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族 1
“不見了?什么意思?”舒萌很是詫異。 “不見了,就是不見了的意思?!敝x聆韻抱著枕頭,腦袋,抵在枕頭上,“當(dāng)時我真的嚇壞了,當(dāng)哥哥抱住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大腦一片空白?!?/br> “當(dāng)我和哥哥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個救我的人,已經(jīng)找不到了?!?/br> 謝聆韻咬著嘴唇,原本以為已經(jīng)消失的記憶,再次在腦海中浮現(xiàn)。 當(dāng)時年紀(jì)小,再加上徹底嚇壞了,并沒有對此想太多?,F(xiàn)在想起來,卻是想到了蹊蹺的地方。 既然是綁架,綁匪選擇的囚禁的地方,肯定空曠,沒有人煙的地方。囚禁謝聆韻之處,是一個荒野郊區(qū),空曠異常,不要說人,就連一只兔子,都找不到。 當(dāng)時謝敬誠找到她之后,帶她走了至少有一個小時的路,才找到了可以搭車的地方。 當(dāng)時,那個救她的人,是怎么消失的?還有,她是怎么逃出那個房間的? 后來,謝敬誠再次去確認(rèn)過,當(dāng)時囚禁謝聆韻的房子的二層,的確是沒有窗戶的。綁架她的兩個人,都活活燒死在那個房間中。 那個房間,逃出來的,只有她! 若不是謝敬誠也看到了救她的人,那么,謝聆韻恐怕會以為,這些事情,都只是她做的夢而已。 謝聆韻得救后,謝氏夫婦對救她的人非常感激,曾經(jīng)也想過報答。 可是,尋找了兩年,都沒有找到那個就她的人的一絲蹤跡。 按理說一個衣著如此狼狽的人,在馬路上應(yīng)該很引人注意才對,但是謝家以囚禁處為圓心,詢問了快大半個城市,最后,甚至出動了警方的力量,也沒有找到那人的下落。 他消失的太徹底了,仿佛就真的是傳說中的神仙一般,突然出現(xiàn),瞬間來去。 而唯一接近他的謝聆韻,也沒有看清楚他的臉。那時,熊熊的烈火,繚繞的煙塵,在那個人臉上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煙塵,他的容貌,全部被遮蓋住了。 謝聆韻唯一能夠有印象的,也就是來人的眼睛了。 以及,他的胳膊上,隱隱透露出的,奇怪的五角星的紋身圖案。 這個圖案,謝敬誠也看到了,再次證明此人不是謝聆韻的幻覺。 可是,單單憑著一雙眼睛和一個掩藏在衣服里的紋身圖案找人,那是多么困難的事情,謝家努力了一年之后,也放棄了。 “我想,那個人,應(yīng)該是不想讓我們找到他吧。”謝聆韻喃喃的總結(jié)著。 謝聆韻猜對了,沈夜堯的確,不想讓謝聆韻,找到他。 夜間,送走了施雨竹之后,沈夜堯端著一杯茶,靜靜的站在床前。 茶葉,是施雨竹根據(jù)爺爺?shù)姆愿?,專門給沈夜堯送來的,據(jù)說市價是一千六百元一兩。 這個茶葉,是沈夜堯最喜歡的茶葉之一,600年前來到地球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這么多年,依然沒有變。 茶香,在室內(nèi)緩緩縈繞,沈夜堯端著杯子,聞著茶香,不禁微微出神。 600年前的場景,再次,在眼前浮現(xiàn)。 跟皇宮內(nèi)的太監(jiān)建立聯(lián)系之后,燕王朱棣重新制定了戰(zhàn)略措施。措施制定好后,朱棣就再也沒有理會城池的一得一失,而是快馬加鞭,目標(biāo)—— 南京!京城! 派來抵抗燕王的將領(lǐng)全部都傻了眼,當(dāng)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只能也快馬加鞭,拼命追擊燕王。 對這一切,朱棣都置若罔聞,除了偶爾留下一小股部隊sao擾一下后面的追兵,大部隊,依然義無反顧的沖向京城。 一切,就賭在這一場戰(zhàn)役了。 他賭贏了! 由于有宮內(nèi)太監(jiān)的里應(yīng)外合,攻下城門并不是難事。而京城內(nèi)的殘余兵馬并非精兵,對征戰(zhàn)沙場戎馬半生的燕王而言,這些,都沒有必要放在眼里。 京城守衛(wèi)兵馬一夕之間潰散,大明王朝,終于落入了燕王朱棣的手中,永樂的年代,在歷史上正式開啟。 一朝天子一朝臣,燕王登基后,面對的,就是建文帝留下來的舊臣。 而舊臣之一,就是威望較大,被譽為“天下人讀書種子的”方孝孺。燕王朱棣恭敬的將他請來,同時恭敬奉上筆墨,請方孝孺幫忙寫朱棣即位的合法詔書。 方孝孺錚錚鐵骨,堅決不允,擲筆地上的同時,也對朱棣痛罵起來。他是文人,罵人言語針針見血,刀刀刺rou。 剛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燕王朱棣,為了收攏人心,一直在建文帝的舊臣面前壓抑著自己的血腥氣,努力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tài),因為他知道,即使他是最終的勝利者,但是,他的這個皇位,在名正言順上,總是有著缺陷。 本就心虛,再被方孝孺如此痛罵,燕王朱棣頓時暴跳如雷。 儒雅、禮賢下士的外皮頓時撕開,兇狠的一面頓時露了出來。他惡狠狠的瞪著方孝孺,以誅九族威脅方孝孺。 而方孝孺,又何嘗是一個會受威脅的人,他立刻直起脖子,非常硬氣的對抗著朱棣—— 便十族奈我何? 便十族奈你何?那好,就誅你十族! 歷史上只有九族,沒有十族?沒關(guān)系,方孝孺的學(xué)生,也算一族! 于是,歷史上絕無僅有的誅十族慘案拉開了序幕,方孝孺創(chuàng)造了歷史,只是這個歷史,充滿了血腥。 這樣的血腥,在后世而言,可能只是史書上的幾筆筆墨,但是,對于方婉而言,這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噩夢。 一夜之間,一堆兇神惡煞的士兵氣勢洶洶的闖進(jìn)了家中,叔伯,母親,兄長,jiejie,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身上全部帶上了手銬腳鐐。 當(dāng)然,方婉自己,也被帶上了手銬腳鐐。 一大堆人,浩浩蕩蕩的押解進(jìn)京,這群人中,有一些面孔,方婉熟悉,有一些面孔,方婉根本就不認(rèn)識。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些,都是自己的親屬。 作為逆臣的家屬,押解路途,肯定不會有什么照顧,當(dāng)押解到目的地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形容憔悴,狼狽不堪。 但是,比起方孝孺而言,他們的形容,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 方孝孺身上全是血跡斑斑,衣服上都是塵土,頭發(fā)散亂,滿臉胡須,原本就瘦長的臉,此刻更加拉長,臉色,也如同蠟紙一般。 他的嘴角兩邊,都被割開了,長長的傷口直到耳根。傷口顯然并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已經(jīng)紅腫發(fā)炎,甚至,還出現(xiàn)了潰爛的痕跡。 蠟紙一般的臉龐上,如此突兀的兩道污濁的紅色痕跡,在方孝孺的臉龐上畫出了一個拙劣的笑臉,方孝孺原本就不好看的長相,此刻無比的恐怖和滑稽。 方婉手腳被拷著,跪在地上,她盯著面前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 真的是自己那個無比威嚴(yán),提起名字就讓自己害怕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