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九節(jié) 遇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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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周圍沒有楚人的大軍,這只是一次意外,一次山崩。” “所有人整隊集結(jié),拉住那些受驚的騾馬,發(fā)放工具,用最快的速度把擋住谷口的山石挖開?!?/br> “再有膽敢喧嘩尖叫者,格殺勿論!” 阮陳熊猙的確是一名合格的將領(lǐng)。他觀察力仔細(xì),思維反應(yīng)敏捷。確認(rèn)薩滿在重重盾牌保護下安全無恙后,他立刻叫過貼身副官,迅速下達(dá)了一系列命令。同時拔出佩刀,猛然砍下了一名仍在瑟瑟發(fā)抖,不聽號令侍衛(wèi)的腦袋。 鮮血和死人,就是最好的權(quán)威象征。 修士不會對普通人出手,斥候之前沒有在山谷外圍發(fā)現(xiàn)楚軍,也就意味著楚軍所在位置距離山谷很遠(yuǎn)。對方之所以制造泥石流阻塞道路,就是為了給楚軍爭取時間。這中間有一個致命的時間差。若是能夠趕在楚軍到來之前退出山谷,那么越人軍隊也就可以發(fā)動反擊??扇羰谴粼谶@里無所事事,楚軍一到,占據(jù)地形優(yōu)勢,被困在谷內(nèi)的七萬越族軍隊必死無疑。 對方的計劃就是這么簡單??墒钦嬲獙嵤┢饋恚仨毭總€步驟都絕對精準(zhǔn)。阮陳熊猙對藏在暗處的敵人很是佩服,心里也焦急如火。人工搬運石塊的速度很慢,恐怕到了晚上也無法打通道路。 還算幸運,對方只殺死了四名薩滿,剩下一個也被侍衛(wèi)們在旁邊鐵桶般嚴(yán)密護衛(wèi)起來。只要這名薩滿上師安然無恙,就可以調(diào)動靈能,幫助族人,在短時間里打通山谷。 腦子里剛剛冒出這樣的想法,阮陳熊猙突然感覺心臟被一只無形大手猛然攥住。他驟然停下,轉(zhuǎn)過身,怔怔地看著側(cè)面方向的山頂。 在目光盡頭,矗立著一座高大而陡峭的山峰。山石巖壁如斧鑿般堅硬挺直,高度也要比周圍懸崖高了很多。山風(fēng)掠過絕壁,發(fā)出震懾心神的呼嘯聲。 在山峰頂端,站著一個男人。 太陽背對著他,萬丈光芒從那個方向傾斜過來。無比刺眼,阮陳熊猙無法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個被紅色光芒牢牢裹住的影子。他手里握著弓,搭著箭,鋒利的箭頭筆直指向這邊,瞄準(zhǔn)了自己的眉心。 阮陳熊猙下意識的退縮了幾步,卻在同一時刻恍然大悟。他猛地睜大雙眼,朝著手持重盾保護薩滿的侍衛(wèi)們連聲狂吼:“他的目標(biāo)是上師,快把上師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 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空氣中釋放出一股令人膽寒的弓弦顫音,黑色的箭支穿云破霧,朝著盾牌包圍的核心狠狠射來。它仿佛具有相當(dāng)重量和強悍殺意的兇器,速度如同閃電,根本令人無法看清楚飛行軌跡。阮陳熊猙只覺得眼前“嗖”的一下閃過寒氣,身后被強壯侍衛(wèi)們組成的盾陣已經(jīng)轟然炸開。厚厚的盾牌被射出一個大洞,透過陽光照進(jìn)去的軌跡,藏身其中的薩滿雙目圓整,眉心中央?yún)s牢牢釘著一支箭。這股力量是如此強大,箭頭穿透了堅硬的顱骨,從腦后鉆了出來。三角形箭頭上沾滿了腦漿鮮血,正沿著箭鋒,緩緩?fù)铝魈省?/br> 周圍的山頂,零零碎碎傳來慘叫。 那是之前派出去的斥候。楚人早有預(yù)謀,避開了越族斥候搜索?,F(xiàn)在,山谷兩邊已經(jīng)被牢牢阻塞,自然也就沒必要繼續(xù)隱藏。 阮陳熊猙呆呆地望著那座山頂,望著那個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 這么遠(yuǎn),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修士的確有著通天徹地之能,如此恐怖,如此令人膽寒。 