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對頭飼養(yǎng)了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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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都是被召集來的嗎?” 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真正的大蠱咒師在何處,直到他們看見陰影中,隱隱浮動著顯露出一個身影,四圍壓制住的法力因子隨即也涌動起來,帶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下一刻,那道身影戴著斗篷,驟然出現在隔絕外界的法陣當中,令周圍幾十個捉妖師都忍不住心驚。 “轟”一聲,空間傳送的力量消退,連著斗篷下的面容也得以被眾人窺見,一陣寂靜過后是竊竊私語的聲音,大家都沒想到,傳說中的大蠱咒師竟然是這樣年輕的一副面容。 “這就是……召我們過來的人?” “請問,您召我們來是有什么事嗎?”其中一個捉妖師大著膽子問道,“是您獵殺朏朏的計劃有進展了嗎?” 傳說中的大蠱咒師脾氣怪異,身上纏繞著恐怖的蠱咒,碰之即死,眾人大氣也不敢喘,若不是上邊人催促,他們也不會上趕著過來找這個不痛快。 然而許久的沉默過后,那道低沉沙啞的嗓音卻只簡單地吐出了四個字。 “計劃取消?!?/br> “什么?” “今晚之前,所有人全部離開這座鎮(zhèn)子?!贝笮M咒師沉著臉說。 “可這是上邊共同制定的計劃,您一個人怎么能權利取消?”有捉妖師忍不住開口,“您不是已經給那個朏朏下了蠱咒嗎,難道蠱咒沒用嗎?” 大蠱咒師卻只是平靜且冷淡地望著他們,沒有說一句話。 誰也不知道,蠱咒有用,但有的卻不是那方面的用處。 雪夜初見,向來以冷酷聞名的朏朏卻心善地救下了一個重傷的捉妖師,從那刻開始,命運的齒輪就已經發(fā)生變化了,一個強大的捉妖師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受了重傷,躺在雪地中等著被一群低等妖怪啃食,他躺在那里,只是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就像月出厭惡戰(zhàn)爭,他其實也是一樣,他是家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天才,卻在戰(zhàn)爭當中護不住一位自己的親人,在看著自己最后的弟弟戰(zhàn)死在自己面前之后,大蠱咒師產生了自毀的心。 他開始渴望死亡。 于是他在自己的身上下了一個最殘酷的蠱咒,這個蠱咒會掠奪他的生命,并且?guī)ё咭磺邢胍盟c死地的人的生命,他躺在那里就是等著朏朏的經過,他要用自己的死亡拉著那個殘忍的惡妖一起下地獄。 然而卻沒有想到,當雪落下的時候,那只手輕輕地覆在他的胸膛上,卻是選擇治愈他的傷痛。 有史以來最為殘酷的蠱咒,就這樣因為一只妖怪的仁慈而化解了。 雪夜里他撐手起身,看著那只朏朏就那樣無動于衷地站起身來,接著淡漠地去走自己的路,淡漠到就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甚至沒有多問他一句話,然而也就是在那個夜晚,嘗試死亡的大蠱咒師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他想為了那只妖怪活下去,他想去跟隨那個妖怪的腳步,看看那個妖怪到底在想些什么。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存在,神性和殺戮能在同一個人身上顯現,他好奇,他忍不住追尋。 所以在上邊傳出計劃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領命,并違背上邊人的指示,并沒有動用殺咒,而是在殘酷的戰(zhàn)場上給予了那個朏朏一個最為古怪的咒語。 顛倒欲望,袒露真心。 之后,他就順理成章地在妖怪山脈中“偶遇”被驅逐的朏朏,并借此來觀察他所下的咒語情況,在黑夜中他毫不意外地被朏朏壓在身下,看見那只妖怪再無之前的清冷淡漠,取而代之的是隱藏不住的深深的欲望。 