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栩吃了一癟，忿忿偏頭去看窗外，灰蒙蒙的天。

    他把她身子扳正：“看我還不夠？”

    姜之栩：“……”

    李銜九看她那樣，不忍心再繼續(xù)拿她打趣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別扭，我也別扭?！?/br>
    姜之栩小心翼翼看著他。

    他靠著椅子上，歪頭瞟她：“不管你怎么想，我在佛祖面前許過愿了。”

    姜之栩怔然，等他的下半句話。

    他舔舔唇一笑：“哪怕我李銜九以后是個爛人，你也得愛我?！?/br>
    姜之栩低下了頭。

    李銜九蹬了下椅子，又離她近了點，仰著頭去尋她的眼，她沒閃躲，和他靜靜對視。

    他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是他沒有聽到她那番話，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往她也喜歡他這方面想，可能等高考一結(jié)束，兩個人就散了，以后的日子各過各的，分別戀愛，結(jié)婚，生子。

    可既然命運安排他知道了這一切，他就不會置之不理。

    時光變慢后又暫停。

    姜之栩忽然問：“你是要跟我私定終身？”

    李銜九明顯怔了一秒，旋即無聲笑了。

    她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的，一下子臉就紅了，他輕咳了一聲：“你這話要是讓你爸媽聽見，估計我就要被掃地出門了?！?/br>
    姜之栩抿抿唇，覺得自己有點傻。

    “我就是覺得我定了?！崩钽暰耪f。

    一輩子還長著呢，可是從他打完電話回來，聽到她訴語的那刻，僅僅那一刻，他真的想過一生一世。

    “至于你……”李銜九眸光流轉(zhuǎn)，“我不會惦記一個不愛我的人一輩子，所以，你也得定?！?/br>
    姜之栩靜靜聽完，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等的李銜九都要急了，她才悠悠說：“你剛才還說，就算我不愛你，你還是要當我的信徒呢?！?/br>
    ……

    他剛才那話本就有點嘴硬的意思，這下忽然被她“揭穿”，他不自覺就紅了耳朵。

    他媽的，他真是頭一回這么毛躁：“反正你就說你定不定吧！”

    他怎么那么霸道？

    可她還就是吃他這一套。

    “好，我也定。”她把她的決定告訴他。

    他盯著她的眼睛，試圖窺伺她的靈魂，只望了一眼他就信了：“你還記得我說過什么嗎？”

    她不解。

    他提醒：“比起當下的快樂，我更想要以后的幸福?！辈⑶宜Ｍ莻€幸福是她給的。

    她點點頭，很勇敢，很篤定：“我會讓你幸福的！”

    他嘲笑：“你說的像入團宣言似的。”

    她臉又漲紅。

    他不是真的想逗她：“我是說，你把我排第一位吧。”

    她抬眼，他目光那么沉，似一汪湖水：“在你家住宿，再把你搞了，我怕你爸媽犯心臟病。再說，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不管你在不在乎，我心里放不下……所以你給我開個后門吧，等那些焦頭爛額的事兒都處理完，我第一個追你？”

    她看著他，無論怎樣看，都覺得他只是一個看上去只會留情不會動情的浪蕩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輕描淡寫間，向她索要了未來。

    姜之栩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想的：“誰要跟你在一起了，我還是個學生呢?！?/br>
    李銜九頓了頓，明白了她的話外之意，不由噗嗤笑了：“cao，你可真是個人精！”

    姜之栩面子薄，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你閉嘴?！?/br>
    “這就管上了？”他手懶散的搭在她腿上，變著法的逗她，“我是怕老婆的人？”

    老婆？！

    姜之栩渾身都顫了一下，撐著桌面跳下來，站在他身旁，昂著下巴，不想被他看扁：“話說完了，你還不出去？”

    模樣挺兇，臉紅卻出賣了她。

    李銜九莫名覺得神清氣爽。

    他笑笑，不急不躁站了起來：“既然約定了，不蓋個章？”

    她抬眼皮：“什么章?！?/br>
    他忽然握住她的肩膀，俯身湊過來，只差一根手指就觸到她的唇！

    她呼吸一滯，縮起了脖子。

    他笑了，靜止了兩秒，然后用鼻尖碰了下她的鼻尖。

    “蓋好了?！彼Φ脺喩硎嫣埂?/br>
    他來的時候怎么隨意，走的時候就怎么自然，她卻怔在那，像被他施了魔法，給定住了似的。

    姜學謙推開門，問：“干嘛呢？”

