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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報恩之后在線閱讀 - 第92頁

第92頁

    小巷盡頭果然有一座小小的院落,白墻黑瓦,門口墻根處青草葳蕤,精心打理過,不似隨意生長的野草,倒像是自栽自用的草藥。目光上移,茂密的樹枝探出院墻,零星地點綴著幾顆青澀的小果子,待到秋風(fēng)起時,才會變得成熟,垂掛下來。

    由此想來,居住其中的人一定性情淡雅,喜歡侍弄花花草草,還懂些醫(yī)理。

    薛采接過鑰匙,打開門鎖,隨著女子到了房中,“藥在哪,我?guī)湍隳??!?/br>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行?!迸訌?qiáng)撐著走到一排柜子前,打開其中一個抽屜,一股濃郁的草藥味飄散而出。啪嗒一聲,抽屜被關(guān)上了,她又急不可耐的打開第二個,溢出一陣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藥味。

    薛采這才注意到,這間屋子與眾不同。

    朝北是一整面墻壁的木柜子,一縱一橫全是小抽屜,上面貼著小紙片,用朱筆寫著“廣丹”“刀豆”“三七”等草藥名。東首是一整排木桌,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研缽陳列在上面,當(dāng)中還擱著一桿金燦燦的黃銅秤,以及一沓用來包裹草藥的紙。

    “我的煙呢,我的煙去哪兒了?”女子翻了好幾個抽屜,把里面的草藥一股腦兒倒在了地上,似囈語似呢喃,“我的煙去哪兒了?煙呢?煙呢?煙呢!”

    她越來越暴躁,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沖到薛采面前,抓住薛采的胳膊一個勁兒搖撼,“是不是你把煙藏起來了?拿出來,你給我拿出來?”

    薛采在女子漂亮的臉蛋上看到了瘋狂,與之前的溫柔似水相比,儼然判若兩人。究竟是什么病,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性子,就像在精美的畫作上潑了濃墨,只剩下猙獰扭曲,半瘋半癲。

    薛采還沒來得及把人控制住,女子一把推開她,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然后再次沖到薛采跟前,“是你,一定是你。你敢偷我的煙,我殺了你,殺了你!”

    “咳,咳?!毖Σ赦Р患胺?,沒料到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力大如牛,整個人被女子拖曳在了地上。

    她正要騰空而起,女子見她掙扎,又重重推了一把,薛采的后腦勺再一次狠狠地磕在了地磚上。她痛得頭暈?zāi)垦?,耳鳴陣陣,還沒緩過勁來,纖細(xì)的脖頸被人死死的鎖住了。

    “殺了你,殺了你?!迸右恢狈磸?fù)念叨著這句讓人心驚膽寒的話。

    “蕓娘!快住手!”

    就在薛采猶豫著要不要使出全力,一把將人掀翻,捆綁起來的時候,門口處隱約出現(xiàn)一個人影。

    來人似乎被屋里的情形嚇住了,腳步一頓,片刻后才著急忙慌的丟下手中的竹簍,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把蕓娘從薛采身上拉開。

    “蕓娘,你且冷靜些?!?/br>
    “莫大夫,竟然是你!”

    薛采瞧見莫大夫,心頭驚喜交加,但眼下還有急事要處理,不便多作交談。她見莫大夫一個人對付蕓娘很是吃力,好幾次被陷入癲狂的蕓娘逮住了,又掐又打,忙忍著疼痛爬起身,覷準(zhǔn)時機(jī),點住了蕓娘的睡xue。

    蕓娘兩眼一閉,一頭栽進(jìn)了莫大夫懷里。

    莫大夫一面氣喘吁吁,一面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紙包,打開了,里面是一小撮白色的粉末,“丫頭,快把xue解開?!?/br>
    蕓娘雖然暫時睡著了,臉上卻有紫色的筋脈在薄到透明的皮膚下聳動,好像成千上百條游走的蚯蚓,有些悚目驚心。

    薛采糾結(jié)了一下,到底還是依照莫大夫所言,解開了xue位。

    俄頃,蕓娘悠然轉(zhuǎn)醒,莫大夫眼疾手快,忙將藥粉送至她的口鼻處。

    接下來的畫面,只能用如牛飲水來形容。

    蕓娘貪婪的深深吸了幾口氣,終于得償所愿了,鬧了這一出也有幾分精疲力竭,服完藥后就神情饜足的沉沉睡了過去。

    薛采幫著莫大夫把蕓娘安頓到床上,兩人皆累出了一身汗。反倒是蕓娘陷在被窩里,一臉的純潔無瑕,睡得像個孩子。

    “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蹦蠓蛘f著,將薛采引到門外,“丫頭,你怎么會來梧州城?跟崔珩鬧掰了,趕來投奔陸哲翰?”

    薛采心里有鬼,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作答。

    目光無意間掃過薛采泛紅的脖頸,莫大夫滿臉歉疚道:“內(nèi)子突然犯病,牽累到你了。她平時鮮少外出,大概是見老夫晚歸,才一個人走上街。幸虧遇見你,及時將她送了回來?!?/br>
    “莫大夫,你客氣了,我也沒想到與尊夫人有如此緣分?!毖Σ勺焐险f著客套話,心里卻在想另一樁事。

    記憶中的畫面閃回到了慶功宴那晚,莫大夫不無惆悵地說,這世間除了萬蠱之母,還有一種名叫幻煙的東西,令他束手無策。

    “蕓娘中的可是幻煙?”薛采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你上回在天曜城找到的毒草,也治不好這種病嗎?”

    莫大夫唉聲嘆氣道:“毒草研磨成的藥丸已經(jīng)送給了你師兄?;脽煵荒芸恐?,得靠戒?!?/br>
    “戒?”薛采喃喃重復(fù)了一遍,“她那么痛苦,如何才能戒掉?”

    “老夫曾經(jīng)嘗試過一回。當(dāng)時硬關(guān)了她半個時辰,她就摔碎了瓷碗打算做傻事。自那后,老夫再也不敢試了?!?/br>
    說這話時,莫大夫仍心有余悸,悔不當(dāng)初。

    如此美好的女子,怎么偏偏染上了幻煙。

    薛采望著莫大夫,見他追憶往事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默默將問題咽了回去,“莫大夫,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你好好照顧蕓娘,改日有空我再來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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