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十名宮女內(nèi)侍跪在新萱公主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出。

    “說話啊！一個個怎么都變成啞巴了？本宮養(yǎng)你們還不如養(yǎng)一頭豬。幾十個大活人，幾十雙眼睛，居然連一個賤人也看不住，你們……你們簡直就是一群廢物！”

    新萱公主的憤怒倒也可以理解。小荷身上實在是充滿了太多謎團。從生下來，就被長樂王項光帶回王府養(yǎng)大，遠遠避開了宮廷里的是是非非。對于小荷離開皇宮以后發(fā)生的那些事情，新萱公主和張皇后也派人暗中調(diào)查，除了知道長樂王把小荷當做養(yǎng)女看待，以及兩個人經(jīng)常在國子監(jiān)藏書閣出入，就再也沒有多余的信息。事實也是如此，長樂王喜好詩書，國子監(jiān)藏書閣乃是楚國最大規(guī)模的圖書館。以他王爺?shù)纳矸?，再加上與國子監(jiān)祭酒是好友，自然也就不難在藏書閣樓上得到一個位置。

    新萱公主尖厲的叫罵聲在宮院里回蕩，即便是站在外面守候的侍衛(wèi)，也對這種極不正常，聽起來就像是狂暴型精神病人的喊叫感到畏懼，紛紛站直了身子，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中兵器。新萱公主為人暴虐，很多做法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十來歲小姑娘應有的行為。尤其是她怒吼咆哮的時候，往往也就意味著有人會遭殃，甚至有可能莫名其妙波及到根本與之不相干的外人身上。

    “本宮派你們?nèi)シ棠莻€賤人，你們倒好，回來一個個都說沒有在那個賤人身上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騙鬼吧！你們覺得這種謊話本宮會相信？說吧！文媛那個賤人到底給了你們什么好處？一個個都偏袒于她。是不是覺得這皇宮里只有父皇說了算，也專寵于文媛那個賤人，所以你們就見風使舵，一個個追著趕著過去給她**丫子？哼！若是你們真這樣想，那本宮就成全你們！”

    說罷，臉上全是怒容的新萱公主指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宮女，高聲尖叫：“來人，把這個賤婢給本宮拖下去，賜她披紅掛彩?！?/br>
    頓時，旁邊宮闈背后沖出來兩個身材高大的健壯女侍，把當場嚇懵，連話也說不出來的宮女倒拖著，很快拖了出去。

    披紅掛彩是新萱公主對下人們專用的殘酷刑罰。受刑者衣服脫光，用特制的刑具牢牢釘住肩膀，然后順著身子用力往下拉伸。那是一種類似于傳說中豬八戒使用九齒筢子的刑具。每一個尖齒都很鋒利，長度超過五公分。儈子手在行刑的時候必須非常小心，鐵齒必須破開受刑者的皮膚，插進肌rou層，卻不能傷及內(nèi)臟，才能確保受刑者存活，最大限度讓受刑者感受到痛苦。這種鐵篦子要來來回回在受刑者身上拖拽好幾遍，確保渾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完好，血流如注。然后，儈子手會在受刑者身上均勻撒上鹽巴和辣椒粉。劇烈的刺激會讓受刑者痛不欲生，甚至有可能被活活疼死。儈子手在這方面經(jīng)驗豐富，他們會估量著受刑者的神經(jīng)承受極限，適當?shù)挠们逅疀_洗傷口，然后給受刑者喂服參湯……總之，披紅掛彩這種酷刑殘忍程度堪比凌遲，甚至還要比凌遲更加可怕。就連看了太多生死刑罰的內(nèi)侍總管東方空，也對新萱公主創(chuàng)造發(fā)明的這種酷刑為之搖頭，說出“區(qū)區(qū)一個小女娃，怎會如此心狠手辣”的話來。

    相比之下，被斬首示眾，簡直就是無上的幸福。

    沒有人說話，跪在地上的內(nèi)侍宮女們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停止，沒有任何聲息，生怕稍有不慎，就會觸怒新萱公主這頭趨于暴走邊緣的女瘋子，把恐怖可怕的災禍降臨到自己身上。