阮陳熊猙有生以來第二次感到了絕望。 上一次產(chǎn)生相同的感覺,還是母親被父親殺死的時候。那個醉鬼一直嚷嚷著母親相貌丑陋,要殺死母親另娶別家女子。年幼的阮陳熊猙被父親一腳踢到桌子下面,奄奄一息,性子柔弱的母親卻如同狂獅般暴跳起來。 那個充滿血腥和殺意的夜晚,母親被父親打瞎了一只眼睛,她自己也用牙齒活活啃斷了父親的喉嚨。 她教會了我,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這一次,同樣也是絕地,只是再也看不到生還的機會。、 也許,我就不該來這兒。 …… 入夜,一萬玄火軍占領(lǐng)了山谷兩邊的懸崖。周圍點起火把,一個個身穿盔甲偉岸身影的后面,是無數(shù)忙碌的蔡縣百姓,以及從鄰近州縣趕來的民眾。 縣令羅方站在楊天鴻身邊,白凈的臉上充滿了震撼,以及難以控制的顫抖和快意。 他對楊天鴻佩服的五體投地。 兩次泥石流,把整個山谷變成了天然的困敵之所。周圍到處都是林立的山崖,越族人在里面插翅也難飛。 楊天鴻在各個制高點上都安排了弓箭手。羅方帶著蔡縣百姓,連夜從周邊縣城調(diào)運了大批軍用物資。其中數(shù)量最多的,莫過于弓箭和引火之物。 山谷里的越族人已經(jīng)不再動彈。玄火軍行軍速度極快,整整一個下午,在山谷兩端挖掘山石的越人,紛紛死于箭下。玄火軍士卒射得又狠又準(zhǔn),居高臨下可以把每個目標(biāo)看得清清楚楚。阮陳熊猙再怎么殺人威懾也毫無作用。嚇破了膽的越人紛紛龜縮在巖石后面,不敢露頭。周圍,遍地都是插著箭支的尸體。 楊天鴻英俊的臉上帶著微笑。 他恪守著修士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的規(guī)矩。從一開始,楊天鴻就沒有想要放過任何一個越人的想法。阮陳熊猙自己把大軍帶進(jìn)了山谷,留在外面的輜重部隊被玄火軍荒獸騎兵全部滅殺。已經(jīng)派人星夜前往安州送信,最遲明天下午,刺史曹輝就能帶著增援部隊趕來。到時候,山谷中這七萬越人,就任由宰殺。 是的,像殺豬一樣把他們活活宰掉。 沒人能夠逃出這個山谷。 越人的薩滿已經(jīng)被干掉,單憑人力,挖開山谷積石也需要大量時間。 他們沒有輜重。隨身干糧雖然還有,谷里卻沒有水。天氣是如此炎熱,最多只需要一個晚上,這些越人就會干渴難耐。他們會主動求降,會不顧一切求生。面對這種沒有力氣反抗的敵人,還不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羅方對楊天鴻再無半點懷疑,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不是玄火軍及時趕到,蔡縣已經(jīng)玉石俱焚。 楊天鴻沒有食言,越族人七萬大軍被團團圍住,只是制作戰(zhàn)斗器械耗費時間,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將其滅殺。安州城內(nèi)還有數(shù)千駐防軍,等到刺史曹輝帶領(lǐng)各種所需物資趕到,青綏和蔡縣所有死者的血仇,必定可報。 …… 安州,刺史府。 天已經(jīng)黑了。曹輝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雙手背在身后,默默注視著沒有月亮的夜空。 安州是一個苦地方。自從到任至今,曹輝看到了太多此前想都不敢想的慘事。 越族人一直聲稱他們對安州這片土地有著絕對控制權(quán)。每年,楚國內(nèi)地都有大批百姓遷移到此,各地州縣也紛紛編練民團,卻無法擋住越人掠奪的大軍。那些野蠻人對楚國百姓的所有用具都感到好奇,有著異乎尋常的占有心理。燒殺掠奪還是輕的,越人就是毫無理智的野獸,是瘋子。 曹輝見過身體被剖開,渾身上下沾滿了鹽粒的腌rou。那是越人最為喜愛的一種干糧。他們把楚國百姓殺死,腌制曬干,然后切塊油炸下酒。據(jù)說,這種腌rou在越族人當(dāng)中很受歡迎,按照孩童、年輕女子、老人不等,價錢也貴賤不一。 