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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天臺見在線閱讀 - 天臺見 第58節(jié)

天臺見 第58節(jié)

    除了這個,當(dāng)媽的還說,你看人小原多早就起來啦?你還在睡!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吵那么多瞌睡(口語, 形容小孩子一到半夜就哭鬧), 晚上不睡覺, 我就說是個小夜貓!

    他媽說這話的時候,許愿在穿校服,一邊穿一邊犯困,還靠著衣柜小瞇了幾分鐘。

    這只夜貓不僅晚上要睡覺,白天也要睡覺。

    十分鐘后。

    許愿一邊喝粥,一邊往餐桌對面的原曜那兒望,兩個人一起心驚膽戰(zhàn),心想當(dāng)時要是貪懶晚起半個小時,于嵐貞準(zhǔn)能聽見翻窗戶的聲音。

    許衛(wèi)東在沙發(fā)上看新聞,cctv主持人的播報聲響徹客廳。

    他端正地坐著,問:“院兒里最近又有什么流浪的小動物了嗎,昨晚半夜還聽見窗戶響?!?/br>
    臥槽?

    許愿下意識看原曜。

    原曜抿一口粥,淡定地夾菜,小幅度地?fù)u搖頭,使眼色。

    鎮(zhèn)定一點,就說不知道。

    許愿攪動著銀色勺子,另一只手緊攥著校服袖口,低頭喝了口牛奶,才幽幽地接他爸的話,“爸你起來看了?是不是小動物?我沒聽到。”

    許衛(wèi)東抿一口茶,說:“沒有。我太困了,半夢半醒的?!?/br>
    端著碗喝粥的人還有于嵐貞,她嫌粥燙,就多攪了一會兒,去廚房夾了一疊泡菜放在原曜面前,興許是昨晚睡得好,她氣色也足,笑著說,“住在家屬院就是放心,安全有保障,不會遇到小偷。所以說啊,院兒里不少人再有錢都不愿意搬出去,要不是想著工作,都不愿意在拆*遷統(tǒng)計上簽字的?!?/br>
    原曜一直沒搭腔,這才插一句:“嵐姨,這還可以不簽字嗎?”

    “當(dāng)然有!”

    于嵐貞一聽可以講講見聞,興趣上來了,給原曜又盛了一些下粥小菜,指尖敲敲桌面,“就你們學(xué)校那邊有條巷子,那里本來要拆的,結(jié)果有戶人家一直死撐著不簽字,想多要點兒賠償,負(fù)責(zé)拆*遷的單位直接放棄了那塊地。最后生活如常,誰也沒得到什么?!?/br>
    原曜點頭,“家屬區(qū)這片是都簽字了?”

    “這事兒還沒定呢,得明年了?!庇趰关懘盗舜抵啵安贿^明年許愿都上大學(xué)了,我們家搬到哪兒都一樣?!?/br>
    是啊。

    明年高考結(jié)束,許愿如果出了省念書,家里搬到哪兒都一樣。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許愿腦子里,繞不開了。

    他媽說得沒錯,高考是個分水嶺也是新的起點,原曜住在家里只是暫時的。等高考完了,或是等原向陽回來了,原曜還是要走的。就算一直不走,大學(xué)如果沒在一個地方,那也是分隔兩地。

    習(xí)慣了這種天天看見喜歡的人的日子,許愿現(xiàn)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們有從前,更要有以后。

    許愿不太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算在一起了。

    他記得原曜說的“我等你”。

    他能理解像原曜這種特殊情況,不習(xí)慣身邊多了個人是正常的,畢竟提心吊膽地獨處那么多年,需要去考慮的事情太多。

    一想到這里,許愿心疼,胸口悶得慌,更加渴望從窗戶翻進(jìn)對方的房間。他本就不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厝ラ_門落鎖,而是在窗邊靜靜望著原曜的那個人。

    許愿想,如果自己那么快地去促成這段關(guān)系,原曜也不會相信他是真的想好了,所以還得和自己說的一樣,要慢慢來。

    客廳里有個穿衣鏡。

    許愿臭美,出門前總是在鏡子前整理校服,特別在意自己今日的first look。

    整理好領(lǐng)口,他扭頭朝廚房看一眼,往穿衣鏡邊躲了下,企圖用一人高的鏡子擋住自己半邊臉。

    拉住原曜的胳膊,許愿問:“什么時候我們能一起上下學(xué)?”

