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病房
謝聆韻帶他去的地方,不是別的地方,正好就是,謝正中的病房。 看著病房門口的標(biāo)示,謝敬誠的臉,再次白了幾分,不由自主的,他松開了謝聆韻的手。 謝聆韻也沒有看他,只是自顧自的換了探視的醫(yī)療裝備,然后,就自顧自的開門,進(jìn)了謝正中的病房。 謝敬誠看著關(guān)閉的病房門,后退一步,脊背抵住墻壁,軟軟的,順著墻壁,緩緩的,坐到了地上。 身體完全挨到了地上之后,謝敬誠痛苦的低下頭,腦袋埋在膝蓋上,雙手,緊緊的抱住頭。 他想挽回謝聆韻,想挽回謝家,在這樣的目的之下,謝敬誠敢把主意打到齊芳身上,敢去攔截謝聆韻,但是…… 無論如何,他都沒有那個膽量,去面對謝正中。 對謝正中,謝敬誠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對面,和謝正中隔著的,只有一扇門,但是,他卻沒有膽量,去推開這扇門。 謝家破滅之后,在給謝正中的康復(fù)方面,謝敬誠出了不少力,雖然說謝家被他和楚正奕兩人聯(lián)合起來弄的最終破產(chǎn),但是,畢竟是對于預(yù)計的結(jié)果,謝家的大部分資產(chǎn),都已經(jīng)被楚喬吞的差不多了。 跟楚正奕分崩離析之后,楚喬的中屬于謝敬誠的部分也被謝敬誠帶走一部分,所以,謝敬誠也不是沒有資本。 雖然說起步困難,雖然說是在聲名狼藉的背景中,但是,畢竟從小,被謝正中帶著,又在商場上廝殺這么多年,再怎么困難,也不會真的困難到哪里去。 因此,幫謝正中找最好的醫(yī)生,在謝正中轉(zhuǎn)到施家的醫(yī)院之后,也毫不吝嗇的拿出大筆錢財,作為醫(yī)療備用金……在醫(yī)院外的事情,謝敬誠做了很多很多。 但是,無論做再多的事情,謝敬誠始終不敢,進(jìn)到病房里面,去看謝正中一臉。 他怕,他真的害怕。 他怕看到謝正中的樣子,如果謝正中的樣子,跟記憶中的是一樣的可能還好,如果……跟記憶中不一樣…… 謝敬誠不敢往下想,所以他也不敢觸碰,他真的害怕,若是讓他看到被折磨憔悴的人,而且,這樣的折磨憔悴,還是他造成的…… 謝敬誠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掉。 手,在發(fā)抖,謝敬誠的腦袋,埋入到膝蓋中愈發(fā)深,抱著腦袋的手,更是愈發(fā)的在發(fā)抖。 以往在謝家的記憶,一點點的浮上心頭,謝正中的影像,一點點浮上心頭。 一直以來,謝敬誠對謝正中的感情,就一直非常復(fù)雜,一方面,謝正中,是毀滅喬家,讓他和楚正奕由天堂掉入地獄的人,但是,另外一方面,謝正中他…… 是……是…… 他的父親! 喬家破滅的時候,謝敬誠的年齡并不小,但是,對于自己的親生父母,謝敬誠,并沒有特別多的印象。 記憶中的父母,總是很忙碌,留給謝敬誠的更多的印象,更多的,是他們的聲音,而不是他們的面容。 生意的忙碌,以前在喬家的時候,跟父母見面的機會,都屈指可數(shù)。 相對而言,若是要說起親人,留在謝敬誠心中的印象,更多的是,謝家的人。 謝家的謝聆韻,齊芳,以及…… 父親!謝正中。 從他上高中之后,雖然還在進(jìn)行著學(xué)業(yè),但是,將他視為謝家下一任接班人的謝正中,已經(jīng)開始,帶著謝正中,行走商場。 這么多年來,可以說,他的一切,無論是身內(nèi)之物還是身外之物,都是謝正中給的。 身外之物,這么多年謝家的富貴,謝正中交到他手上的,謝家的股權(quán),以及,謝家所有的財產(chǎn); 身內(nèi)之物……謝敬誠的眼睛,閉的更緊,腦袋,重重的,痛苦的,抵在了墻壁上,眼角。 身內(nèi)之物……這個,還真是一筆,怎么都說不清的債! 他的個性,他的三觀,他在商場上的見識和能力,這些,說的清的,說不清的,沒有一個,不是謝正中,一點點,手把手的,帶著他成長的。 謝家,給了他家的溫暖,但是,謝正中,告訴了他,怎么做一個男人,怎么做一個,家中的頂梁柱。 可是……可是他…… 謝敬誠的手,握的更緊了,眼眸中,也迷糊起來,這樣的迷糊,就跟之前,謝聆韻眼中的茫然之色,是一模一樣的。 “咔噠。” 耳邊,突然想起了,病房的門,打開的聲音。 謝敬誠猛然睜開眼睛,印入眼簾,首先是謝聆韻筆直的腿,目光上行,看到了謝聆韻的臉龐。 謝聆韻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地上的謝敬誠,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謝敬誠。 “小韻……” 兄妹兩個,誰都沒有開口,就這樣靜靜的互相注視著,良久,謝敬誠,才緩緩開口。 出口的聲音中,都是滿滿的干澀和痛楚。 “哥……你不敢進(jìn)去?”謝聆韻眼睛,靜靜的盯著謝敬誠,“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敢進(jìn)去?” “我……”謝敬誠的聲音,干澀和痛楚之意,再次加重。 “你跟我說,你會彌補一切,你跟我說,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謝聆韻的聲音,飄忽的猶如天邊被風(fēng)吹散的浮云,“可是哥哥,你真的覺得,我,你,謝家的一切,還是從前嗎?” “小韻……”除了干澀痛楚的發(fā)音,謝敬誠,已經(jīng)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們謝家,還可以回到從前,你為什么不敢進(jìn)去?”說著說著,謝聆韻沒有波瀾的聲音,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起伏。 她看著謝敬誠,已經(jīng)干涸眼睛中,再次涌出淚水,聲音,也拔高了幾度:“你說啊,你為什么,為什么不敢進(jìn)去!” 說到最后,謝聆韻的聲音,已經(jīng)進(jìn)入崩潰,她拉起謝敬誠,重重的,敲在他的肩膀上。 謝敬誠僵硬的,一動不動的站著,任由著謝聆韻,重重敲在他身上。 無論怎樣的拳腳,無論怎樣的力道,他都沒有吭聲,謝聆韻敲的再痛,也沒有他此刻心中的悔意和無措,來的痛楚。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謝聆韻敲累了,她停下手,再次,靜靜的看著謝敬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