    姜之栩轉(zhuǎn)過臉，忍不住揚起一個很明媚的，不屬于冬天的笑容：“我搞懂了一道很難很難的題，茅塞頓開的感覺真好！”

    姜學謙搖搖頭：“你請教問題可以，下次別鎖門。”

    說完把門給她帶上了。

    門關(guān)上的同時姜之栩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摸摸鼻尖，只覺得那股子甜，打幾個滾都消解不了。

    李銜九回房之后，總覺得剛才有話沒說完。

    他擰起眉，百無聊賴回復q.q消息，猛然看到常靈玉的賬號，頓時想起什么。

    他到好友列表的第一個分組里，找到姜之栩的q.q號。

    她的頭像是一張電影截圖，網(wǎng)名很長——le silence de la mer ，他讀都讀不下來。

    他撥語音電話給她，那邊接得不算快，也不算慢：“怎么了？”

    她聲音里忍著羞。

    他點了根煙，又拉了窗簾。

    屋里黑漆漆一片。

    以前常靈玉說，姜之栩可能吃過醋，他還覺得是在開玩笑，可當他親眼看到她跪在佛像前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一切。

    “常靈玉的事兒，我想我得解釋一下……”他很和緩，帶著一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事情比想象中還要簡單，三兩句話就給說開了。就像他們之間，明明只隔著一層紗的距離，可沒人動手挑開，就誰也觸碰不到誰。

    姜之栩紅著臉聽完李銜九的話，嘴硬的不肯承認自己介意過。

    李銜九也不逼她，反正他心里清楚，她心里也清楚。

    掛了電話，兩個人都很安心。

    -

    后來幾天，姜之栩覺得，他們似乎開展了一場特殊的網(wǎng)戀。

    人前還是維持原樣，人后嘛……

    當大家都在一塊吃飯的時候，她手機里會突然多出一條：你爸鼻梁上有飯渣。

    她通常會繃不住一笑，惹姜學謙板起臉警告她吃飯不準玩手機。

    他那時準會暗戳戳的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還有在看電視的時候，表面上他們抱著手機各玩各的，實則他正給她發(fā)消息大嘆國產(chǎn)劇式微。

    演到吻戲的時候，滿屋子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他偏偏直勾勾盯著看，還評價：就這？

    她不好意思，給他回一串省略號。

    他以為她不服，又回：你放心，你的初吻必然不會和這個女主一樣潦草收場。

    ……臉紅之前，姜之栩干脆回屋。

    當然，晚上睡覺之前偶爾也打電話。

    有時候只說幾句話，有時候會一直打一夜，第二天睡醒了還沒掛，晚安和早安連著一起說。

    這樣子兩次以后，發(fā)生了烏龍事件。

    這早她醒了，聽筒里傳來他呼吸急促的悶哼，她天真問：“你在干嘛？”

    他不要臉：“干我自己唄。”聲音又懶又啞。

    她明白之后立刻把電話掛了。

    不過李銜九雖然講話sao，卻是語言上的流氓，行動上的紳士。

    他很有分寸。

    細枝末節(jié)，各個方面。

    他們就這么悄然相處。

    剛開始就像真正的情侶一樣，一有空就發(fā)消息，姜之栩會把他們的對話全都截圖保存，再放進空間的私密相冊。后來離開學越來越近，他們都要趕作業(yè)，漸漸地一天也不聊一句，但偶爾閑暇，想起什么事還是要分享給對方。這似乎，也像是真正的情侶一樣。

    有時候姜之栩也會像一個戀愛中的女生那樣患得患失。

    具體表現(xiàn)為，發(fā)消息總要他先發(fā)，回消息不敢秒回，也不發(fā)大段長句子給他，不會一口氣發(fā)超過三條消息給他……

    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她感覺她是低于他的，她怕他得到就不珍惜，怕他被偏愛就有恃無恐，所以就表現(xiàn)的淡一點，至少在表面上是和他平等的，哪怕有一天他的新鮮勁兒過了，她也不會太狼狽。

    后來他大概是發(fā)現(xiàn)她的小心思了吧，給她發(fā)了一個消息：

    lxjjzxin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