    “現(xiàn)在就是?!?/br>
    “我是說……能一起走的那種。”

    “等我爸回來之后吧,好么?”原曜看一眼在廚房里收拾餐具的于嵐貞和許衛(wèi)東,沒起身,朝許愿勾勾手指,示意腳抬過來點兒。

    他的手指打理得干凈、利落,在許家父母回頭的前一秒為許愿系好了鞋帶。

    “還不走?再晚點要遲到了!”于嵐貞隨手把洗碗布扔到桌子上。

    許愿猛地回頭。

    他剛才心虛地盯著廚房的方向,怕爸媽看他們出門沒有,還好原曜已經(jīng)挪開了手。

    兩個人一同跨出家門,大門半掩著,爸媽進(jìn)屋拿制*服了。

    許愿想起原曜問他的話,多問了句:“原叔什么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我猜是元旦。今年過年早,他總得回來過年。”

    跨年夜一過,等一月底就是春節(jié)。新春佳節(jié),闔家歡聚,每年原向陽只要不值班,都會帶原曜回一趟爺爺奶奶家的。

    許愿問:“以前都陪你過了?”

    “對。每年大年初二的時候,他會給我喬裝打扮一下,讓我去給我媽拜個年。一般我也不進(jìn)屋,就約個地方和我媽見面。有時候我媽來,有時候我媽不來?!?/br>
    “那除夕在哪兒過?”

    “得看情況,如果我爸年前處理好案子了,就回我爺爺奶奶家,如果沒處理好,我爸和我過?!?/br>
    “這樣啊?!?/br>
    許愿羨慕家里年長長輩還健在的。畢竟他沒見過外公外婆,許衛(wèi)東當(dāng)年又是從北方來南方入伍的,在駐地娶妻生子,工作不忙的時候一年才回家一趟,每年春節(jié)都是在鳳凰山這個小院里和大家一起過。

    自打那天起,原曜的微信資料變了。

    頭像不再是那個非主流寫輪眼,而換成了一張潛水員下到海里深處的照片,不太清晰,像是疊加了好幾層水印的包漿圖片。

    不過頭像倒沒什么,許愿比較在意他的微信名,是emoji里祈禱的圖標(biāo)。

    圖標(biāo)雙手合十。

    看起來好像在許愿。

    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了悄悄地搞對象嗎!

    “愿愿,快點兒,”舒京儀曲起手指敲敲桌面,朝門口望一眼,“交手機(jī)了,發(fā)什么呆?”

    “好?!痹S愿本來想給原曜發(fā)個[玫瑰/]的表情,但舒京儀收手機(jī)是從前往后挨著收的,要是他這邊發(fā)了消息,后排手機(jī)再震動,那也太明顯了。

    白條坐在旁邊那一列,一只手拿著手機(jī)打轉(zhuǎn),另一只手撐著下巴調(diào)笑道:“你換個什么頭像啊,不好看,還不如我的熊貓頭?!?/br>
    原曜心情很好,鎖屏遞了手機(jī)給舒京儀,回白條一句:“確實沒你的頭好看?!?/br>
    白條一愣,歇氣兒了,忿忿地收拾文具,“cao。原曜你這嘴就沒饒過我?!?/br>
    舒京儀收好這一列的手機(jī),又往前走過來,輕聲道:“他饒過誰?隊里哪個不被他懟過。”

    收手機(jī)的程序一般在早自習(xí)前就開始了,但今天班主任來得晚,教英語的老師要遲到,舒京儀心軟,放寬時限,讓大家都多玩了一會兒。

    還有十來分鐘早自習(xí)得下了,說什么也得把手機(jī)收齊了交到辦公室去。

    白條伸個懶腰,把他那本快翻得掉頁的語文資料拿出來,掩著嘴說小話,“唉,這個看臉的時代啊。原曜你說長得帥如果能高考加分就好了,你看我們那個年級第一,多拽,每次路過我們班門口都要多瞪班長好幾眼,上次月考瞎舉報作弊還沒成功,像怕誰考過他似的。他這么牛怎么沒保送???”

    “別在背后說他了,等會兒又得去年級組告狀?!笔婢﹥x笑得把毛衣領(lǐng)口拉高,一巴掌拍到白條后背上,“是英語晨讀。傻*逼,書都能拿錯,還想考大學(xué)?”

