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兔兔 第7節(jié)
“道歉是吧。” 蔣銳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溫明抬起頭就看著面前的高大身影動了。 蔣銳竟真的轉(zhuǎn)頭,朝身后周爍走去。 這凝重的一刻,這個小小的廁所里一整個落針可聞。 然而細聽之下還是有一些被壓抑了的嘶嘶吸氣聲的,來自從始至終都在小便池那站著的一排無辜群眾。 是反應過來的人紛紛在倒吸冷氣。 這是蔣銳?這、是、蔣、銳??? 夭壽了!蔣銳要道歉了?。?! 那個新來的男老師到底是什么掃黑標兵、除惡圣手?蔣銳他!吃癟了! 然而到后面蔣銳每靠近的一步,也都讓他面前的周爍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 周爍緊張地盯著蔣銳那雙沒有波瀾的眼睛看。他相信即使蔣銳現(xiàn)在手無寸鐵,給人徒手開個瓢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圍觀群眾處于一種前所未有的無聲沸騰之中。 這事情離譜到就算他們說出去也會被人當場辟謠的程度。但是真的!他的人屬實是走過去了!就在現(xiàn)在! 就差兩步、一步……眾人的矚目中,蔣銳的背影停下。 他突然猝不及防地抬腳就踹! “道歉。” 蔣銳說著。他嘴角還帶著笑,只是那微笑過分瘆人了,帶著他的“道歉”。 那一腳太殘暴了,保守估計肋骨都得斷兩根。 就在看到這一幕時,眾人懸起來的心這才齊齊安全地落回原位。 就說嘛,蔣銳還是那個人民群眾熟悉的蔣銳。并沒有靈異事件發(fā)生。 不同于廁所里吃瓜眾人的悠閑,蔣銳這邊的場面可謂兵荒馬亂,雞犬不寧。電光火石之間,蔣銳的“道歉”到底沒有成功落在周爍身上。 該說是感激有隔壁辦公室的老師在聽到之前的響動后及時趕來支援,以及離蔣銳最近的溫明老師眼疾手快地撲上去,這才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阻止了他。 場面混亂,最終演變成這邊幾個人拉住周爍,那邊好幾個人拉住蔣銳,齊心協(xié)力地把兩人分開。 然而周爍老師被這一出嚇得不輕。他還沒緩過來。 當時那雙獸瞳里殘忍的兇光還是超過承受一只草食目動物的范圍了。 今天這件事情鬧得很大。隨后保安和教導主任很快趕到事發(fā)現(xiàn)場,安撫在場教職員,疏散圍觀群眾。至于罪魁禍首蔣銳,在處分決定下來前被他押去跑cao場。 溫明全程目瞪口呆。 他陪在周爍身邊,內(nèi)疚地安慰了師兄好一會。 高中生太危險了,他想回幼兒園。 …… 樓頂荒蕪而空曠。人上來之后,頭頂天空一下子變得遼闊,風很大,灰塵很多。在一片開闊視野里唯一的佇立的一棟樓梯房外墻上,有一道垂直爬梯。 溫明現(xiàn)在就正在抓緊這副爬梯的鐵桿,一步步爬上樓梯房的樓頂。 要不是學校顧忌安全問題常年鎖了這里的門,這個地方其實是一個視野極好的觀景臺。 尤其是現(xiàn)在落日時分。整個畫面像被暈染上一層溫柔的橙黃色濾鏡,看什么都是溫柔的。 溫明終于爬到頂了。他露出一個腦袋,一下看到了這個時間本應該出現(xiàn)在cao場跑圈的蔣銳的身影。 他給自己做了一陣心理準備,然后才走過去。 “蔣銳?!?/br> 過了一會,蔣銳才懶洋洋將腦袋往后仰,敷衍地看了一眼溫明。 “干什么?小草莓老師?!?/br> 溫明:“我到處找你。有人告訴我你在這里?!彼D了頓,問蔣銳:“你怎么沒去校醫(yī)室?” 蔣銳舉起右手,對溫明晃了晃。 “校醫(yī)室有狂犬疫苗嗎?” 一只五指張開的大手,虎口處赫然印著兩個見血的牙印。 若要說別的傷口還有抵賴的余地的話,這兩個標志性的門牙印就是燒成灰了,兔子溫明都得承認。 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的情形兵荒馬亂千鈞一發(fā),其他老師都是使出全身力氣,竭力在拉住人。 而位置最近、救人心切的溫明對著蔣銳張嘴就是一口。 也是他當時位置是近水樓臺的原因,竟然讓他咬到了。 他出息了。他咬了一頭狼。 可能狼血壯膽吧。叼了一口狼rou后他如今在蔣銳面前的害怕隨之減緩不少。