這正是他想要的,想要得到的。 正如月出也在奇怪,為什么一個蠱咒會持續(xù)大半年的時間。蠱咒持續(xù)作用的真正原因,是施咒者本人一直跟隨在身邊。 其實最初的那個蠱咒早就失效了,是他在每次日出的時候重新布下一個新的咒語,一直到大半年以后,連咒語也因為在同一人身上使用過多而失效了,他才不得不停止繼續(xù)下咒。 不過好在,月出已經習慣他的同在了。 但這些他并不會告訴這幾個可憐的捉妖師,即便說了,這些可憐的沒有經歷過愛情的家伙也是不會明白的。 現在他該繼續(xù)自己的追妖計劃而不是愚蠢地聽憑那些上位者的擺布,只要一切順利,他就可以一直留在月出的身邊。 “轟”一聲法陣散開,眾人都被迫傳送回到原來的位置,而他的身影一閃而過,重新輕飄飄落到了地上。 就這樣結束這一切吧。 只要今晚所有的捉妖師撤離鎮(zhèn)子,那月出就不會再起任何追蹤到他的念頭,他可以一直瞞下去,瞞很久很久。 被揭下的斗篷,露出年輕捉妖師的面容。 他難得露出笑意,扭頭準備回到和月出共租的庭院里去,然而才剛轉過身,他就發(fā)現月出正站在他背后,靜靜地看著他。 一下,他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第87章 他要死了 “好玩嗎?”月出問。 “……” 傳聞中的大蠱咒師,那個給他下了奇怪詛咒的存在,為什么會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還偏偏就出現在他暫居的鎮(zhèn)子上,在月出看到捉妖師這個打扮,以及身邊所波動的法力強度之后,他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為了在他面前隱藏自己,這位大蠱咒師不惜把自己的法力封印了大半年,學著像一個普通人類一樣跟在身邊,被他打成重傷的時候也沒半點暴露。 甚至借著他的憐憫與動容,一步步離他越來越近,又以蠱咒騙取他的身體,在夜下一次次歡好。 “想必大蠱咒師先生,玩得十分盡興吧。” 奇怪,可能是太生氣了,月出反而沒有什么感覺,他平靜地看了會兒,轉身就往外頭走去。 “月——” “砰”一聲,他又忍不住回過頭,握拳狠狠砸向捉妖師。 來自于神獸強大的妖力幾乎一下席卷而來,捉妖師被打得飛了出去,月出隨即毫不客氣地又撲過去打了一拳,一拳接著一拳。 “王八蛋。”他咬牙罵道,一拳頭將捉妖師打翻在地上,整個身子都撲了上去,怒意幾乎在一瞬間上涌,要沖破他的腦袋,“玩我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給我下蠱咒看我求著你來草很有意思?這半年你是有多得意,看我夜夜這個樣子伏在你的下邊!” “你聽我解釋——” “還要解釋個什么,滾!” “砰”一聲,他又把捉妖師狠狠地甩了出去。 然而灰塵散盡的時候,露出來的人卻還是全須全尾的,這讓他更生氣了,他近乎整個人都撲去,指尖溢出強大的綠色光芒來,鎮(zhèn)子上所有的捉妖師都在準備撤離,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來自于鎮(zhèn)子外荒僻一角的動靜。 接連幾聲巨響,他幾乎都用了rou體上的十分力道,身影不斷閃過,月出站起身,氣得兩只貓耳朵都跟著冒了出來,毫不客氣地揮拳揍向捉妖師。 要是鼻子揍歪了就用生命鏈接再復原,手斷了也能再續(xù)上,哪怕被打得只剩顆心臟在跳動,他都有足夠的力量再將這個該死的人類恢復完全。 他從來沒有這么失態(tài)過,他從來不會對任何人任何事有太多的反應,因為他的身后永遠都有無數只眼睛注視著他,約束著他的言行,找尋著他的弱點,他甚至都覺得冷靜淡漠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但僅僅半年的時間,他就已經因為某個王八蛋破功了。 顛倒欲望,袒露真心。 難怪捉妖師一次又一次強調那不是真正的他,是因為捉妖師清楚自己的蠱咒效果,月出簡直要被氣笑了,他再次揮起拳頭的時候,被傷痕累累的捉妖師抓住了他的手。 “啪”一聲,他用另一只手毫不客氣地抽了捉妖師一巴掌。 “打爽了嗎?”捉妖師問他說。 “滾?!?/br> “對不起?!弊窖龓熖稍诘厣?,嗓音沙啞地說,“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的?!?