以前的曹輝,是個人人見了都會夸贊的美男子。 雖說人老了就會變得難看,可是曹輝的年齡最多也就是壯年,與“老”這個字毫不沾邊。 每天都擔(dān)驚受怕,每天都要為了百姓cao心,每天睡覺的時候枕頭下面都塞著匕首或?qū)殑Α@樣的日子,換了任何人都會迅速變老。 來安州擔(dān)任刺史的時候,曹輝已經(jīng)在家鄉(xiāng)娶親。妻子是當(dāng)?shù)卮笞宓馁F女,很漂亮,溫柔嫻淑,得體大方。夫妻倆對這樁婚事都很滿意,雙方家族來往也很親密。 按照夫妻倆約定的時間,曹輝到任后一年,妻子就會從家鄉(xiāng)趕過來。只是,滿心歡喜的女人絲毫沒有料到,一年之后,曹輝派人從安州帶來了一封休書。 安州的官員,大半部分都沒有家室。 南疆地方,已經(jīng)成為楚國安排不受人待見官員的場所。內(nèi)地每個州府縣衙,或多或少都有幾個與上司不對付的官員小吏。犯了錯的官員流放地基本上都是安州,還有很多像羅方那種得罪了上司,遠(yuǎn)遠(yuǎn)發(fā)配過來的家伙。沒錯,這里同樣也是楚國治下,卻是良民百姓不愿意來的鬼地方。要不是在楚國內(nèi)地活不下去,生活無著,沒有田產(chǎn),鬼才愿意過來。 遠(yuǎn)的不說,青綏縣令竇偉賢一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他雖然早在越人圍城之前,就派人送出了家眷??墒邱R車人等卻在路上被越族抓住。曹輝當(dāng)然也派人接應(yīng),然而,只得到了竇偉賢全家慘死的消息。 一個人死了,倒也沒什么大不了。 可是妻兒老小,卻是自己心底最放不下的部分。錚錚鐵漢之所以會屈膝下跪,很多時候并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妻女的安全考慮。我死了,她們受辱。這不公平。所以,面對死亡威脅,硬漢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扇羰巧婕凹胰死闲。倮溆残哪c的漢子,也會被逼著俯首帖耳,跪地求饒。 曹輝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冷硬之人,也算不得什么鐵漢。與其某天越人抓住了自己妻小用作威脅,不如自己早早一封休書,斷絕所有關(guān)聯(lián)。 做個被女人痛恨的負(fù)心漢,總比做個萬眾唾罵的膽小鬼、賣國賊好得多。這筆賬,曹輝很是清楚。何況,來到安州擔(dān)任刺史,本來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玩命勾當(dāng)。曹輝早先不知道其中的兇險,后來雖然明白,卻也產(chǎn)生了“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悲壯心理。也罷,死就死我一個人,何必牽連無辜女子?雖然自己很喜歡她,但是與不知道某個時候就被莫名其妙成了寡婦相比,還是放開手,讓她另外尋找比自己更好的歸宿。 這就是曹輝的愛情。 越人蠻夷的胃口越來越大,他們就是一群喂不飽的野獸,今年居然派出了多達(dá)十五萬大軍……這是想要把整個安州一口吞下,再也不愿意吐出來的架勢。 野蠻人當(dāng)中,也有少數(shù)的文化人。阮陳熊猙應(yīng)該算是其中的代表。他派人從青綏送來了竇偉賢的尸體。竇偉賢早已面目全非,尸體用鹽腌過保持不腐,身上卻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箭支。曹輝命人把所有箭頭拔了下來,足足多達(dá)三百余枚,放在秤上,沉甸甸的,足有好幾十斤。 刺史府門口掛上了白燈籠。那些燈籠好幾年前就掛了上去,一直沒能摘下。每次越人入境,安州城里里外外都有很多家庭治喪,煙火和號哭聲連天。 這是一座悲痛的城市。死亡隨時可能降臨。各種慘劇,曹輝在奏折里寫得清清楚楚,一次又一次派出紅翎急報送往京師。然而,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六部與內(nèi)閣對此不聞不問,就連陛下也從未有過回復(fù)。