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見 第29節(jié)
“不干架?” “我也打不過啊。” “嗯,你還是有自知之明?!?/br> 顧遠航評價完,想起了今天一大早就殺來家里的另一個原因,拽住許愿的胳膊,伸長脖子確認了一下原曜有沒有走遠,輕聲道,“我懷疑,原曜肯定想找機會收拾你。我昨晚回家,看他跟著你,不過還好,他沒發(fā)現(xiàn)我?!?/br> 顧遠航一周就回家這么一次,還是頭一回單獨碰到原曜。 許愿一聽,皺眉道:“你是不是看錯了?” “真的,”顧遠航說,“我和你家不是對樓么?昨晚我跑天臺透氣呢,看見他一個人在天臺抽煙,后來我又上樓去幫我媽取晾干的被套,發(fā)現(xiàn)他還在上邊兒?!?/br> “他在上面待了多久?” “得有十多分鐘。” 搖搖頭,顧遠航清醒清醒了腦子,又拽著許愿的袖子坐下來,表情非常之嚴肅,“他是不是想把你給黑了啊,那么晚還跟蹤你。” 黑了,是熱血小青年的行話,意思是趁人沒準備的時候打一頓打完也不知道是誰。 “不能吧……” 許愿越想越瘆人,懷疑原曜最近突然對他那么好,是不是這一段友誼回光返照,送的早餐都是上路飯啊。 “或者,還有一個可能性。”顧遠航神情真摯。 “什么啊?” “他是個變態(tài),是個變態(tài)跟蹤狂?!?/br> “……” 許愿陷入沉思,覺得原曜應該是個變態(tài)跟蹤狂。 這時候,許愿的手機響了。 他也聽不進去顧遠航在旁邊叨叨什么了,絕望地抓過手機,發(fā)現(xiàn)是才走出去沒多久的原曜發(fā)來的,還是沒用的屁話: ——你們在干什么啊 許愿眼珠一轉(zhuǎn),眸底那點亮晶晶的作亂心思被勾起來,非常勇敢地回復: ——干你 ——? 在收到問號之后,許愿速速按了鎖屏,再看向緊閉的大門,有一種想去鎖門的沖動,怕原曜直接折返回來揍他。 * 周末結(jié)束。 周一,月考成績例行下發(fā),原曜依舊穩(wěn)定在班級前三,許愿的名次進步了那么一點點兒,也全是靠英語拉的分,理綜還是不太能看,總分沒太大變化。 不過許愿心態(tài)好,覺得能前進一分也是賺。 撇開理綜卷不說,數(shù)學有道題他實在是不會,問了李淳李淳懵逼,問了舒京儀舒京儀搖頭,那實在不行,只有問他身后的那尊大神。 他剛想問,斜對桌一個男生拿著試卷過來,倚在許愿課桌邊,靠得有點兒近,“愿愿,現(xiàn)在有時間嗎?” “怎么了?”許愿數(shù)學成績也還行。 那男生說:“這道題我不會,你給我講講?” 許愿還沒來得及看題,只聽后面課桌動了一下,是原曜站起來了。 原曜人高馬大的,又是游泳的,手臂長,站起來一伸手就夠著了卷子。 “這你都不會?” 他瞟了一眼被紅筆圈起來的那道題,“我給你講?!?/br> 說完,一只手再捏住了許愿桌子上的草稿本。 原曜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一動就是道風景線,許愿一時沒挪開眼睛,只聽原曜問:“能用一下?” “好?!痹S愿點頭。 許愿講題是好,但有原曜講題是更好的了,成績好的學生自有一套解法,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那男生算是撿到大便宜,開開心心地就繞到后桌去,聽原曜拿筆給他劃錯題。 那是道大題,一講講了挺久。 上課鈴響,舒京儀才從辦公室回來,懷里還抱著試卷,一臉不可思議道:“見鬼了,原曜給人講題?” “他平時不講嗎?”許愿確實沒見原曜給誰講過。 “不啊,”舒京儀抿嘴,“也沒人敢打擾他?!?/br> 等講完了題,原曜過了好一會兒才把草稿本還給他。 草稿本物歸原主了,許愿翻開他剛剛解題的那一頁,發(fā)現(xiàn)原曜把解題步驟一字不落地全部寫了下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比教材解析還要仔細。 心一跳,有點小動靜。 許愿不笨,腦子也靈光,但是就是對聰明的人幾乎沒有什么招架的能力。 聰明就算了,還細心。 許愿很滿意逐漸正常的原曜,比了個“ok”的手勢放在肩膀上,往后背貼了一個便簽,字又大又工整: ——謝了兄弟 剛貼上去十秒都沒有,原曜應該是看到了,又一腳給他踹到凳子腿上。 