    “說?。‰y道你們都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見嗎？”

    “你們在文媛那個賤人身邊呆了這么多天，難道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究竟是你們不愿意服從本宮的命令？還是文媛那個賤人給了你們太多好處？別以為你們?nèi)硕啾緦m就狠不下心腸一一整治你們這些家伙。這皇宮里每天都有人失蹤，一年下來生死不明的人沒有上千也有好幾百。大不了，本宮再向外廷管事那邊另外要一批人過來。最近可沒怎么下雨，御花園里的土都快干裂了。若是多弄些花肥埋下去，明年這個時候，牡丹花必定會開得特別好看！哈哈哈哈！”

    新萱公主的憤怒，倒也尤其理由。

    她一直不明白，小荷身上究竟有哪一點好，能夠被楊天鴻看中？

    所謂********，必定要有兩情相悅的基礎。男人相貌堂堂，女子容貌艷麗，若是連第一眼都看不上，自然也就沒有進一步的加深了解。這道理說穿了其實很簡單，雖說內(nèi)在美才是真的美，可若是沒有外貌上的優(yōu)勢，鬼才愿意接近對方，聽你吟誦詩詞，釋放才情。卡西莫多就是最好的例子。內(nèi)心善良是善良了，可是人長得實在太丑，就連狗都不愿意接近。艾絲美拉達要不是被侍衛(wèi)隊長拋棄，又因為機緣巧合，恐怕根本連多看卡西莫多一眼的興趣也沒有。

    小荷臉上那塊面積很大的黑斑胎記，就是最大的問題癥結(jié)。新萱公主怎么也不能相信，以楊天鴻的眼光和權(quán)勢，居然會看中小荷這種丑到極點的女人。

    除非，楊天鴻是睜眼的瞎子。

    或者，小荷貌美如花，端莊艷麗。

    女人在很多事情上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新萱公主也是一樣。尤其是自己喜歡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搶走，這口氣新萱公主怎么也咽不下去，也覺得其中必定有著某種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存在。很幸運，順明帝為了補償多年以來對小荷的愧疚，下旨小荷在出嫁以前，必須要住在皇宮，好好享受一番。新萱公主也才得到機會，把靈秀宮中所有內(nèi)侍宮女全部換成了自己的人。卻沒想到，前前后后好個月下來，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文媛公主身上有什么秘密。每日里，她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人還是那個人，模樣身段也沒有什么變化。一切心機和努力，統(tǒng)統(tǒng)白費。

    盡管事實已經(jīng)擺在眼前，新萱公主卻怎么也不相信這是真的。她覺得，要么是自己派出去的這些人都是沒用的廢物，要么就是他們都被小荷收買。無論是哪一種，這些人都不能繼續(xù)留著，必須得死。

    看著跪在面前排成一行的宮女內(nèi)侍們，新萱公主那張白嫩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令人畏懼的陰狠。

    她走到距離最近的一個內(nèi)侍面前，看著這個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家伙，冷冷地說：“來人，把他脫下去。既然是太監(jiān)，就要有個太監(jiān)的樣子。本宮一向體恤下人。就讓你沒有的東西再長出來，也好完完整整去陰間見見你家祖宗?！?/br>
    話未說完，那名內(nèi)侍已經(jīng)被活活嚇癱。

    這也是一種極其殘酷的刑罰。而且，是專門針對皇宮內(nèi)侍而設。進了宮的男人，都要凈身。所謂讓失去的東西再長出來，是把結(jié)實的麻布縫制起來，做成嬰兒手臂粗細的長布口袋。然后，其中裝進黃豆，再用一根堅硬的鐵棍為支撐，從受刑者****部位強行塞進去。受刑者手腳四肢被鐵鐐鎖定，動彈不得。鐵棍進入身體尺度約為二十公分，差不多就是人體直腸的極限。然后，用針線縫住受刑者的****。黃豆在人體內(nèi)部遇水變泡，漸漸發(fā)漲，急劇增加的體積，會慢慢撐破受刑者的腸道，進而滲透到身體內(nèi)部。尤其是小腹位置，會變得如同青蛙般鼓漲起來。到了最后，受刑者因為腸子破爛哀嚎數(shù)日而死。其殘忍程度，甚至還要超過之前的披紅掛彩。

