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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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霖在天黑之前抵達南蠻軍營,先去見了月九齡。 他說話沒避著周曲,很是坦蕩: “君子箋派人來說,昨日已到西南邊境的一個小鎮(zhèn),因要尋一味珍稀藥材,因而要耽擱幾日。” 這一年以來君子箋都會到各處找延年益壽的藥材送來,不可謂不盡心。 不止是他,林熙之、慕容賦也是想盡了各種方法,只是見效甚微。 而最多只有三年可活的月九齡卻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面無波瀾,點了點頭道: “別耽誤了大事便成。” 戚霖對這個好友還是很了解的: “他雖放蕩不羈,卻也知道分寸,夫人放心?!?/br> 月九齡笑而不語,她當然知道君子箋不是不靠譜的人。 靠譜的君臺主此時正在大燕西南邊境小鎮(zhèn)的翠花樓里,懷里沒骨頭似的花魁染著蔻丹的纖長細手捏了酒杯遞到他嘴邊,他便眼含深情地一飲而盡,賓客盡歡。 和這邊打情罵俏眉來眼去的情形不同,對面的嵐津正襟危坐,勒令旁邊的姑娘離他三尺遠,一言難盡地看著君子箋摟著那花魁的腰肢咬耳朵的畫面,眉頭都快擰成結了——實在是有傷風化!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忙活的君子箋說: “我覺得還是先回青靈山告知主人一聲比較好?!?/br> 君子箋懶懶地抬眼,示意他自便,“那你自己去吧。”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嵐津當然不同意,他一走,君子箋豈不是自由了? 君子箋知道他顧忌什么,一臉嫌棄道: “那鬼地方一個人都沒有,哪有翠花樓好???” 說著還不忘伸出手指去挑花魁的下巴,意味深長道: “放心吧,爺今晚有美人在懷,沒空跑,你快馬加鞭,一夜來回差不多了?!?/br> 嵐津才不會輕易相信他的鬼話,一夜的時間,夠這只花孔雀捅大簍子了,屆時壞了主人的好事,他以死謝罪都不夠! 君子箋見他一臉不相信,氣笑了: “怎么?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還是在質疑美人兒的魅力???” 說完還不忘收緊花魁腰間的手,惹得美人嬌嗔連連。 嵐津乍一聽沒反應過來,等見兩人的手開始不安分,臉上一下就燒著了。 他“噌”地一下站起身,惡狠狠地沖著君子箋罵道: “登徒子,臭流氓!” 君子箋則輕佻地笑了起來: “小嵐津,你這話說的,美人兒都不同意?!?/br> 他要是流氓,那美人兒豈不是被流氓占便宜?說出去多不劃算啊。 嵐津不想跟著浪蕩的公子哥耍嘴皮子,“哼!我就在外間守著!”然后氣沖沖地往外走了。 他一走,君子箋的手立即收回,只是調笑聲依舊,他借著調情的姿勢,附在花魁耳邊,快速說: “讓各邊境分堂口想盡辦法將西南王的消息封鎖住別外傳?!?/br> 花魁臉上也一下斂了媚笑,“是!” “低調行事?!?/br> 隨即又傳來了花魁又嬌又媚的笑聲,嵐津忍無可忍,又不能捂住耳朵,只好放空腦子。 離小鎮(zhèn)不遠的西南大營。 落影拿著披風來到獨自站在高處憑眺的顧墨玧身旁,將披風呈上: “大帥,夜黑風高,當心著涼?!?/br> 自重新見到月九齡,落影與殘光便沒再藏頭露尾,而是像以前一樣,跟隨在大帥左右。 顧墨玧聞言頓了一下,然后接過來,隨手披在身上。 落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據(jù)探子來報,夫人已經在南蠻軍營了?!边@也就意味著,大帥與夫人很快就要在戰(zhàn)場上相見了。 顧墨玧微微點頭,隨后輕聲說: “軍營簡陋,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阿齡能不能睡得安穩(wěn)。” 月九齡第一晚住在南蠻軍營,慕容賦過來慰問,看看她有什么需求。 “太子殿下?!?/br> 慕容賦聽著她清冷的聲音,有些無奈: “小齡不必如此生分,叫我一聲兄長便可?!?/br> 然而月九齡油鹽不進:“習慣了?!?/br> 慕容賦悻悻,“也好,只是個稱謂而已。” 他又問了月九齡對著營帳可還習慣等問題,事無巨細,體貼入微。 話畢,帳內便陷入了寂靜。 慕容賦心想也奇怪,他這些日子腦子亂成一團,即便是林熙之來了也無法讓他平靜下來,可是在這里,對著月九齡,他卻莫名地感到心安。 這就是愛慕么? 慕容賦自嘲似的笑了下。 月九齡替他倒了茶,慢悠悠地問起: “殿下還在對戰(zhàn)敗一事耿耿于懷?” 說來也怪,慕容賦自覺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是不知為何,對著月九齡就很容易卸下心防。 他在這暖和的營帳中,再熱氣騰騰的茶香里陷入了回憶: “上了戰(zhàn)場才知道,人命如草芥,甚至都來不及多想,就已經身首異處,無知無覺了。” 如今他只要一閉上眼,就會看到那日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情形,耳邊也會響起喊殺聲,震耳欲聾,讓人徹夜無法入眠,所以他不得不將自己灌醉,只有醉到不省人事,他才能合眼喘息片刻。 月九齡看著他痛苦的神情,語氣淡淡:“殿下仁厚?!?/br> 慕容賦聞言垂眸,苦笑道: “我若真為子民著想,就該立刻向大燕求和,而不是在這里死撐?!?/br> 勝負早已有定數(shù),他這是在拿萬千將士的命賭! 月九齡看著他懊惱的神情,不緩不急地說: “殿下若想早些了結這亂局,也并非無計可施?!?/br> 慕容賦聞言猛然抬頭,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隨即意識到她有所顧忌,忙開口,“周曲方才被我叫去清點輜重,小齡盡管暢所欲言。”方才他遣走周曲只是想和月九齡單獨說說話,沒想到竟然歪打正著。 林熙之雖然對月九齡仍有懷疑,但在南蠻軍營有慕容賦在,周曲也沒有那么警惕。 得知隔墻沒有耳朵偷聽,月九齡便直言不諱: “殿下如今的顧慮無非是大燕不肯就此善罷甘休,要對這兩年的戰(zhàn)火不斷追究到底。” 當初南蠻突然反水襲擊大燕的事在西南軍就是一根刺兒,若兩軍想要言和,首先就得拔掉這根刺兒,可那是累累血債,大燕朝廷要想不追究,西南王頭一個不答應。 慕容賦正是為此發(fā)愁,聞言問道: “此局該如何解?” 月九齡抬眸,認真道: “其實很簡單,只要殿下將我的身份昭告天下,一切便迎刃而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