原曜語氣很冷漠:“叫同學?!?/br> “……” 許愿猛地抱住課桌,腦袋埋在桌面上,憤憤錘拳。 無語。 心動的感覺被踢沒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本媽咪:你們年輕人談戀愛不要打打蝦蝦好伐 第20章 土狗狗 他的臨時監(jiān)護人。 沒過幾天,白條說的事情應驗成了真。 三班的人是在晚飯后的休息時間來找許愿的,四五個人站在一班門口,靠一顆斯伯汀籃球就把許愿叫去了球場。 那天天氣好,太陽大,原曜和白條游泳去了,也不知道許愿答應了他們的邀約。 從球場上回來的許愿一身汗,球衣松垮垮地套在校服里層,正垂著眼,拉拉鏈。他垂下眼,睫毛又長又軟,像蓋了一把小扇子,晃得原曜不得不多看他幾眼。 “去打球了?”白條端著水杯,隨口問他。 “嗯,”許愿把領口往外扯,一弓背,脫下汗?jié)竦那蚍?,拿手掌扇風,”怎么都快冬天了還這么熱啊。你呢,冬泳去了?”其實是想問原曜去干什么了。 白條點頭,“嘿,過幾天就游不了了?!?/br> 那會兒天空還沒完全暗下來,許愿站在講臺旁的飲水機邊接水,落日最后一抹余暉映照在他身上,他笑著,出挑又打眼,一看就是最招人的那個。原曜想起圣經(jīng)啟示錄里的大天使,寬大的雪白翅膀自蝴蝶骨破繭而出,能飛去任何地方,能包裹住世間萬物。 他羨慕許愿的陽光和自由,好像沒有任何煩惱。 只有從小在愛里長大的人才有這種氣質(zhì),有無所畏懼的坦蕩。 晚自習第一節(jié) 課結(jié)束的時候,許愿扭過頭,拍拍原曜的桌子,沖天花板指了指,原曜心領神會,兩個人一前一后地往東樓樓頂天臺走。 他們前腳剛出教室門,后腳李淳就抓過舒京儀,班長不好了! 舒京儀正站在教室門收上節(jié)課的作業(yè)呢,看李淳憂心忡忡的那樣兒,笑起來,你放心吧他們才打不起來。 “你看愿愿那慫樣,充其量也就是叫得歡。” 舒京儀給許愿批了一卦,搖頭道,“可能是有事。”但李淳想不明白,他們能有什么事兒啊。 許愿把原曜叫上天臺,不是想打架,也不是想談心,是想求他,能不能等會兒放學的時候幫他把書包先背回家?報酬是明天早上許愿去買兩個人的早餐。 “不用你買?!?/br> 原曜眼神很冷,轉(zhuǎn)身想要走,“還有別的事么?” 他背脊打得挺直,肩膀?qū)捄瘢挛缬瓮暧竞蟮乃闪擞譀]完全干,校服料子薄薄的一層,緊趴在后背上。 手是揣在校服兜里的,往下墜,一下就把腰身從背后勾勒出來了。 許愿挪不開眼,又不能被原曜發(fā)現(xiàn)自己在看,只得一把拽住他,多問了句:“你算是答應了?” 原曜輕描淡寫道:“你多久回家?” 問是這么問,但他也聽出來了,許愿是想出去玩兒。 “不會太晚,就說去玩一下,邱寧過生日。”邱寧是三班打小前鋒的一男生,看來不是說的那位女生過生日。 許愿眼睛大,臉小,笑起來眼尾和唇角一起往上揚,長相放在明星愛豆里就是有觀眾緣那一型的。他嘴巴硬,脾氣硬,心卻是最軟的,也是最好說服的一個。 也很好騙。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許愿也隨他爸,原向陽說許愿好欺負不是沒有緣由的。 三班的幾個人就拿一顆球和他打了半把個小時,好說歹說就把許愿給忽悠了。玩兒么,高三了,就放松一下,去坐坐,很快就回去。 晚自習下課鈴剛響,許愿人就不見了。 邱寧領著三班那幾個人挎著書包,在門口吊兒郎當?shù)氐戎B帶著沒背書包的許愿也變得吊兒郎當?shù)摹?/br> 依照計劃,許愿只需要把書包放在教學西樓已經(jīng)走空的高一教室里,然后原曜繞開人群過去拿。有幾個班是不鎖門的,原曜知道。 奔出校園,北門的街道燈紅酒綠,豪車如浪潮。 許愿似乎又變回了初中的那個許愿。 初中那會兒他還處在叛逆期,不太懂事,天天變著法子氣于嵐貞和許衛(wèi)東,氣又氣不到點兒上,他爸媽對他那些小把戲根本正眼都不瞟一下。 許愿學了喝酒,學了打架斗毆,學了故意交白卷考吊車尾,學了和其他男生一起喜歡全年級最漂亮的女生,就是怎么也學不會抽煙,吸一口就被嗆得眼淚直掉那種,還被同班的男生笑了小半個學期,說他不夠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