過一條大橋。那天回去晚了些，看到有個女孩在那里，和我差不多大，想自殺。所以我走上前去，安慰她，我說，你這么年輕，這么美麗，就這樣結(jié)束生命，多可惜啊。她說她被男朋友騙了，騙財騙色，還流了產(chǎn)，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彼芸鞂⒎夂眠叺呐Ｅ胚厺L了一圈香料，重新放回鍋中煎了一會兒，擺在了曲明月的盤子里，轉(zhuǎn)手將另一塊生牛排放進鍋里，“我只好和她說，生活還要繼續(xù)，不見得就全然沒有希望了?！?/br>
    “她應(yīng)該有所動搖吧，學長畢竟是這么好看的人?！鼻髟孪胂罅艘幌履莻€場景，如是道。

    “是啊，我這個皮相，還挺能糊弄人的不是么？和你一樣?！北∷菰葱α耍拔覟榱舜蛳詺⒌哪铑^，對她說，她十分美麗，如果不是我年紀還有些小，又是在這種情況下與她相識，我甚至很想追求她。”

    “唔……？”曲明月有些吃驚，“那她一定很開心?！?/br>
    “哈，她驚訝地好像要哭出來，一下子就從欄桿上跳了下來。”薄溯源攤攤手，“我還告訴她，我家世很好，父母都很寵愛我，只要她想要活下去，我會帶她見我的爸媽，然后，讓他們?yōu)槲覀冑I一套房子，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你會這樣做么？”

    “哈哈哈哈哈！”薄溯源回憶起那一日的情景，抑制不住地低笑了起來，“你說呢？”

    那天，他和那名想要自殺的少女構(gòu)建了十多分鐘的未來藍圖后，突然冷冷笑了，他看著她充滿希冀的眼睛，輕聲道：“你不會當真了吧?！?/br>
    女孩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喜歡你這種人吧，拜托，撒泡尿照照自己吧，美麗不美麗的，你心里沒數(shù)么？長得丑也就不說了，你能被一個男人騙得團團轉(zhuǎn)，說明你腦子也不好使，又丑又蠢，你這樣的女人，還想要和我在一起？”

    女孩的灰白的臉上頃刻籠上了一層黑云。她的身子晃了兩晃，似乎有些站不穩(wěn)。

    前一秒還狀如天使的少年，一下子變成了魔鬼。

    她的反應(yīng)令他心中的快樂越發(fā)充盈：“或許有些女人，流產(chǎn)了，未來的丈夫也不在乎，甚至還能更上一層樓，但是你想想，那是什么樣的女人？那是名畫一樣的女人，她得多么動人，多么有手腕，才能轉(zhuǎn)的手越多越值錢。而你，你本來就是個劣質(zhì)的產(chǎn)品，還被用成這樣，扔在垃圾堆里都沒人撿的！”

    女孩軟弱地哽咽道：“那你……那你之前為什么要說那些呢，我本來也打算去死的……你這樣來羞辱我，你是個混蛋！”

    少年的薄溯源聳聳肩：“因為我很無聊嘛，而且，讓你死之前認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不是能死得更從容、更堅決一些么？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可以清醒地意識到了吧，你這樣的垃圾，是不配活在這個世上的?！?/br>
    女孩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會有如此惡毒的人，哭喊道：“你為什么?。槭裁匆@樣對我?。∥覀兌疾徽J識的……”

    他跨上單車，笑道：“因為好玩兒啊?！?/br>
    曲明月咀嚼著牛rou，滿嘴都是牛血的腥味：“那么最后呢？”

    薄溯源端著自己的牛排落座，語氣輕松：“她跳河了，死了。”

    曲明月點點頭，無動于衷。

    “看來你覺得這個故事不怎么好笑，”薄溯源笑道，“那么我和你說一個有意思的吧。我大學殺的那個人，和你有關(guān)哦?！?/br>
    曲明月一驚，叉子上的牛rou掉在了盤子里。

    “唔，你很驚訝嘛！看來你已經(jīng)猜到我殺的人是誰了？”薄溯源似乎很喜歡她這樣失色的樣子，他輕聲問道：“原來你還記得吳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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