/br> 當初的捉妖師只想看到這位神獸的真面目,他也沒想到至此會跟著陷了進去,蠱咒是真的,這一路的跟隨,陪伴著翻過千山萬水也是真的,漫長的旅途讓兩個早已疲累于戰(zhàn)爭的人都得到了治愈與解脫,所以他才會決定在這個鎮(zhèn)子上落腳,以等雪的名義,為自己找個定居之地。 卻沒想到停下腳步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自由平靜的生活。 “我還以為我能再陪你很久的?!弊窖龓熗鲁觯钌畹卣f道。 月出冷冷看著,手卻已經松開了。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捉妖師的嗓音有些嘶啞,“我還是想和你一起親眼看到那座雪山的出現?!?/br> 那從月出而來的想法,如今已經變成了捉妖師的夢,卻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又變成了遙不可及的一場夢。 “我們還能一起看雪山嗎?”捉妖師問道。 月出沒說話,只是站了起來。 現在離深秋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但他是不可能再和捉妖師留在這里了,他不能接受一個騙了自己的人再次假裝無事發(fā)生地回到自己身邊,而且逮聯他們也知道了他的具體位置。 或許妖怪和捉妖師本來就應該是死對頭的關系,而他應該讓一切回到原點。 “如果可以的話,”他終于開口道,帶了點賭氣的成分,“別說雪山,我看都不想再看到你一眼?!?/br> “月出……” “別叫了,聽不見。”他抬手封了自己的聽力,干脆利落。 他轉身離開,走入黑暗中,只剩下捉妖師躺在地上,留戀而又絕望地望著他的背影。 正如那夜他們初見一般,捉妖師也是這么看他離開的。 天下起了小雨,帶著泥土的氣息,會洗掉這里一切存在過的痕跡,那時的月出或許還想著,等一切入冬了再說吧,等到時候捉妖師一定會再來找自己,像從前那大半年那樣,沉默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到時候他可以勉為其難地順著那臺階下了,勉為其難地跟捉妖師去看一次雪山,反正時間多的是,他又不是只活這一年。 只是他沒想到,這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捉妖師。 · 夢醒了,江貍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哭得稀里嘩啦的,他只感覺他離那個真相越來越近了,似乎只有一步之遙。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沒發(fā)現把他抱在懷里的陸慎言臉色有多陰沉,一邊卻還要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那個捉妖師,有那么好嗎?” “他要死了,”江貍紅著眼,迷??聪蜿懮餮缘?,“我不想他死……我不想。” 陸慎言本來還想發(fā)泄一下不滿,但看見這個樣子的江貍,他忽然什么重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剩心底酸溜溜的,又難受又憋悶。為什么偏偏封存的會是這一段記憶,為什么他不是第一個遇見江貍的人類。 江貍又往他懷里鉆了鉆,鉆得更深,像是在尋求那個曾經的溫度與感覺,陸慎言只能冷著臉,把他抱得更緊。 “別哭了。” “陸慎言,”江貍抬起頭來,連身子都哭得有些熱熱的,“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第88章 你是唯一的 許久后,在江貍情緒冷靜下來之后,發(fā)現陸慎言正在拿熱毛巾給他擦臉,他坐在床邊看著落地鏡里的自己,長發(fā)披散著,臉有些發(fā)紅,這副面孔和幾百年前還是一模一樣,或許幾百年后也是這個模樣,但陪在身邊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記憶的復蘇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他的情緒,他會不自覺地沉浸在幾百年前的那段舊時光中,但他不想這樣,他知道陸慎言也不想見到他這樣。 陸慎言又洗了一遍毛巾,還要來擦他的臉,被他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