至少聲音不抖了,尾巴也不出來了。 蔣銳已經(jīng)滿不在乎地重新轉(zhuǎn)回了頭。 落日西融,蔣銳的背景是一望無際的金紅色的天幕。他維持著那個仰頭的姿勢看溫明,發(fā)絲被涼風吹得飄搖,從鼻梁到喉結被鍍上一層金線。 溫明看著夕陽下少年的輪廓,情不自禁地想感慨。 年輕真好。 溫明看看腳下這一地的灰,最終還是沒辦法狠下心來落座。他在蔣銳身邊了蹲下,手放在一對并攏的膝頭上。 蔣銳:“滾——” 滾字沒能說完全。 因為此時有一只兔子耳朵一不小心拍到了他臉上?!芭尽钡妮p輕一聲。 無比柔和的力道,觸感更像是摸,是一只微涼的手心的沿著他的嘴唇和下巴一點點撫摸過去,被觸碰的地方留下一種虛無的癢。 對面的溫明已經(jīng)抬起了頭,抱歉道:“啊,不好意思。” 溫明沒有騙人,溫明頭上的一對兔子耳朵確實比其它兔子的還要更大更漂亮。 第一觸感像是花瓣。但是兔毛柔滑,手感更加厚軟而細膩,一摸就要停不下來。 它們待在青年的頭上竟然絲毫沒有違和,和主人一樣,一種自然天成的柔軟漂亮。 溫明并不覺得在人前直白地袒露出兔耳朵有什么不對的。小草莓老師慣用的欺騙小朋友的手段罷了。 所有學校應該都有的談心戰(zhàn)術。溫明準備好了。 他原本是為了讓蔣銳看清楚而微微低著頭,等到溫明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時,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為時已晚。他最后看到是蔣銳面無表情地張著嘴巴的畫面,好像在無聲地對他說“啊”。 然后他的一只耳朵就被咬了。 溫明震驚不已! 兔子耳朵可謂是它們最重要的地方,上面遍布血管和神經(jīng),比身體上任何一處都要敏感。 蔣銳叼住了他耳朵的一角。 此時的溫明能萬分清晰地感覺到他口腔里面的舌頭動了動,動作是想把食物轉(zhuǎn)移到后方的臼齒嚼,但是似乎沒成功。 反觀溫明,他耳朵尖尖傳來的舌頭觸感清晰得不可思議。 蔣銳的口腔里的鋪天蓋地的潮濕軟熱,到處都會蠕動——溫明由內(nèi)而外地打了個哆嗦。 代入感很強,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這頭狼的胃里了。 溫明聲音又開始抖了:“蔣銳!不行!吐出來!……” 因為耳朵在別人嘴里,所以他此時只得低著頭并用手去推拒對面蔣銳的肩膀,企圖把自己的耳朵給無痛扯出來。 一頓拉扯。 天知道溫明有多怕他真的下口,把耳朵嚼吧嚼吧生吞了。 蔣銳最后還是把耳朵呸出口了。 霜白色兔子毛濕噠噠的,柔軟的耳朵已經(jīng)負傷了。上面一圈牙印,犬齒的部位見血了。 溫明雙手抓著自己的耳朵查看,他說不出話來,欲哭無淚。 不能碰傷口。他十分心痛而珍惜地捧著耳朵摸了又摸。 另一只完好無損的耳朵還直立在頭頂,負傷的那只軟軟地耷拉下來,無力地垂落在他臉畔。 溫明現(xiàn)在很生氣。 要知道,像蔣銳這種如此惡劣的行為,在他們幼兒園那是要被拉去墻角坐五分鐘反思椅的! 十分鐘! 蔣銳才想笑呢,明明他根本都還沒用到牙。就出血了?這么嫩的嗎? 溫明一生氣,對他說話語氣也加重了:“這樣是不對的!” 蔣銳仿佛沒聽見。他只是百無聊賴地看著溫明整理了半天自己的耳朵,沒有搭腔。 溫明冷靜下來。他耐心地對這頭狼進行諄諄教誨:“蔣銳,你知道兔子的耳朵為什么這么長嗎?” 這是為了兔子生存下去的保命工具,是它們保暖和散熱的重要器官,而且…… 蔣銳答:“是為了方便讓我們提起來?!?/br> 溫明大驚。 這種話到底是從哪個冷血無情的人口中說出來的。 兔子聽到會傷心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恐怖分子的臉,緩緩地開始把手里的耳朵往后放,另一只耳朵也收到了腦后,藏起來。 做保暖用時,兔子的一對長耳朵一般是貼在它們背后的,像小皮毛被子那樣。 同樣的,溫明現(xiàn)在也能把它們收起來。兩只兔耳靈活地朝后一轉(zhuǎn),一起服帖地落在后腦勺那,現(xiàn)在他像是披著長發(fā)。 青年整個人看起來溫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