雖說每年都會派來援兵,可是那些府兵簡直比土匪還不如。除了在安州城里徒惹事端,他們根本不敢出城對敵。 今年的情況,與往年有所差別。來了一支玄火軍,來了一個楊天鴻。 很英俊的年輕人,笑起來很好看,牙齒很白。只是性子有些陰沉,兇狠表露在臉上,讓人一看便知。 當(dāng)了那么多年刺史,曹輝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領(lǐng)兵主將。玄火軍在安州城前前后后只呆了幾個時辰,吃了一頓飯,然后離開,朝著蔡縣而去。 當(dāng)時,刺史府上上下下的官員就議論紛紛,一方面是對此感到驚訝,覺得楊天鴻此人與眾不同。另一方面,也是為玄火軍感到惋惜,覺得一萬士卒無論如何也不是蔡縣越人的對手。但不管怎么樣,這種悍勇不畏死的將軍,的確令人贊嘆。 曹輝時刻關(guān)注著蔡縣方面的戰(zhàn)事??h令羅方的能力他很清楚,此人腦筋靈活,蔡縣城防被他一手打造得尤為堅固。安州駐防軍數(shù)量已經(jīng)所剩無幾,曹輝也是在確保州城安全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給予了羅方援助。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羅方很快發(fā)來了捷報,聲稱玄火軍在蔡縣大破越人,斬殺過萬,俘虜數(shù)千,生俘敵將阮陳春英。 這種事情,可能嗎? 曹輝當(dāng)時就覺得這是謊報,可是以他對羅方的了解,此人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也絕對不會做出欺上瞞下的動作。那么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楊天鴻麾下的玄火軍。 斬殺過萬越人蠻夷是什么概念? 越族人是這片土地上天生的統(tǒng)治者。他們熟悉山林,知道什么食物能吃,哪里有水。楚人之所以不是越人的對手,屢戰(zhàn)屢敗,就是因為越人占據(jù)了環(huán)境地利優(yōu)勢。楚國兵甲犀利,越人的竹槍鐵刀輕脆易折,然而每次出城作戰(zhàn),越人總會設(shè)下無數(shù)陷阱,吹箭和毒針防不勝防。據(jù)安州縣志記載,最早的一任刺史曾經(jīng)帶領(lǐng)三千人馬出城剿賊,僅僅只是兩天時間,已經(jīng)在山林之間折損了兩千余人。得到的戰(zhàn)果,不過是六顆越族蠻夷的腦袋。 也許是因為楚國占據(jù)了安州的緣故,越族蠻夷也在不斷進(jìn)化。他們身上出現(xiàn)了很多文化氣息。年輕人已經(jīng)不在臉上刺青,女子身上也多了件衣服,不再如過去那樣袒胸露乳。很多越人開始學(xué)著楚人一樣把食物用火烤熟了吃,只有腦子頑固的越族老者才會嚼吃生rou。 不少越人喜歡楚人的書籍,對于孔圣人的文章也朗朗上口。 更可怕的是,由于連年征戰(zhàn),越族人從戰(zhàn)死的楚人士兵身上得到了大量戰(zhàn)利品。他們開始配備鐵甲和鋼刀,把各種從楚地掠奪回來的鋼鐵器物回爐熔煉,制成槍頭和箭頭……在很短的時間里,越族蠻夷完成了從原始到文明的基本進(jìn)程。這種巨大的變化令人震驚,也絕對不是楚國先代皇帝們愿意看到的。 斬殺過萬蠻夷,只是一個夢。一個很久以來被無數(shù)楚國將軍官員們想要實現(xiàn)的夢。 多次大敗后,每個人都清醒意識到楚人與越人之間完全不等的實力。文明世界的陣仗兵器,在南疆蠻荒之中很難發(fā)揮出效果。這里沒有平原,大型軍陣根本擺不開。這里沒有道路,殺傷力巨大的軍用重型弩難以施展,只能擺在城頭上,作為固定炮臺使用。還有盔甲和兵器,南疆潮濕的氣候使鋼鐵兵甲容易生銹,在府庫里擺上一段時間無人保養(yǎng),很快就變成一堆廢鐵。反觀越族人在這方面就做的不錯,除了對鐵甲有著異乎尋常愛好的貴族,幾乎所有越人都是穿戴皮甲。他們把鋼鐵器具融化,制成箭頭,增加了使用頻率,也使得殺傷力成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