    新萱公主身邊的內(nèi)侍宮女已經(jīng)換過很多。她就是用這種極其殘忍的方法去蕪存菁。新萱公主堅信，廢物沒有留在身邊的必要，也根本不能讓他們活下去。否則，人人都覺得辦不好差使也有活路。時間久了，誰還會盡心盡力為自己辦事？

    一個個宮女內(nèi)侍被拖了出去，遠遠留下一路的慘叫、哀嚎、求救聲。

    跪在新萱公主面前的人數(shù)量越來越少，宮女內(nèi)侍們?nèi)巳硕济嫔珣K白，身體劇烈顫抖如同篩糠。膽小絕望的用力朝著地面重重磕頭，額頭上全是鮮血。膽大些的也是連聲告饒，口口聲聲哀求新萱公主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只是這種個場面新萱公主見得多了，殺人虐人也不是第一次。她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著香茶，一個一個順序發(fā)落著，絲毫沒有憐憫，也根本沒有想要松口的意思。

    她指著一個身材矮壯的內(nèi)侍：“賜他吞鐵球。就在這里，本宮看著他吞。”

    孔武有力的健壯宮女立刻走過來，兩個人抓住內(nèi)侍的肩膀，一個人伸手扣住他的下巴，一手按住他的鼻孔。盡管內(nèi)侍說什么也不肯張嘴，卻也忍不住窒息的折磨，不由得把嘴張開。旁邊，早已準備好的另外一個宮女立刻將幾枚雞蛋大小的鐵球塞了進去。隨著那些沉重鐵球一一滾落身體，內(nèi)侍臉上的痛苦和絕望也就加重了幾分。他死死捂住肚子，在地上翻滾慘嚎，拼命用手指摳著喉嚨，想要把剛剛?cè)M去的鐵球弄出來。劇烈的神經(jīng)收縮引起連續(xù)嘔吐，可是鐵球分量實在太重，內(nèi)侍連膽汁都嘔了出來，卻仍然沒能吐出那些鐵球。

    新萱公主又把目光轉(zhuǎn)移到另外一個年輕侍女身上，口氣森嚴，冷酷無比：“把她扔進螞蝗池，好好洗個澡。”

    螞蝗池是皇宮外面的一個地方。三百多年前，這里原本是皇宮內(nèi)廷的洗衣房，后來皇城改建，城墻朝著南面移動了部分，這里也就荒廢下來，無人居住。從范圍而言，這里仍然屬于皇宮，只是不再圍墻之內(nèi)，也就無人過問。由于常年潮濕，加之有下水管道由此經(jīng)過，漸漸滲水形成了污泥坑。這里雜草叢生，蚊蠅遍地，水塘里密密麻麻全是小蟲子，螞蝗也有不少。久而久之，人們已經(jīng)忘記了這里曾經(jīng)皇宮洗衣房。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先叫出了“螞蝗池”這個名字。偶爾有人從旁邊經(jīng)過的時候，總會看見骯臟的池水里，浸泡著幾具面目全非，混身上下爬滿了蚊蠅螞蝗的尸體。

    這個水潭很深，若是失手掉了進去，根本不可能爬上來。退一步看，即便僥幸爬到了岸上，渾身上下也會被饑餓的螞蝗趁機鉆進去，那種痛不欲生讓人看了就感到恐怖的場景，真正是令人不寒而栗。

    感覺到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剩下的內(nèi)侍宮女們更是哭喊聲震天，腦袋磕地撞得“咚咚”直響，不顧一切說著任何能夠讓自己僥幸生還的話。