    白條趕緊換書,“好嘞?!?/br>
    安靜了一會兒,他閑不住似的,東張西望了一陣周圍的環(huán)境,看同學(xué)們都在認(rèn)真晨讀,心想應(yīng)該安全,看一眼站在過道里拿本書的舒京儀,“可惜啊,我出生的時候是阿壩州戶口呢,為了讀公立還是遷過來了,不然我高考得加五十分。除了這個,還有沒有什么能加分?”

    原曜趴在桌上做閱讀,筆尖頓了頓,回答:“體育特長生?!?/br>
    “能讓我保送不?”白條摩拳擦掌,有躍躍欲試的興奮。

    舒京儀瞥白條一眼,接原曜的嘴:“但你還不算。認(rèn)真讀書吧你。”

    “除了這就沒別的了?”

    “歸僑、華僑,哦,我記得還有烈*士子女?!?/br>
    舒京儀說完“烈*士”兩個字,許愿愣了一下,腦子里警報拉響,豎起耳朵繼續(xù)聽他們講話。

    他其實下意識想去看原曜的表情,但忍住了,他明白有時候過分的關(guān)心反而是一種傷害,若有若無的傷口在那里,只要不去戳它便不會疼。

    “啊……”白條撓撓頭,“我還是認(rèn)真學(xué)吧。想加分還是有點兒費勁?!?/br>
    一整天,許愿除了上廁所,屁股沒怎么離開過板凳,全身心投入到了學(xué)習(xí)中。原曜也不是愛在教室走廊上打鬧的主,想著一月份得診斷考試了,所有精力都得放在復(fù)習(xí)上。

    每次許愿去廁所,都會和原曜示意一下,兩個人并不過多交流。

    高三的教室一向安靜、井然有序,幾乎所有人都在埋頭刷題,分秒必爭,說話聲音太大都是影響,舒京儀嫌旁邊三班的人在走廊上太吵,還讓后排的同學(xué)關(guān)了后門,免得時不時扔顆球進(jìn)來,得打擾不少專注的人。

    也不知道是誰避著誰,許愿基本沒和邱寧打過照面了,偶爾在食堂碰到,也不說話,直接繞開走。

    寫字寫疼了,許愿準(zhǔn)備看會兒書。

    但書翻開沒多久,他開始犯困。

    學(xué)習(xí)的人一犯困就完蛋,筆不動了,頭不動了,手上也不再有翻書的聲響,憑著最后的意識在草稿紙上鬼畫符,寫出來的全是些飄在云端的文字,沒什么力氣,一撇一捺畫得很長。

    許愿腦袋微微垂著,努力睜大眼睛,偶爾清醒看看四周,怕被人看見在偷懶。

    撐住啊許愿,考場就是戰(zhàn)場,這么能打瞌睡怎么參加高考?。?/br>
    “要茶包嗎,”李淳扔了兩袋給許愿,“普洱,提神的?!?/br>
    語畢,他朝斜后方抬了抬下巴,語氣神神秘秘地,說:“愿愿,另一包給原曜吧。你給他,主動點兒,冰釋前嫌?!?/br>
    “啊,哦,”許愿一聽,扭頭以飛快地速度將茶包拍到原曜桌面上,控制住表情,“謝謝啊?!?/br>
    李淳這是幫忙搞好他們倆的關(guān)系?

    許愿想了想,忽然覺得有點兒對不住這么照顧自己的李淳,決定明天早上給李淳帶一包家屬區(qū)才賣的蜂蜜脆底小面包。

    這要是以后知道了他們倆已經(jīng)墜入愛河了,那李淳不得氣得一巴掌終結(jié)了他。

    許愿吞了吞唾沫,有點心虛。

    許愿這么想著,把茶包扔進(jìn)保溫杯里,也不醒茶,仰頭倒下去一大口。這茶還真管用,許愿確實清醒很多,但坐了一天板凳,腰酸背痛的,還想上廁所。

    許愿又起身要往外走。

    李淳在旁邊“哎呀哎呀”的,揶揄他:“你是不是腎不好,一下午跑了四趟廁所了。晚上還得周測,你趕緊把該排的都排出去!”

    “我腎好著呢,別亂說啊?!痹S愿摸摸鼻子,心虛。

    其實他也不知道怎么樣。

    白條這人中午吃完飯摸去小賣部買了根冰棍,下午上課喊肚子疼,舒京儀罵他嘴欠,班主任特批了他去校門口診所開點藥回來。畢竟六中的人都默認(rèn)外面的醫(yī)生總是比校醫(yī)室的更厲害,高三學(xué)生是寶,半點兒耽誤不能,有病得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