    “請公主殿下再給小的一次機會，這次必定不會失手，一定可以找到文媛公主身上的秘密?！?/br>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還請公主殿下饒命，小的日后必定肝腦涂地，感激不盡?。　?/br>
    “不要殺我。我愿意為公主殿下做任何事情。求求殿下不要殺我?！?/br>
    如此慘切的哀求聲，就連站在旁邊行刑的幾個健壯宮女看了，也覺得心有不忍。只不過，這些舉動在新萱公主看來根本毫無意義。死在她手上的人很多，類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甚至，新萱公主隱隱有些說不出的快感，也沖淡了少許對于小荷的怨毒與恨意。

    忽然，一個臉上沾滿了淚水和鼻涕的內(nèi)侍連滾帶爬撲上前來，不顧一切抓住了新萱公主的裙角，連哭帶喊大聲尖叫著：“殿下，殿下饒命。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文媛公主那邊的確有過可疑的事情?！?/br>
    聞言，新萱公主冷如冰霜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疑問。她低下頭，看著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內(nèi)侍，先是皺起眉頭看了一眼自己被對方抓在手里的裙角，然后目光落在內(nèi)侍那張沾滿了灰塵和污泥的臉上，淡淡地問：“哦！你想到什么了？”

    在死亡面前，人類思維會變得尤為靈敏，大腦能力也會成倍放大。新萱公主雖然沒有讀過另外一個世界的心理學書籍，卻知道用酷刑和生死作為威脅，的確可以從目標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即便是手下的內(nèi)侍和宮女，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往往也會搜腸刮肚，找出任何能夠挽救他們生命的蛛絲馬跡。

    內(nèi)侍對于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很確定。只是實在火急攻心，這才胡亂找出來作為搪塞。他看了看仍然在旁邊地面上痛苦翻滾，吞下鐵球之后生死未卜的同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啟，啟稟公主，是這樣……小的發(fā)現(xiàn)……文媛，文媛公主每次洗澡……時間，時間都會特別長?！?/br>
    這實在算不上是什么發(fā)現(xiàn)，甚至連搪塞救命的借口都不是。

    新萱公主剛剛被吊起來的好奇心和興趣，瞬間因為這句話變得滑落谷底。她呆了片刻，兩道精心描畫過的眉毛頓時倒豎起來。她猛然從椅子上站起，朝著茫然不知所措的內(nèi)侍臉上重重踢了一腳，不等對方發(fā)出慘叫，便指著身子后仰的內(nèi)侍，恨恨地說：“竟敢用這種謊話欺瞞本宮，真正是不知死。來人，給本宮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這實在太可怕了。剛剛挨了一腳的內(nèi)侍連忙從地上爬起，不顧一切爬到新萱公主面前，如同搗蒜般連連磕頭，口中不住地哀求：“饒命啊公主，小的說話句句是實。文媛公主洗澡的時間真的很久，這絕非小的故意編造。若是不信，殿下您可以問問別人，就知道小的并非虛言?！?/br>
    內(nèi)侍實在是怕慘了，這才把其他共同受罰的人一起拉上。不過，他倒也沒說假話。被這么一提醒，跪在地上的宮女內(nèi)侍們不約而同連連點頭，紛紛都說文媛公主洗澡的時間比常人久了太多。若是破綻或者秘密，這大概就是在靈秀宮里唯一的發(fā)現(xiàn)。

    新萱公主很是氣惱。

    洗澡時間長了，這算是哪門子的發(fā)現(xiàn)？女人花費在梳妝打扮上的時間，從來都要比男人多得多。即便是新萱公主自己，有時候也會在浴池里呆上很久。暴怒之下，新萱公主頓時萌生了想要那名內(nèi)侍活活凌遲的念頭。只不過，話到了嘴邊，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胸中萬丈怒火頓時熄滅了大半。凝神沉思良久，新萱公主重新把目光轉(zhuǎn)移到內(nèi)侍身上，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冷冷地問：“很久，是多久？”

    能夠在新萱公主身邊做事的人，都很機靈。新萱公主思考的時候，內(nèi)侍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能夠活命的機會，也飛快在腦子里組織好語言。當即，他想也不想也張口回答：“至少兩個時辰，還有更久的時候?！?/br>
    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

    新萱公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緊接著，她繼續(xù)問：“文媛那個賤人每次都是這樣嗎？”